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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乱江南


江南洪灾过后,江南一方有人大肆宣扬六月洪灾乃为“天示”,警示江南百姓当权者昏庸无能,百姓当反,而另尊他王。

        未来得及把事闹出去,此人和受他影响的部分百姓便被当地官吏惩办入狱。

        人虽入狱,但他的言论却暗中在百姓里传播发酵。于是岁清四十三年四月中旬,江南百姓以“替天行道”为名,纷纷揭竿而起。

        大多数地方官员皆落荒而逃,只有陈王唐金瑞、县令李卿宏,和几位当地史官,同江南驻军一起镇压起义。

        一时间,江南大乱,民不聊生。京城那边从江南递上来的书信满天飞,文武百官也都乱了阵脚。

        四月十五,早朝

        “父皇!儿臣请带兵亲自前往江南平乱!”唐金摇不等文武百官发表意见,便先向岁清帝请命。

        欧阳成假惺惺地关心:“太子殿下大病初愈,让您前往江南不好吧?”

        唐金摇心说我死在江南不就正合你心意吗?

        唐金摇漫不经心地客气着:“多谢丞相关心,本宫自是无妨。”

        他又转头向岁清帝:“父皇,皇弟尚在江南,儿臣同样身为大越皇子,自然想要为父皇分忧。”

        “……”

        早朝匆匆散朝,欧阳臣清给唐金摇点了一位朝廷军将领,让他带一支朝廷军和唐金摇下江南平乱。

        欧阳臣清暗中向唐金摇点头示意,他眼神坚定,似在让唐金摇放心。

        唐金摇胡乱地回了个点头。

        唐金摇出宫扯上周子宁,跑了趟修撰院,以“江南史官都跑没了”为由,要来了魏子渊,又差人回太子府取了太子令。

        不该忘的都没忘,可见他头脑逻辑还清晰,只是只在史书上读过的起义真让他碰上了,他不禁有些慌神。

        旁边骑在马上的北疆主将给他稳心态:“殿下别急,相信我,能压下去。”

        唐金摇深吸一口气:“我不着急……皇姐说大开杀戒不好,我觉得也是,毕竟都是百姓……我们尽量和他们和谈。”

        “好。”周子宁应声,招呼着朝廷军将领,一行人便纵马向江南而去。

        起义军始于钱塘,江南驻军无力抵御,双方交战后败阵而归,起义军占据了钱塘一地。

        江南驻军损失惨重,年过半百的县令李卿宏披甲亲上战场,被起义军一箭穿心。书生出身的县令死在了战场之上。

        朝廷军到达江南驻军营时,双方已各据营地,相互对峙。

        唐金瑞也亲自上了战场,他额头和一只手臂用粗布包裹着,正在军帐中对着江南军主将和江南地图头疼。

        听闻朝廷军到了江南,他急忙飞奔出帐,第一眼就看见迎面朝他走来的皇兄。

        他顿时卸下了几日来装出的成熟,也不管身边还有没有别人,扑在唐金摇怀里就开始哭。

        他脑子有些混乱,甚至有些不知道自己所云为何。

        他说:“皇兄我想死啊!”

        心态早就平静下来的唐金摇:“……”

        唐金摇注意到他身上的伤,心顿时软了下来:“好了别哭了,进帐说,堂堂陈王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兄长痛哭流涕,你还嫌不够丢人?”

        于是陈王殿下登时住了声。

        他身后的江南军主将终于找到机会行礼:“太子殿下。”

        他往唐金摇身后一看……

        怎么又是他们俩?!

        二人若无其事地和他打招呼。

        江南军主将:“……”

        唐金摇摆手:“将军免礼,都进帐说。”

        江南军主将和他们讲了一遍之前打过的一场,又给他们分析现在的形势。

        “大概就是这样,我们兵马损失惨重,起义军占据钱塘,和我们势均力敌。”

        周子宁听完他一番分析,郁闷道:“将军,您多看看兵书,也不至于输成这样。”

        魏子渊随声附和。

        江南军主将:“……”

        他知道自己理亏,于是向唐金摇问道:“殿下您看现在怎么办……”

        唐金摇低头扶额思索良久:“您先出去等等,我和陈王聊聊。”

        于是江南军主将行礼退出了军帐。

        唐金摇:“起义军为何起义?”

