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事发
门打开的瞬间，他愣住了，门外的人也愣住了。
走廊里站了足足有五个alpha，除了余晟衍穿着便服，其他四人均穿着清一色的警服，而且神情十分严肃。
他还没反应过来打声招呼，对方的第一句话就把他说懵了。
“周自如今早被她的保姆发现在自家浴缸中死亡，你是最后一个见过她的人，我们需要向你了解一下情况。”
问话的是余晟衍的同事。
碍于身份原因，余晟衍没有办法直接参与这次询问，但他还是跟着来了，在看到沈时韫脸上的惊慌时适时安慰了一句，“你不用害怕，我们找你只是了解一下情况。”
沈时韫瞬也不眨地看着余晟衍，一向温和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反问道：“自杀？周自如？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们昨天还一块吃过饭，周自如将他送回家时，还跟他约好了周六一块去美术馆，怎么可能短短一晚上就自杀了？
余晟衍脱口而出，“怎么不可能？”
“昨晚她送我回来，我们约好了周六去美术馆，虽然她平时有抑郁倾向，但昨天她的情绪相对还算比较稳定，并不像是要自杀的样子，对了，她还从我这里预定了肖像画，我们还没来得及具体商议，试想一下一个把计划安排得井井有条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自杀呢……”
沈时韫坚决不相信警察的说法，直到问话的警察拿出了手机上拍摄的现场照片。
照片上的场景是一间浴室，仅仅只是大致扫描到了浴室的色彩，他就已经可以确定是周自如家了，因为在这之前，周自如曾给他发过自己躺在浴缸中的照片，目的是想要找到一个绝美的姿势和角度，让沈时韫给她作画时作为参考。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知情的样子，一寸一寸将手机挪到了自己面前。
周自如像之前发给他的照片一样，穿着白色睡衣，以一个优美的姿势躺在浴缸里，她微仰着头，水淹没了她的下巴，并没有淹没口鼻。
她的表情非常安详，甚至带着几分陶醉，一只手垂在浴缸外，一只手无力地搭在小腹上，轻薄的纱织布料纠缠着她乌黑柔顺的发丝在水流中弥漫开来。
她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并不像是死亡。
沈时韫没有在图片上找到任何的伤口以及能够造成周自如死亡的原因，便问那名警察，“死因是什么？”
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一丁点的悲伤，但却明显的让人感觉到他在惋惜。
余晟衍不时地看他几眼，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踱步，最终在他背后站了下来，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给问话的小警察递了个眼神。
周铖接收到他的信号，用手指点了点周自如水中的那条胳膊。
“割腕，因为浴缸里的水流是不断循环的，所以我们接到报警的时候，水仍然清澈见底。”
从照片的角度看，确实看不到手腕上的伤口。
沈时韫知道割腕自杀的人会为了防止血液凝固而将伤口浸泡在温水中，沉吟片刻，斟酌着问道：“死亡时间确定了么？能排除他杀？”
“具体死亡时间法医还在鉴定，但据周小姐家中的佣人所说，周小姐八点回到家，十点上楼以后再也没有下来过，所以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晚十点以后，现场没有找到割腕用的刀子，有些地方尚且存疑，不排除他杀可能，具体的还要等法医的鉴定结果出来以后再说。”
周铖将照片收了起来，说话时看了余晟衍几眼，兴许是觉得沈时韫不是外人，所以才跟他说得如此详细。
他将刚才问的话在本子上做好记录，又问道：“您和周小姐是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
沈时韫似乎在思考什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特意强调了一下普通两个字。
余晟衍一直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将他片刻的失神也尽收眼底，刑警的本能告诉他沈时韫一定知道些什么……
但是这个在他印象中柔弱胆怯的omega能在这件事情中承担什么样的角色呢？
余晟衍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但总觉得眼前这个沈时韫和他之前了解的沈时韫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同，短短一天的时间，一个人给他的感觉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他打量地看着沈时韫，乌黑的发丝将omega过于白皙的皮肤衬托得近乎透明，面容掩藏在碎发的阴影中看不真切，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沈时韫都是一名顶级优质的omega，但很明显这种柔弱的类型不是他的菜。
