第11章 往事如梦
在面对祁言像是兴趣使然的关心和朦胧的暧昧中，喜欢这个词太过于轻浮。就像你明明知道玫瑰不会在冬天绽放，但依然选择在冬天的雪地里移植玫瑰，最后看着它凋零，被漫天大雪埋葬。
裴泫之自然清楚这一点。
只是空闲时总会下意识去想他，就连梦里他出现都次数也越来越频繁，早上起来时竟然还会去回想，真是疯了。
人总会在不经意时进行回忆。
心跳的速度也是无法控制的。更重要的是当她知道自己喜欢上祁言时，已经不能再像之前平和自然的对待他了，行为举止里总是带着莫名的约束。
尝试各种方法做到和平常无异，却弄巧成拙。
明显到就连陆景都看出她在集训这段时间里的不对劲，问她和祁言发生了什么。
那祁言会不会早就看出来了。
毋庸置疑。
他平时就一副爱观察人的样子，琥珀色的眼睛似乎能看穿别人内心的想法。但是他自己又一副冷淡疏离的模样，好像对什么事都没有兴趣，别人也无法从脸部表情判断他的心情。
裴泫之有点抓狂。
这种状态维持了两个星期。裴泫之心中思绪万千，几乎把所有的假设想了个遍。最后得出的结论还是不变，连平常画画都提不起兴趣，但祁言还是和平常别无二致，似乎对这种奇异的氛围不甚在乎。裴泫之想，他不可能没看出自己对他的感觉，但是他又没有任何反应，大概是对自己无感，既然这样一开始为什么要和自己走那么近。
有些生气，更多的是沮丧。
从小家里就基本只有她一个人，身边只有身为保姆的许姨，她在一个冷清的环境长大，做事总以寻找陪伴为前提，也不懂什么才是与陌生人的距离。
祁言的出现让她对陪伴一事不再担忧和顾忌，虽然他并不是真的在意自己。
她思考着要不要告白。
花瓣被一瓣一瓣扯下，要，不要，要，不要……
不要。
裴泫之是一个胆小鬼，从来做不到主动式，又向来相信外部事物作出的选择。
祁言好像对自己也没有感觉，算了吧。
时间久了，距离远了，见不到了，喜欢自然就淡了，而且自己总要面对一个人的处境。
其实江思在集训前跟她商量过去美国留学的事情，江思和裴宴认为绘画只能作为一向日常兴趣爱好，对她的前途带来的好处并不大，再说她的文化成绩并不好，将来艺考通过文化分也不一定能达线，更不会允许她去读一所三流大学，再三强调让她分清利弊，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她说要考虑一段时间。
裴泫之坐在公园的秋千上，阳光下树荫在她的脸上落下被剪碎的枝影，摇曳在微光之中，她叹了口气给江思打电话，“我答应去美国，申请文理学院。”
话音刚落，裴泫之的手忽然被冰凉的指尖拽住，那人的握着的力气很大，像隐藏着盛怒，仿佛要将手腕的骨头捏碎。她的手机被挂掉电话抽走。
清新的柠檬香肆意蔓延，被遮住一半的太阳光线自他碎发间出现，风经，木质香味仿佛闪耀着卡拉布里亚佛手柑的清新利落。被吸入鼻腔，熟悉的气息让她下意识转头，看见阴沉着脸的祁言。
阳光下，琥珀色的瞳孔此时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树荫在他的脸上落下一道稀疏枝叶的阴影。
“你怎么……”话还没有说出来，措不及防拉力迫使她从秋千上站起来，踉跄之下被祁言拉着拐进一个树林。
发什么疯。
她跟不上祁言走路的节奏，在拉扯中呼吸变得沉重，手腕生疼，稀疏的树林里穿过一阵风声，枝叶沙沙作响，树干很粗糙，贴得背部有点疼。
清新的雪松香弥漫在彼此之间，像一种无形的桎梏禁锢着她。
突发状况总能激起不可控的慌乱。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解决事情的方法这么有趣，你可真是一个果断的人。”他低头半垂下眼，琥珀之下一片死寂，无尽的凉意几乎淹没了她。
身旁是祁言撑着的手臂，青色的血管轻微凸起。鼻息交濡间，雪松木香探进紧闭的内心，一时世界变得白雪皑皑，只剩下漫天飞舞的雪，而祁言是那片雪地里生长的忍冬藤。
眼前，是完全不一样的祁言。
气质比以往更寒冷，更令人生畏。从未流露过的情绪此时被她尽收眼底，愤怒，悲伤，失落，甚至还有一丝厌恶。
柠檬和木调的气息越来越近，呼吸里的潮热也是，习惯式的思维在不知不觉里缓慢崩坏，像点燃的烟花在夜空绽放，火花在夜里带来短暂的白昼，再消失得一干二净。
冷嘲的语气和冷漠的神情扰得她心神不宁。
“你先放开我。”裴泫之试图推开他，双手刚有动作就被高举于头顶，“你，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不行吗。”这样的姿势让她十分被动，难掩的不安被放大镜不断放大。
“有话好好说？你怎么不有话好好说？遇到事情就想着逃避，这就是你的解决方式？裴泫之，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心里想法和行为可以趋异这么多。”眼前的人没有放开她，反而嗤笑靠得越来越近。
来自异界的触觉在感知里被放大，她有些不自在的轻颤。
有话好好说，说什么？难以置信的想法一闪而过，消失殆尽。
他真的知道，也是，这么明显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隔绝外界的窗纸被捅破，寒冷不停的蔓延进狭小的房间里，将原本的温暖驱散。
“我想说的话你不是都知道？现在是让我说什么，说我连喜欢你这种简单的事都隐藏不好有什么感想吗。你都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有进一步动作，我不喜欢被人拒绝的感受，也讨厌被当作茶饭过后的话题消遣。”
泪水在阳光下闪烁。
凉意忽然重合，在一秒的时间里。她的唇被印下淡吻。
她听见耳畔穿过的风声，鸟类似远似近的啼叫，山茶花在心中绽放的声音。
真实存在的，不是梦里和幻想中虚无缥缈的。
吻。
微卷的睫毛轻轻擦过她的眼角，在错愕中后脑被按住贴近眼前的人，不同于刚才的轻啄，这次唇瓣拉扯，舌尖濡湿。
呆滞一秒后她睁大眼睛反抗，却被措不及防的舌尖轻顶了上颚，动作猛然无力起来。
急促的吻这时才告诉自己有多生涩，不会换气，被迫承受深吻让她一阵喘息。
似有海浪翻涌，不慎被卷进其中，沉溺于深海中，迷离在漆黑里。
手在无意识里绕上他的脖子。
睁开眼睛，眼角还残留泪光。额头被轻抵住，另一个人轻微的喘息声临近，腰被手掌握住，心跳声同样快速又凌乱。
“和我在一起。”
耳侧的轻语像细水流经心脏，汇入每一条支流。
“好吗。”
细水被掺杂着刚采来的甜美又致命的花香，路人品尝一口后就愿意跳河觅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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