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演讲
一连几天，司梦都没在学校看到许预，心里这个郁闷。她靠在窗边，看着校园里的风景，不知怎的，那生机勃勃的景象在司梦眼里，就如同杂质般碍眼。
“妈的。”司梦骂了一句，插着兜就往学生会的办公室走，刚拧开门，看到办公室里有个男生在沙发坐着。
男生听到开门声，抬起头，起身走了过来。
“学长好。”
司梦点点头，“什么事？”
男生拿起手上的一摞报告单递过去。司梦看着那堆a4纸感觉脑袋直迷糊，她没伸手，开口道：“直接说吧。”
男生得到指令，说道：“后天学校开学典礼，大概分为介绍，演讲……”
司梦听得脑仁生疼，赶紧打断男生的话，“说重点。”
“新生代表的人选一直没联系上。”
司梦想了一下，新生代表，那不就是自己吗。她皱起眉说道：“司梦没联系上？”
男生点点头，没再说话。
“我去联系，人选不换。”司梦说完，坐在凳子上，拿出手机就要给许预打电话，却发现面前的男生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司梦眨巴两下眼问道：“还有啥事？”
男生似是有些犹豫，纠结片刻，最后还是笑着开口，“学长，您能把她联系方式给我吗？”
“谁？”
“司梦。”
司梦皱起眉扫了面前的男生一眼，一头黄毛，满脸贱笑。
还想要我微信，做你妈的春秋大梦。
“为什么？”司梦问道。
“我之前要过，她说她有男朋友了，但是我觉得……不太像啊。”
司梦瞬间瞳孔地震，心想兄弟，你可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啊。
“叫什么？”
男生眼睛冒出精光，“张耀。”
名字也是够土的。
“我要是给了，她得弄死我。”司梦抬起头撇了一眼，“没事就出去吧。”
张耀灰头土脸地离开办公室，脸上的落寞不言而喻。司梦哪有闲心管这事，她摁下许预的电话号码拨过去，结果打了两三遍都没人接。
司梦眯起眼睛盯着屏幕。
那天明明自己给了机会解释，不说话还要跟我闹别扭，这他妈的不有毛病吗。
忽地，司梦心咯噔一下。
难不成死我家了？
她正寻思要不要去司家看看，许预的电话赫然出现在屏幕上。司梦一把摁下接听，吼道：“王八蛋，你敢不接我电话！”
空气静默几秒，随后许预嘶哑的声音传入司梦的耳朵，“刚醒。”
司梦瞅了一眼外边已经日上三竿的天，接着说，“糊弄鬼呢许预，你天天醒得比我都早。”
许预没再说话。司梦听着那头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还以为是许预挂断了，她把手机从耳旁拿下，却发现还处在通话中。
“怎么不说话？”
“梦梦，什么事？”
司梦咬了下嘴唇，“开学典礼，有个新生代表演讲，说联系不上你。”
司梦听着许预那头似是在戳着手机屏幕，随后说道：“没看见。”
“装吧你就。”司梦抠抠手，“把稿赶出来，后天早点来。”说完，司梦挂断电话。
许预扒拉两下头发，从床上起来，差点被地上的酒瓶子绊倒。他稳了稳脚步，单手撑着墙，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一些。
许预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但是司梦本来满满当当的酒柜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他扫了一眼，大概记下酒的名字，扶着墙走进浴室。在浴缸里被热水浸泡几分钟，许预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
从跟司梦吃完饭那天开始，许预足足好几天没出门，醒了就是喝酒，醉了就继续睡，把司梦的好酒都给糟蹋个遍。今天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时，许预还以为自己脑子出问题了，直到电话铃声停止，他才反应过来自己错过什么。
冲洗干净后，许预让佣人悄悄把酒瓶子给收拾出去，再买批一模一样的酒摆到酒柜上。看到酒柜被塞满时，许预才暗暗松了口气。
许预走到司梦的书房，想打开电脑敲一篇演讲稿，刚要输入密码，又默默收回手。犹豫再三，他拿出手机给司梦拨个电话。
果不其然，电话里传来司梦没好气的声音。
“干嘛？”
“梦梦，我能用你电脑吗？”
“用我电脑干嘛？”
“写稿。”
