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夜

那一双多情的眼睛直看得任晓天浑身燥热，体内的酒精似在发散一般，都快感觉密不透风了。

        任晓天：“这里可真是闷啊。”

        说着，任晓天轻抬脚尖，飞跃上了屋顶，花澄霁只得跟了上去。任晓天坐在屋顶的横梁上，花澄霁就坐旁边，中间还隔着半个手臂的距离呢，谁也不敢看谁，默契的看向夜空，缓解尴尬。

        花澄霁：“明早，我们就得启程回花城了。”

        任晓天：“嗯。”

        花澄霁：“……刚才，我娘都跟你说了什么？”

        任晓天：“没什么，也是说你们要回花城了。”

        花澄霁很是担忧任晓天尚未嫁入花城留在任府的日子，可有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若是此刻多说一句，估计两人一言不合就又要打起来了吧。毕竟最后一个晚上了，自个还没正儿八经的和任晓天独处过呢，所有的话，一时半会都卡在了喉咙里。

        兴许是酒喝多了，任晓天忘了要在花澄霁面前装作淑女的形象，也或许是平时就这样惯了，所以坐在屋檐上，姿势豪迈，像个男子一般不拘小节。

        任晓天目视远方，没有微笑也没有哀伤，面无表情，好似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藏了起来。花澄霁偷偷用余光扫了过去。

        漆黑夜下掩映着任晓天的肌肤越发晶莹透亮，一点泪痣越发独树一帜的炙烤着他人眼眸，七魂勾了三魄，周遭都散着清晖。高扎马尾的发扣露出两节缨线，紧束青丝如绸缎般光滑细腻柔顺，如堕流瀑般垂下，衬得秀颈颀长优美，绝色的侧脸有种飒爽不羁的气魄和忧郁醉人的清冽。

        只是花澄霁并不知道此刻任晓天有多努力的在压制自己的情绪，自己怎么敢让花澄霁看出自己倾慕于他，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索性避开花澄霁的视线。

        任晓天比花澄霁更要珍惜此时此刻的独处，因为过了今晚，谁都不知道以后的路，更何况自己的心事太重，能不能活到自己嫁入花城都不一定呢。

        有生之年还能一睹自己未来夫君的尊容，应该算是三生有幸了吧。前路漫漫雨纷纷，谁在痴痴等呢，等自己离开了世间，他凭他花澄霁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呢，天伦之乐也许并不属于自己。再没见到花澄霁之前，任晓天从不知倾慕一人是何等滋味，现在尝到了，又甜又涩，不敢前进一步，不忍割舍。

        两个性情相像的人，好像镜子倒影出另一个自己一样，平时都隐忍惯了，两人谁都没再开口说话，就是这样静静的待着就很好。

        “大小姐，花二公子，你们怎么到上边去了，大伙可都在找你两饮酒看戏呢。”

        一女徒不识趣的打断了屋檐上沉默的两人，两人立即就觉得尴尬起来，都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

        任晓天：“那……你还要去看戏吗？……”

        花澄霁：“不去了……你还要去喝酒么？……”

        任晓天：“不去了……”

        花澄霁松了一口气。

        花澄霁：“以后少喝点……”

        任晓天：“也没喝多……早点歇息吧……”

        此时两人谁都不敢开口让对方留下多待一会，所以都站起了身子，跃到屋檐下。

        不过花澄霁一想到任晓天又回去跟方佳倾共处一室，心里又别扭起来，等自己走了，都不知道这个方佳倾要在任府赖多久呢。

        花澄霁：“对了，那个方佳倾什么时候回方府？”

        任晓天：“她啊，玩腻了她自个会回去。”

        花澄霁：“要不这样吧，明日让她跟我们一路，如今申屠氏作乱，天下可不太平啊，我们倒是可以顺路将她送回方府。”

        此时任晓天脑子里想到的是，这个方佳倾不管到哪，暗中还有个倾慕于她的护花使者玄霜法师呢，有玄霜法师在，申屠氏的小罗罗根本不足为惧。不过玄霜法师毕竟是个和尚，还是单相思，常年躲在暗处就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所以任晓天自然不会将此事说出去，只得客套一下。

        任晓天：“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伊人每次过来玩我都会多加派人手保护她的。”

        花澄霁听这话都觉得酸了一把，看来你任晓天可还真是担心这个名扬天下的美人啊，好歹自己也是女儿身。花澄霁不由得又打量了一下眼前不爱女红的任晓天。

        任晓天依然不敢迎上花澄霁的目光，但也能感受到有一双眼睛在横扫自己。

        任晓天：“你……去睡吧，我休息去了。”

        然后火速奔回房，合上房门，偷偷的拍了拍胸脯，小心翼翼的长呼一口气。

        这一夜，任晓天又失眠了。

        辗转反侧，最后又爬了起来，点上一只蜡烛，拿起那把花澄霁亲手做的纸扇，再一次细细端详。

        “得人携手语，十里看山归……”

        任晓天默念这几个字都觉得脸颊发烫，心神荡漾，嘴角微微上扬。烛火之下，这一抹低头温柔浅笑，纯粹而柔情，如同一般怀春少女无二。可惜这样一幕永远都不为人所知。

        第二日一早，任晓天奇迹般的去用早茶了。在此之前，任晓天都是起床就直接去练剑，仆人在一旁端上什么就吃什么，很随意的就解决了吃饭问题。今日是转了性情跑过来了。

        这下可把花夫人高兴坏了，自个早上拉着任晓天就没放开过。

        任晓天过来不过是想要顺便见花澄霁最后一面罢了。可怜花澄霁并没感受到任晓天内心深处的含义，只以为她是过来送别的罢了，即便这样也让花澄霁心安了些，总比这丫头不来的好。虽然期间两人连话都没说，只是见了面，点了个头，但是那一瞬间相撞的两双眼眸像极了一眼万年。

        方佳倾坐在一旁观察，任晓天总会时不时的用余光看向花澄霁，而花澄霁也不例外的总是口是心非的将目光落在任晓天身上。在方佳倾看来，虽然不是挤眉弄眼，但也跟暗送秋波一个意思了啊。虽然两人目光相对时总会立即躲开，但是眼神中满是对对方的欣赏那是掩盖不住的。

        方佳倾好似吃了一口酸，好在花澄霁今日就离开了，要不然这样发展下去，自己心中的那个任晓天可真就要被人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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