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来二去，温水煮青蛙

自从一起去开会，西安和宝莉也算是熟人了，见面打个招呼，开会照应一下，大家保持着同事之间的客气。彼时正当全球体育会前夕，单位收整物资，下发材料，这时候不兴搞系统，那可都是人力签到、收发，查缺补漏，宝莉部门也兼着行政，这登记统计的活少不了。几个姑娘，一会儿就忙得大汗淋漓了。关键是这统计表还得人工输入，单位这么多人，几个姑娘一点没时闲儿，看来今天免不了加班了。八点来钟了，静书家住在郊区，过九点就没车了，宝莉让静书几个都先走，自己慢慢弄。

        姜大鹏、黄群和西安几个单身汉，凑在一起吃了晚饭往家走，看见办公楼里还亮着灯。黄群闲聊几句：“这宝姑娘够拼的，估计就剩她自己了，不知道是爱表现还是不怕累，又不差钱搞不懂！”姜大鹏岔开话题：“别说这些了，赶上季度清点发物资各个部门都忙，咱下班了就说点别的吧！”西安忽然想起来什么：“我得回办公室一趟，充电器没拿，回头半路听歌手机没电了，你们先走。”

        西安拿了充电器路过一楼办公室看着宝莉一个人埋头苦干，手边还有好几大本的单子，看样子工作量不少。西安敲了敲门，问“就你一人啦，今天估计弄不完吧？”宝莉头也不抬的说：“我在弄一会儿，弄不完就回家弄。周处明天中午前就要用。”西安翻了一下资料说“你这一人儿，一时半会儿绝对弄不完，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快速登入，比手打强。”宝莉听了这才抬头说：“那你快来来吧，姐们儿脖子都快折了。”西安熟练的操作，写下一行行代码，指挥宝莉用办公室硕大的复印机扫描文件。老式的复印机像一只老黄牛哼哧哼哧的半个多小时终于完成了任务。西安手指飞舞瞬间完成了登入工作，宝莉情不自禁的赞叹：“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感情你是个大神呀！厉害厉害。”西安觉得挺平常的，他这人嘴笨，只会呵呵傻笑。“倒是个憨厚老实的。靠谱！”宝莉在心里默默给西安下了定义。

        比自己预想的先结束工作，宝莉坚持打车给西安送回家，西安住在老城区，古香古色的胡同里略显狭小，出租车进不去，宝莉告别西安，透过玻璃这个老实男孩的的身影镀上了一层光晕，在宝莉心里高大了不少。

        第二天，宝莉完美汇报工作，但是她也不贪功，向领导如实讲明了，西安的热情帮助和过硬的技术。周处看着这个得利干将，心下满意，对于宝莉的实事求是，能发现他人优点还是非常肯定的。周处有心培养宝莉，给宝莉一个树立威信的机会当即对宝莉说：“看来咱们这人才不少，我们要与时俱进随时提高工作效率。你一会儿去一趟信息技术部，告诉他们部门领导刘洋，让他下午三点带着西安过来一趟，讨论一下统计工作的优化方案。”宝莉略一思索回复周处：“您看，需要让西安带上电脑演示一下昨天的操作吗？今天静书请假，蕊蕊和妙心都可以做记录和准备工作。”周处吩咐：“演示可以，会议就让蕊蕊来吧。”宝莉赶紧执行周处吩咐的任务，对于领导的培养宝莉心知肚明。这明显是领导让西安甚至于西安的整个部门买自己一个好儿。不仅是一次礼尚往来，也是为宝莉自己树立威信。

        宝莉用内部通信系统和西安的部门领导刘洋沟通工作，宝莉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先是对西安的帮助表示了充分的肯定，然后对刘洋管理能力大加赞赏，最后汇报处长布置的工作，还不忘向刘洋表达了处长对刘洋个人的看重与肯定，尤其是慧眼识珠挑中了西安。刘洋一个大龄男青年在这一串马屁之下，也是心花怒放。宝莉还有个隐秘的小心理，怕刘洋万一有嫉妒心理，给西安穿小鞋儿。毕竟在单位里，信息技术部门可不经常得看重，自己还是周全点好。