“哦……”司梦沉默几秒，随后传来一阵坏笑，“我电脑里边一堆不正经的片儿，你别给我整没了。”
许预瞬间觉得脸跟火烧一样，哑声说道：“别开玩笑。”
司梦开始陷入狂笑。许预没说话，就这么听着司梦笑。虽然是自己的声音发出来的，但许预丝毫不觉得怪异。只有司梦的笑，才能直直地冲击许预的灵魂，摄入心魄。
司梦足足笑了两分钟才停下来。她边咳嗽，边喘着气说道：“不跟你说了王八蛋。”说完，一阵挂断音从许预的手机中传出。
许预把手机放到一边，美滋滋地输入电脑密码，开始敲演讲稿。
在打到“骄阳冉冉升起”这句话时，许预的手停顿一下，眼中晦暗不明。
他永远忘不了，那张永远自信的面庞，在讲到这句话时，有多么令人着迷。
典礼这天，司梦站在幕后指挥着学生会的人员忙内忙外。
“主持人的麦克风记得对接好了。”司梦对着无线电说完，靠着墙换了口气。她摁了摁太阳穴，希望自己的疲劳能够缓解一点。她心里埋怨着许预，又庆幸自己之前总是跟许预跑来跑去的，要不然今天还撑不住这场面。
她伸出手捶背，却怎么也捶不到脊柱酸痛处。正想着怎么办，觉得背上多了个力道，她回头，才发现原来是许预。
司梦看到这张久违的脸，调侃道：“舍得出门了大小姐？”
许预没说话，依旧进行着手上的动作。
“行了行了。”司梦说完，伸了个懒腰，余光打量着许预。许预今天身着一身正装，配上一双三厘米的高跟鞋，脸上化着淡妆，一头深棕色的长发垂在脑后。
司梦靠在墙边笑了一下，“我这身材是不错，你别给我吃胖了。”
许预无奈道：“胖点正好。”
“好个屁。”司梦佯怒，“我要是上了95斤，你就等着当200斤的胖子吧。”
许预没说话，心想你这一米七的个儿，110斤都好看。
“稿子给我看一眼。”司梦说完，伸出手摊在许预面前。许预从兜里掏出演讲稿，打开递过去。司梦扫了半天，放下演讲稿。她盯着许预，“怎么背下来的？”
“没背，听一遍就记住了。”
司梦伸出大拇指，“听一遍就能完美复刻，许少爷就是不一样。”
许预拿过演讲稿，在心里又默诵几遍。
“下面有请2015级新生代表，商学院司梦同学进行演讲！”
许预听到司梦名字后，抬起脚慢慢走上台。三厘米的小高跟对女生虽然轻松加愉快，但是对于许预一个大男生来说，走起路来还是有些费劲。他昨晚练习两个小时，才不至于摇摇晃晃。
他走到麦克风前，调整一下高度，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舒出两口气，缓缓开口道：“各位临州大学的老师，同学们，大家早上好！很荣幸我能够站在台上，作为新生代表发言……”
司梦看着许预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这才放下心，要是在这典礼上出丑，那自己在临州就没法混了。她拿起无线电，继续指挥幕后的工作。
“此刻，骄阳冉冉升起。我祝愿每一位学子，都能在临州大学一展鸿图，不留遗憾！”
话毕，台下响起一片掌声。许预鞠了个躬，端端正正地向台下走去。他没顾及幕前热烈似火的掌声，走到一处楼梯，坐在台阶上开始脱高跟鞋，看着那红肿的脚踝，许预别提多心疼了。
司梦把手上的工作交代完，四处寻找许预，就是没看着人影。刚要给许预打电话，司梦一转头，看到楼梯拐角那依稀坐着个人。她眯着眼睛走过去，却看到许预揉着脚踝，旁边还放着一双小高跟。
司梦心里泛起一丝酸楚。
“我来吧。”说完，司梦把那纤细的脚踝放到自己的大腿上，轻轻揉捏起来。
“嘶。”
司梦闻声抬起头，“忍着吧，这没个三天不带好的。”她看着自己白嫩的脚踝现在红肿得像个小猪蹄一样，五官也跟着扭曲。
许预脸上冒出一层细汗，他忍着疼，盯着司梦手上的动作。司梦摁完脚踝，坐到许预身边，“你找家里司机来接你。”
许预点点头，给司机拨个电话，安顿好后，两人就这么并肩坐在台阶上。
司梦单手撑着下巴，嘟囔道：“你说咱俩第一次在篮球场看到的时候，我要是不图你的脸，是不是就没这些破事了。”
许预沉默几秒，挤出了两个字，“不是。”
司梦皱起眉，“不是个屁，你要是长得不好看，我都不带正眼瞧你的。”
许预抬起头，“不是这个。”
司梦偏过头，“那是什么？”
“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篮球场。”许预看着司梦的眼睛，似要穿透司梦的灵魂，“是在你成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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