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掏老底
半年后。
“唉，现在你也成亲了，我的心事也算是了了。”赵潇语重心长道，“英娘啊，姐姐不在京城的日子里，记得想我哦，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记得写信给我。”
褚岚英：“干嘛搞得这么悲情，你不就是去跑趟腿吗，两个月就回来了。”
“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既然出了京，怎么可能两个月就回来？”
“那倒也是。那你这次除了去探望三皇子，还要去哪里？”
“哼哼~”赵潇得意的摸了下鼻子，“顺便去趟江南，感受一下烟雨江南的风土人情！”
······
半年前，秋收盛会晚宴上发生了震惊朝野的毒酒事件，羌胡使团被发现意图用毒酒谋害大皇子与二皇子，被御林军捉拿扣押。
后来，在大皇子与二皇子的协同查探下，发现了羌胡使团的狼子野心。早在两年前，他们便开始了计划，招兵买马，暗中招募义渠人，意图挑起黎朝和义渠的战争，他们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但他们毕竟是外邦人，在黎朝的活动受限，还容易被监视，于是他们便想办法搭上了陈妃娘家的关系。三皇子虽各方面不如大皇子与二皇子，但他年纪尚轻，而现如今皇上圣体安泰，三皇子熬得起等得起。
只不过，大皇子与二皇子太过优秀耀眼，对比他们，三皇子只是个孩子，皇帝并没有考虑他。陈妃娘家人掌握权势太久，变得贪心了，也想争一争这位置，便与羌胡人商议，他们可以协助羌胡挑拨与义渠的关系，但羌胡也要协助他们，将三皇子捧起来。
赵潇经常出宫，且不爱带侍卫随行，于是成为了羌胡人的目标，在野鹤诗会那天遇到的山匪便是羌胡人安排的，消息却是陈妃的人透露出去的。好在有卫亭杉及时赶到，不然她已被挂着义渠名头的山匪绑去挑衅黎朝了。
再后来，赵潇被绑架，也是羌胡人安排，陈妃给他们准备了许多据点，本想当街杀掉她来引起众怒，然后嫁祸于义渠，却没想到提前暴露的行踪。而他们当时所说的时机，是因为大皇子妃说过想吃城郊客栈的肘子，他们准备在大皇子前往时一同行刺，即便不死也得让他半残。
虽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但陈妃的行为越过了皇帝的底线，即便陈妃哭喊着说血浓于水，也没能让皇帝改变他的决定。
三皇子被贬为庶人，陈妃也被褫夺封号，连同三皇子一起被赶走。而陈妃的娘家也被一封贪墨受贿的折子断了前程，贬到南疆苗州开荒去了。
皇帝到底还是年纪大了，经此一事许是对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人看起来苍老了些。赵潇不忍，便提出去苗州看望三皇弟，皇帝知她这是为了表示自己不再介怀多次被迫陷入险境，便也允了。
赵潇其实很早就想出京了，这次她去苗州不过是呆一晚上的事，但返程时便可以拐个弯去江南，感受一下“烟花三月下扬州”，再见一见“久闻大名”的柳步年。
之所以说是“久闻大名”，不仅是因为从前柳步缨说了许多关于他的事，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发现，这个世界太小了。
————情景回放————
“叔乔，我们等英娘大婚后去趟江南怎么样？”
“可以。想去玩什么？”
“什么都行，我什么都没见过，看啥都新鲜。”赵潇笑道，“对了，之前柳小姐说过她兄长的，你还记得吗，不如我们去找找看这位柳商人？说不定你们也有共同语言呢。”
卫亭杉一脸淡然：“不必找了，我与他相识，你若是好奇，我带你去见他便是。”
赵潇：？？？
“你认识他？他不是焕表哥的好友吗？”
“杜兄与柳商私交甚笃，而我与柳商情谊不深，不过是可以信赖的合作伙伴罢了。”
赵潇：惊！
卫亭杉顿了顿，又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着她：“这位柳商才智过人，颇有远见，意娇以前可曾见过他？”