他更喜欢独立且能与他势均力敌的配偶，那对于骨子里慕强的他来说简直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尽管这么想着，他的目光也没从沈时韫身上离开，反而沿着omega优美的脖颈滑入那件垂顺的真丝睡衣中一路向下，扫过单薄的脊背，纤瘦的腰肢和修长的双腿……有什么绮丽的场景碎片一样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微眯起双眼极力捕捉，却只能回忆起一些零散的画面，甚至不确定究竟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忽然他的瞳仁紧缩了一下，看到了沈时韫□□在地面上的双脚。
天还不是很热，早晚还有些凉意，沈时韫家的地板用的是汉白玉，踩上去本来就凉，他竟然连双袜子都没穿。
余晟衍有些责怪地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回头在房间里张望了一番，转身朝着卧室走了过去。
“她昨天上午去找过你，能详细说说么？”
询问仍在进行，沈时韫靠坐在单人沙发上，双腿自然交叠，表现得倒还算放松，察觉到余晟衍的动作时脊背微微一僵，装作没有看到一样，继续回答警察的问题。
“我和周小姐认识不过一个月，她经常来听我的课，前不久提出让我帮她画一幅肖像，我还没有答应，昨日过来她是要跟我说关于她的故事，我们九点半在学校门口碰见，课是十点开始的，上完课差不多十二点整，等到下课了我想听一听她的故事时，她忽然说不想说了，紧接着我们俩去吃了一顿饭，饭桌上聊到了《奥菲莉亚》这幅画，其他的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让司机送我回了家，我到家是下午五点整，我们约好了周六去美术馆……”
对于周铖的问题，沈时韫回答得条理清晰十分详细。
“您刚才提起周自如有抑郁倾向，能详细说……”
他忽然停了下来，睁大双眼一脸惊异地看向沈时韫身后。
沈时韫奇怪地回过头，就看到余晟衍拿着一双拖鞋从他的卧室里走了出来。
“穿上。”
他将拖鞋放在沈时韫脚边。
沈时韫先是感到惊愕，紧接着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他都忘记自己还赤着脚了，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忙又伸回来穿上，对着众人抱歉一笑，又对余晟衍道了声谢，表现得格外腼腆，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余晟衍给他送了拖鞋没急着离开，反而一个旋身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他个子高身材壮硕，沙发垫子又软，坐下来的瞬间沙发垫的凹陷直接将沈时韫弹了起来，沈时韫没料到余晟衍会坐下来，毫无防备的朝着他歪了过去，余晟衍伸出手虚扶了他一下，这个姿势从正面看过去，倒像是沈时韫主动对他投怀送抱一样，问话的小警察的耳朵一下子直接红到了脖子根，忙别开头咳了一声。
沈时韫抓住沙发靠垫稳住了身形，不着痕迹地与他保持着距离。
余晟衍倒表现得一点也不在意，靠在沙发上看向窗外，好像在琢磨沈时韫阳台上的那些花，沈时韫喜欢养一些花花草草他是知道的，但是好像不管养啥都养不活，这一丛芍药开得倒不错，看样子是这种花好养活。
沈时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没明白他在想什么。
周铖也顺着两人的目光看了过去，也没明白这两人在想什么。
“花开得倒是不错哈。”周铖清了清嗓子，尴尬一笑，“那个，可以把你的手机给我们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
沈时韫赶紧收回目光，起身去卧室拿手机。
与此同时脑海中冒出一幅画面，他忽然想起昨晚好像有人给他发了微信，但是由于太困了脑子不清醒，他没来得及看，结果醒了就给忘了。
拿起手机解开锁，果然那条未读消息仍然显示在界面上。
客厅里，周铖整理好笔记，悄摸往卧室里瞄了两眼，欲言又止。
余晟衍看到他的小动作了，没好气地说道：“有屁就放。”
“余队，我要是问得过分了，你不会捶死我吧？”
小警察终于战战兢兢地问出了自己一直担心的问题。
另外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蒋厉憋着笑，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咱们余队是那样的人吗？你尽管问，有我们呢，还怕没人给你收尸？”
周铖哀嚎一声，瞬间觉得这个世界没爱了。
“公事公办。”
余晟衍站起身，推开门走到了阳台上。
他没将他们两个离婚的消息告诉任何人，一来是因为时间仓促还没来得及找到机会跟其他人说起，二来是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其实刚才是个挺好的机会，只要大大方方的说出两人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说不定他还能插手询问，但是面对同事的调侃，他却选择继续沉默下去，甚至对于他们暧昧的话语感到有一丝窃喜。
这种奇怪的心理让他无比烦躁，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根烟点上，只抽了一口，就看到沈时韫从阳台另一个门走了进来，弹着烟灰的手顺势将烟头摁在了花盆里，掐灭了。
四目相对，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沈时韫走到他身边，将手机凑到他面前，轻声道：“这是周自如和我的聊天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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