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下午的机舱安静异常，让人昏昏欲睡。蒋音一开始本打算闭目养神一小会，就这么真的睡了过去。

        梦里，她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又抱到了自己家的言言猫咪，趴在自己的小床上，玩游戏看小说。什么穿书，什么做任务，全都不存在的。梦里的她越玩越开心，心里感到巨大的踏实和满足，脸上不禁也绽出了大大的笑容。

        高屿辰侧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蒋音闭着眼睛睡着，笑得一脸灿烂，甚至是有点傻气的，和她以往的形象完全不符。高屿辰看着她那样子，突然间有点想笑，或许自己一直以来真的是误会她了，她只是对工作太认真，不肯轻易妥协罢了。抬手把空调风量调得小一些，他继续拿起一旁的分析资料看着。

        下午五点，飞机正式落地。两人打车去预定的酒店办理好入住，已经是六点多了。

        由于下午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蒋音并没有感觉多疲乏，反而对w城兴趣满满。w城是历史文化名城，有众多旅游景点，可惜离她们住的这所酒店都挺远的。但是即使这样，蒋音还是很有兴趣出去逛逛。

        傍晚的风凉爽而舒适，身边时不时路过三三两两的行人，也都是出来散步遛弯的。人行道旁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对面的街道有许多店铺，因为夜色已晚，都开起了灯。蒋音尽情享受着风吹拂的舒适感觉，沿着路走到尽头，又转到对面的街上，找了家店吃完了晚饭，继续遛弯。

        她很享受这种漫无目的走着的感觉，不知道要去哪里，随机选择一个方向，就好像坐公交也不提前规划路线，只是随便选一辆坐上，觉得该下车的时候就随机选一站下车，暗暗猜想下车后会遇到的风景。每一个遇见的事物都仿佛是惊喜，让你充满了陌生又美好的感觉，不再用旧有的眼光看待，不再匆忙赶路，然后逐渐对路上遇到的东西习以为常，到忽略。或许这就是咸鱼本性吧，不喜欢太多束缚，太多规划，只是随遇而安。

        渐渐走着，到了另一条繁华街道，人流也明显多了起来。街两边有酒吧，商城，还有各色卖日用品的店铺。但是这些都不吸引她，她更感兴趣的是一家书店。店里大大小小的书架上摆满了各色的书，让人看了就兴奋。老板四十来岁的样子，是个普通的大叔，就在柜台后坐着，也正看着一本书，有顾客进来了也不招呼，甚至连头也没抬，一副您请自便的样子，让人感觉更舒适没有束缚了。蒋音慢慢往里走着，停在小说类的书架前，随手拿起一本翻看着。

        不知道看了多久，旁边工具书类的书架前仿佛站了一个人，她看书兴趣正浓，所以也无心探究，只知道那人好像也在书架前站了好久。等她看书看累了抬起头往旁边随便瞥了一眼的时候，才觉得旁边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不对呀，她是刚来这世界的，谁都不认识，怎么会觉得眼熟呢？又看了一眼，回过头仔细回忆，恍然一惊，这人不正是那诚坤公司的老板应星旭吗？前几天自己刚查了诚坤的资料，难免找到了很多诚坤老板的信息，这人的背景相貌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自己刚看到的时候还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诚坤的老板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老辣的商界人士，更像是校园里的学生，看起来青涩，稚嫩，所以自己很有印象。她又再三确认自己没认错，拿着手中那本书找老板结完账就回了宾馆。

        高屿辰的房间和她的挨着，她回自己的房间放下书，便径直敲响了高屿辰房间的门。等了良久才有人开门，高屿辰头发湿漉漉的，上身胡乱穿了一件衬衫，下身是齐膝短裤，看来刚才是在洗澡，听到敲门声随便穿的衣服。

        看到高屿辰这一身，蒋音突然有点词穷，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道：“我刚才在宾馆外面看见诚坤的老板应星旭了……”高屿辰闻言，感觉到事情的重要性，便让蒋音进房间说。

        蒋音坐在房间椅子上对着高屿辰叙述了一遍刚才的情形，又分析了一遍应星旭来到w城的目的，并提出了她想到的两种可能：要么诚坤已经取得了盛达的信任，抢在他们之前搞定了订单，那么这一次宇森可能没机会了；要么诚坤还晚他们一步，可能预约在他们的谈判之后见面，那么很有可能导致宇森的第一次签约被推迟，毕竟盛达很有可能要货比三家。

        “还有一种可能，”高屿辰缓缓开口，语气中并没有慌乱，“诚坤确实抢在我们之前见了盛达的老板，但是还没签约。宇森的实力有目共睹，并且一直在和盛达合作。就算诚坤有他的优势，我相信盛达不会在没见到我们之前就贸然签约。”哪怕穿着这么居家的衣服，在聊到工作的时候，这个男人的气场依然丝毫不减。“但是不管是哪一种，现在看来，你之前的担忧不是毫无根据的，诚坤确实野心很大。”