“怎么可能，我都没去过江南。”赵潇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兴致勃勃道，“但是我现在着实对这位才智过人的柳商感兴趣，想看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到底是不是老乡呢？
对于赵潇的要求，卫亭杉基本上没有拒绝过，于是早早地便开始准备行李，待褚岚英回了门，他们便要出发了。
如计划的一样，他们走走停停赶到苗州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陈大人一家战战兢兢接待了他们，赵潇与这个先前不怎么亲密的三皇弟寒暄了一番，却没有见到陈妃。
陈大人告罪赔礼，赵潇也不在意，想来之前陈妃算是她后妈之一，落到现在的样子，不愿来见面也是情理之中，况且她也不想见陈妃。
晚上陈大人想让他们留宿，赵潇拒绝了，最后住在了此处鲲鹏商号唯一的一家小客栈，虽然居住环境很是一般，但总比住在陈大人家中要舒服得多。
“叔乔，你说三皇弟他知不知道陈妃做的事情呢？”赵潇躺在床上瞪着床顶的纱幔，“我突然想起，去年中秋宫宴，三弟曾跟我说过‘偷跑出宫被父皇发现才禁了足’这种话，但是那日的消息瞒的死紧，他怎么会知道呢？当时我还以为是因为同样的事情发生过太多次，他便猜到了，现在想来，可能没那么简单。”
卫亭杉没有说话，调整了姿势将人搂紧怀里，安抚的顺着后背。赵潇长叹了一口气：“不想了，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再想就是自己找罪受。”
完成了既定任务，之后的行程更加安逸了，优哉游哉到了江南已是半个月后的事情。赵潇坐在船头，身上裹了条毛毯正感慨着：“不愧是江南，空气好湿润呀。”
卫亭杉蹙眉：“外面湿凉，快进船舱里。”
“我这不裹着毯子呢，再让我呆一会，我还没看够呢。”
不听劝，该打。卫亭杉不说话了，直接走过去将毛毯精打个横抱便进了船舱，放人下来时“啪啪”照着屁股来了两下，赵潇敢怒不敢言，乖乖接过姜汤喝了起来。
江南算是卫亭杉的发家之处，他对这里也很是熟悉，提前命人收拾好他当初居住的宅子，一行人终于安定了下来。赵潇披着披风，自顾自的溜达起来，不一会回了屋，很是惊喜道：“你院子好多花！”
卫亭杉轻笑：“家里本没有这么多花，因着你要来，就让人重新备了些。可还喜欢？”
“喜欢啊！太好看了！我再去看看！”
在卫亭杉的安排下，赵潇舒服了两天适应了当地的气候，便要正式与柳步年见面了。赵潇有些疑惑：“我们昨天才决定要见柳商，今天就能见到了吗？不用预约的？”
“不用，柳商时间很多。”卫亭杉顿了顿，“他身体有些孱弱，所以甚少应酬。他手下能人颇多，即便是商量正事，也很难与他亲自交谈。”
“怪不得，这么说焕表哥能与他成为好友也是很不简单的咯？”
“不错，想必杜兄身上有什么特质吸引了柳商。”
赵潇想了想：“那你们见过几次？”
“四次。”
“也挺多的嘛！”
马车行至一处院落外，赵潇一下车便看到了高高探出院墙的一片粉樱，如雾缥缈梦幻，情不自禁的“哇”了一声。卫亭杉看了看赵潇的反应，又抬眼瞥了樱花树一眼，便牵着人进了院子。
说起身体有些孱弱，赵潇的脑海中便出现了一个宁静淡雅，身着白衣的男子，住处旁种了一大丛青竹，还有一些野菊花。
可是当她进了这院子，才发觉自己的刻板印象很严重。探出院墙的粉樱只是冰山一角，院子内真真是花团锦簇，落英缤纷，偏偏这五颜六色还得以巧妙搭配，虽然乱花迷人眼，却不令人感到审美疲劳。
一个身穿鹅黄衫子的男子迎上来，赵潇打眼一看，内心很是佩服。这衣服颜色很亮眼，但衣衫上还配有大色块的黑色花纹，又显出一丝酷炫来。
只见那男子道：“柳步年见过三公主。”
“免礼免礼。”赵潇有点拘谨，“百闻不如一见，柳公子这院子整挺好。”
“多谢三公主夸奖。”柳步年笑吟吟看向卫亭杉，“亭杉，好久不见了。来，我已备好美酒佳肴，咱们进屋聊。”
亭杉？赵潇偏头看去，内心充满疑惑，他竟然叫叔乔亭杉？是不知道他已经有表字了吗？
屋内的装修风格没有院子里那么花里胡哨，简单大气，中式风格又夹杂了些西洋家具，看的赵潇一愣一愣的。
柳步年的状态看起来不像是孱弱之人，赵潇内心狐疑，决定回去之后好好问问卫亭杉。作为主人，柳步年的态度很是热情，叽叽喳喳跟卫亭杉聊过去，跟赵潇唠家常，赵潇满肚子的问题竟没有开口的时机。
聊了好一会，大家都口干舌燥了，便有人将饭菜美酒端了上来，赵潇喝了点果酒润了润嗓子，终于得了喘息的时机。