        这边刘洋心里开完了花，也琢磨起宝莉来。按说论资历，论职级宝莉都和刘洋差着等儿，但架不住人家“宝姑娘”是天子近臣呀，平时跟周老太太亲闺女一样，可不能得罪。这家伙突然给自己抛个橄榄枝，可得接好了。下午两点多先去和她套套瓷，把把领导的脉，开会可别出纰漏。能掌管一个部门都不是傻人，至于西安这边，大办公室人多眼杂中午一起吃个饭，先问问情况掌握第一手资料，下午开会也说的清。

        刘洋正盘算着，电脑滴滴一响，打开一看，别怪人家得宠，咱这要有这么个人，这工作至少容易一半。打开邮件，时间地点参会人数，一目了然。会议目的，讨论事项，参与人员。注意事项和需要物资都按照人员和紧要级别分门别类列举好，办事就是敞亮周全，都不用提前套磁了。刘洋感叹两句看看自己这一屋子糙老爷们儿，唯一一个女性比自己还憨实还爷们，头疼真头疼。

        中午西安刚准备去吃饭，就被部门领导刘洋叫住了：“走，一起吃个饭，有点事和你说。走，我请客。”西安一项对自己这个顶头上司挺看好，没多想就跟着走了。饭间，刘洋把下午开会的事和西安一说，西安明白过来，把给宝莉帮忙的事一说。刘洋瞬间反应过来，原来这是“宝姑娘”还人情呢。拍了拍西安的肩膀，说：“行了，好好准备，下午给周处说明白了，这你也算在领导面前挂名了，好好表现。”西安有点没明白，但是也没多问，他不是个话多的人。刘洋这人平时有点玩世不恭，但是工作从不疏忽，人品也不错，不会干那些个压着底下人出头的下做事。只要不给自己招祸，他都无所谓。

        西安仔细看了邮件，做好了准备，一会儿接到宝莉一个私人邮件。原来是嘱咐他别忘了感谢领导赏识，还要提提自己顶头上司的培养，客气一下。本来，做个汇报对西安来说手拿把掐，但是这恭维话可就把西安难住了。勉强写了几句直接加在演示文件中，想着照着念别出错，信心满满参会去了。

        下午会议讨论很顺利，西安的程序，简单实用，领导决定先从信息部门和行政部门开始试点，如果没问题，整个机关推进，提高工作效率。对信息部门大家赞赏，鼓励信息技术人员多搞创新，提升机关工作效率。一时间这个事务发文让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信息技术部，大大的出了一把风头。西安的名字也出现在了大家面前，随着项目推进，都需要西安指导安装，还要逐个部门培训。后来几个月着实让刚参加工作的西安感受了一把工作的紧迫和充实。

        这边宝莉忙完外出事务回来，就看见妙心、蕊蕊和部门老大哥谢明聊得眉飞色舞的。“呦呦呦，什么好事呀？我在楼下就听见你们这欢声笑语了！”宝莉打趣几人，顺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毕竟是上班时间，闲聊还是注意点影响。

        蕊蕊告诉宝莉：“今天开会你没在，信息新来那小伙儿，特别逗把感谢领导的话直接打在ppt上，给念了一遍。后来处长客气说以后不用写这些，这傻孩子直接说没事没事，我都是听宝莉安排就是客气客气，好像感谢领导说的是假话一样，刘洋那脸色憋的，我差点笑出声来。你说逗不逗！”宝莉一听，眉毛一皱：“这人是缺心眼吗？真是教的曲唱不得，我让你和领导客气一下，谁让你告诉领导你这是客气呢？唉……”

        谢明为人圆滑，处事老道，提醒宝莉：“你找机会和周处、刘洋解释一二的，别回头成你的不是了。”宝莉点点头。蕊蕊不服气:“关宝莉什么事呀？宝莉都没去！”谢明回了句：“你不懂，这机关里就怕多想，你以为都和咱们部门一样那，谁不想在领导那露脸。”妙心看气氛有点微妙岔开话题：“咱赶紧忙吧，回头又不能准时下班了，一堆活儿等着干呢！”大家纷纷停下话题，开始工作。

        宝莉思索了一下，是要解释一二但这事不能马上去说，得找个合适的机会，要不太刻意了，越描越黑，不禁心里感叹：“这老实人要是老实起来是真吓人！”