        两人商量再三，觉得还是得再确认一遍b方案，于是都拿出资料和个人电脑在房间里准备再验算一遍。只见宾馆的桌子上摊开着一堆文件，两个人坐在桌边都低着头逐字逐句的看资料，算数据，偶尔交谈几声互相确认结果，然后继续投入到数据中。

        这一忙就到了九点多。等到验算完，确定中间没有纰漏的两个人终于放下心来，蒋音也带着自己的电脑和文件回了房间。

        回房间后随便瘫倒在床上，蒋音随手拿起在书店买的小说，看了几页想到高屿辰刚才的打扮，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

        签约时间定在3月23日上午十点，两人各自收拾好后在宾馆里吃了早餐便打车去了盛达。提前二十分钟到达对方公司，两人和前台小姐说明来意，便被引去了会议室等待。

        没一会，一个身材微胖，看起来四十多岁，长相和蔼的中年男人进了会议室，这就是盛达的老板刘盛了。高屿辰是见过刘盛的，便站起来和他握手，并介绍旁边的蒋音。刘盛满脸带笑的热情回应，双方便入座谈判席，正式开始商量签约的事了。

        高屿辰开门见山，并没有把太多时间放在叙旧和闲聊上。简单说了几句，就在会议桌对面把拟好的合同递给刘盛，然后蒋音便针对其中一些条件做了大致解释，表达宇森的诚意和期望签约的态度。刘盛闻言也拿起那合同仔细看着，针对其中的一些细节做了询问，蒋音都一一回答。

        刘盛表面上还是笑着，不露声色，但却开始在心内暗暗计算。昨天诚坤公司的负责人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等了他好几个小时，只为了推荐自己公司的方案。诚坤的态度固然打动了他，但在商言商，他也是看过了诚坤的方案确实优秀，才动了和其签约的心思。不过，既然和宇森有言在先，他也不能立刻拍板定下诚坤。毕竟宇森的方案还没看过，他心里还是有些不确信。如今看过了宇森的方案，明显是不如和诚坤合作的利润大，心内就有了拒绝宇森的意思了。他面上还在装模作样的看着手中那份合同，问一些细节性的问题，好似和宇森签约的意向很大的样子，却突然之间话锋一转。

        “高总，我看这价格，我们怕是接受不了。哎，实不相瞒，现在这行不好做，要是利润太低，股东们都不答应，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刘盛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要推拒签约了。

        高屿辰听着刘盛说完，还是不动如山，接口说道：“刘总，我最低可以把价格再降一成。但这是这份合同的底线，不能再低了。”

        刘盛又在心内计算了一下，还是不如诚坤优势大，依然态度坚决的用刚才的理由推脱着。高屿辰这时候和蒋音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了对方的意思——诚坤确实在他们之前出手了。

        高屿辰没把b方案拿出来，而是故意先把降价一成的条件抛出去，就是试探刘盛是真的想拒绝签约还是在半真半假的谈价格。如果第一次拒绝只是谈价的手段，那么就用降价一成的方法让他满意，顺势签下合同，不给诚坤机会。但是现在刘盛的态度很坚决，明显是心里有了其他选择。他从刚进会议室就在观察刘盛的态度，对方一开始的认真问询不像是装的，高屿辰心内愈发确定诚坤还没成功签约。

        蒋音这时候也明白了，从文件夹里取出b方案，走过去递给刘盛。而这份合同也确确实实让刘盛眼前一亮，这个比诚坤的方案还要更优一些。蒋音对这份文件的一些点做出了解释，最后说道：“刘总，宇森一直都在和盛达合作，看在咱们合作多年的份上，我们高总破例可以多让几分利。但是江湖有句话也说得好，买卖无亲疏，要是这份合同想签的话，可不能像以往一样只签一年，要签三年的。”蒋音说着用手比了个三。

        这个也是高屿辰和蒋音做出计算的结果，b方案确实让利过大，短期内利润缩减太多。但是如果能拿下盛达的长期合同，就意味着宇森可以稳抓来自行业龙头公司盛达的大批量订单，从长远来看是不会亏损的。

        刘盛对这份合同是满意的，而且这么大的让利，签三年对他来说也并不亏。他只是好奇，宇森怎么会提前准备好这么一份b方案，价格又恰恰好的压过诚坤。面上不显，刘盛又是满脸带笑了，豪气的说：“高老弟这么给面子，我怎么能驳回呢，三年就三年。咱们也是一直合作的老搭档了，宇森的质量，我一直很信得过的。”说着大笔一挥，就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到这时候，签约的事才算尘埃落定。

        蒋音心头一松，打进会议室以来一直紧绷着的身体也才算松弛下来。接下来双方又闲聊几句家常，刘盛还邀请两人晚上去酒楼吃饭，他们自然也是答应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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