面前摆了许多佳肴，赵潇盯着那碗红枣莲藕鸡汤，心中冒出一个想法，拿起勺子浅尝了一口。
“这道鸡汤倒是味道不错，”赵潇朝柳步年道，“这藕还是藕的形状，鸡肉却是酥烂入味了，本宫不禁想说一句——鸡变藕不变。”
快接快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老乡！
只见柳步年的表情古怪了一瞬，张了张嘴却没出声，赵潇等了半晌，他才说：“好喝您就多喝点。”
唉！竟然没接上！难道不是老乡吗？赵潇有些懊恼，整个人都有些颓败了。但她又转念一想，或许是他数学不好呢？或者他们那边没有这句口诀？想到这里，她又恢复了些希望。
“这果酒也是甘醇香甜，快比得上皇宫里的了。柳公子可知——宫廷玉液酒？”
“一······一百八一杯？”
赵潇：老乡！
“这酒怎么样？！”
“听我给你吹！”
卫亭杉：？
对好了暗号，柳步年惊愕的表情中带着惊喜，赵潇内心难掩激动：“柳公子，本宫有话要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自然自然，这边请。”
赵潇朝卫亭杉笑了笑，正准备起身，却被卫亭杉一把拉住：“有话在这里说，不必避讳我。”
啊，这，可是她现在是要跟老乡唠唠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万一吓到叔乔怎么办？
“我们就说几句，很快就出来了——”
“就在这里说。”卫亭杉示意刘顺将闲人全部带走，屋内只剩他们三人，继而坚定道，“你不是三公主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所以，不永避讳我。”
赵潇：惊！
“你你你你说啥？！你怎，怎么，怎么——”
卫亭杉眼神柔了柔：“别担心，并不是有人泄露了秘密，只是我与你朝夕相对，难免发现些蛛丝马迹。而且你是何身份并不重要，只要你是你，就好。”
柳步年：“肉麻。”
赵潇没空理会柳步年的吐槽，紧张问道：“你，知道多少？”
“唔，只是知道你不是真正的三公主，毕竟宫闱之事也不是我一介平民能够探查的。”
好像有哪里搞错了。赵潇抿了抿嘴：“那我们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你认真听着，可能跟你想象的有所不同，别太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反正她也没准备一直瞒着叔乔这件事，早说晚说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说。
“柳步年，你，哪一年来的？我是2019。”
“这么早？我是新六纪136年来的。”
赵潇皱眉：“啥？啥新六什么136年？”
“你不知道吧，2475年人类被其他宇宙文明发现，由于等级太低被攻打掠夺，最终只剩很小一部分人乘飞船去了新六纪星。”
赵潇：突然科幻？
卫亭杉：什么东西？
“你上辈子死了没？”
“死了，你呢？”
“我也是。”
······
两人交换信息的过程中，卫亭杉不断地打破自己的观点又重新塑造，又打破，又塑造，最后他终于隐约明白了，这令人无法想象，难以相信的事实。
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一路无言的两人最终还是由赵潇打破了气氛：“叔乔，你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吧，其实我本来也没想瞒你，想慢慢告诉你的。”
卫亭杉抿唇，憋了好半天才问出了他最在意的那个问题：“我所认识的赵潇，从一开始就是你，是吗？”
赵潇：“你咋还纠结这个呢？想了半天就问这？是我是我全是我，三岁以后都是我。”这个木头脑袋，人如其名！他就不担心一下我是不是孤魂野鬼，借尸还魂了？
“哦，那就好。”
“啥啊？你不能问问别的吗？”卫亭杉只看着她不说话，赵潇无奈，“算了算了，我慢慢跟你说吧。”
“嗯，慢慢说，反正有几十年的时间。”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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