        第三天，试点工作开始了，行政和信息都开始按照西安做得程序来完成工作了。一开始大家不熟悉，还有些手忙脚乱的，西安耐心的解答每个人的问题，手把手的教导。宝莉看着心想：“人轴了点，幸好工作还挺认真的。不往我推他一把！”信息部门人多，不过都是专业人士，一上午就自行解决消化了，记录工作，数据处理确实节省了很多时间。尤其是信息的一些物资统计，总让这些糙老爷们弄得乱七八糟，这回儿也一目了然了。这成果大家都挺高兴，不过机关里那么多部门全面实行还需要一个过程。

        下午开管理会之前，周处叫西安来给她安装和培训一下新工具，又叫了宝莉一起商量管理会的细节。周处问宝莉行政部门的使用情况，宝莉汇报虽然有点难度，但是多操作几次熟练了就行。

        周处又问如果全面实行可能遇到的困难，宝莉回答首先是需要一定的时间适应，尤其是操作电脑不熟练的同事困难更大。主要是改变大家的使用习惯。西安安装完了，就默默的在一边等，也不插话。等周处和宝莉说完，发现西安还等着，周处笑着说：“抱歉，让你久等了，你说一声就好。”西安笑笑说：“我妈说大人说话不能插嘴。”周处听了哈哈大笑：“也对也对，家教挺严的。真是个实在孩子。你妈还说什么了？”西安认真的想了想说：“让我上班听领导的话，好好干活，别闯祸。”看着西安那副样子，宝莉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想：“你到是妈妈的好儿子，真听话！”周处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小西的母亲，很有智慧，好好干！”

        周处接着安排起工作：“一会儿，你也和刘洋一起参与管理会，咱们还是分部门逐级培训，别一口吃个胖子。宝莉，你叫各部门领导都带上自己部门操作电脑熟练的人员一起参会。”西安和宝莉听了领导的话赶紧分头工作。

        下午开会，周处让西安给各部门领导演示了新工具的使用方法，让刘洋讲解了对工作的益处。各个部门都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一时间讨论的很热烈。周处提出先一个一个部门实行，但是各部门领导要起表率作用，先学习使用。信息部门出三个人负责指导培训。下周先组织各部门领导集中培训。

        话音刚落，业务部门李科长就表态让本部门赵坤成牵头想第一个实行新工具。这个李科长精明强干不说在机关里为人处世也是面面俱到。他深知领导推陈出新，先吃螃蟹的才能得领导青眼，后面的都是白缀。再加上手里赵坤成这么出众的新丁，绝对是一马当先。周处对李科长的工作热情很是肯定，频频点头。

        可是有配合的就有唱反调的。这时后勤的王科长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阴阳怪气出声：“看看老李，这觉悟从来都是我们的表率。但是人家部门兵强马壮的怎么要求怎么是，可我这不行呀，老弱病残，拖家带口的，没个全乎人。我们就不争第一了，就先紧着其他部门的同事们吧！培训我也不能先参加，就我一个全乎人，我走了他们可不好办呀！”

        一听王科长这连捎带打，一边拉仇恨一边卖惨的，李科长心里不舒服，但面上带笑说：“那我们就不和大家客气了，等我们学好了也给信息搭把手。”“哦，你还要抢人家信息的活。”“我也就是帮个忙，可别理解错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又说了好几句，周处面色有点不好看。本来是领导层神仙打架，这西安突然出声：“处长刚才说了信息出三个人够了，听处长的就行。”周处站起来一锤定音：“从业务部门开始实行，按部门人数排序，人多的先实行，明天就开始。”说完就先走了。

        看领导面色不善，会议室里一时气氛尴尬，只听见各人收东西的声音。一出会议室，李科长就叫上刘洋商量培训的事去了。王科长叫住西安：“等我们部门实行的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帮忙哈！”西安认真的说：“我听部门安排。”王科长笑了笑没说话，看样子表情阴晴不定。

        西安在楼道里看着窗户外面定定神，感觉这一场会议比写程序，维护网络，维护设备可累多了。不过他神经大条，那些弦外之音他也不懂只觉得复杂。突然听见有人喊自己，西安这才回过神，赵坤成对着自己招手，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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