        唐金瑞抹着眼泪:“我们好歹抓了两个起义军,他们说如今当权者当改,说要‘替天行道’……说到底不就是想反了咱们唐姓江山吗。

        “后来听说先前有人借洪灾一事发挥,说洪灾乃‘天示’。只是此事处理得太快,陈王府都没来得及听说。”

        唐金摇:“李县令还在吗?”

        一提李县令,唐金瑞眼泪顿时又回来了,他又扑到了唐金摇身上:“李县令战死了啊!”

        唐金摇本想拍拍他的后背,听到这句话,手便僵在了半空。

        唐金瑞没意识到他的迟疑,只继续哭道:“皇兄!我上了战场,你知道起义军在叫嚣什么吗!

        “他们看着我说要把唐家的储君杀死!”

        唐金摇手指微颤。

        “皇兄,我自从来到江南,就一直听说,你一疯,我以后就是大越储君……”

        唐金瑞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可我不想,我也不敢……我什么都不会胆子小什么都做不好……我不想当太子,我也不想做皇帝……我就想本本分分地驻守江南造福江南百姓……但是江南马上就要折在我手里了!”

        唐金摇心中五味杂陈,他在心疼和后悔。

        他心疼让唐金瑞小小年纪撑起江南;后悔自己没来得及挑起储君的担子;后悔没和唐金瑞说清事实,让他心底撑起了他不该有的责任。

        他自认不是什么好兄长。

        他轻轻把手掌覆上了弟弟的后脑:“不哭了……皇兄对不住你……辛苦了,陈王殿下……”

        被这么一安慰,唐金瑞更刹不住了:“那江南怎么办啊皇兄!”

        周子宁实在看不下去这场面,他上前给唐金瑞行了个军礼:“殿下不必妄自菲薄,您尽力了。”

        周子宁此举,无异于在逐渐搬上自己的身份。

        果不其然,唐金瑞面露疑惑:“魏哥哥你……”

        周子宁严肃道:“殿下,臣姓周。”

        唐金瑞立刻就忘了哭,一下子弹起来赶紧让周子宁站起来,嘴里结巴道:“您、您不会是……”

        唐金瑞麻木地看向唐金摇,唐金摇朝他点了头。

        唐金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自己被雷劈了,他嘴跟不上脑子地说:“您、您不姓魏啊……”

        谁知魏子渊也突然站起来劈了他一次:“殿下,臣姓魏,魏家后人。”

        唐金瑞人定住了,心底只有一个想法。

        叫做“江南有救了”。

        而后唐金瑞同他们说了起义军的大概意思,说他们想反了如今的唐家,想让丞相上位。

        唐金摇又气笑了。

        几经商讨,周子宁和魏子渊以“和谈”为由,带几个朝廷军去了起义军驻扎的营地。

        按和谈后的意思,起义军将领可以接受招安,但是朝廷要保证让江南百姓富足,并且想和丞相面谈。

        周子宁和魏子渊估摸着起义军的规模,得出的结论是起义军规模不大,准备不充分,能打过江南军纯属江南军太废物。

        周子宁心说起义军也是废物,没什么准备就敢闹起来,说不定不闹起来,今年江南还真能富足。

        但主要问题是,若起义军接受招安后,丞相那边是不是又多了能对付他们的人手?

        魏子渊看出他的心思:“江南这次起义,是因为江南一地民生堪忧,想要扶持能带给江南富足的人。你要是欧阳成,你会怎么做?”

        周子宁深思半晌:“怕他们看清好人是公主,所以不如暗地杀人灭口。”

        “我也这样想。”魏子渊停顿了一下,“但只怕我们的猜测不对……还得看欧阳臣清那边怎么办。”

        周子宁抱起手臂:“你信他?”

        魏子渊笑道:“不能完全信,他的话用作参考。”

        周子宁无奈道:“说到底,我其实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们一直是被牵着走的那一方。”

        魏子渊却问:“那你还想干吗?”

        周子宁叹了口气:“干,我背后还有冤屈未平,史书上还有骂名未改,只要没死,我就会一直干。”

        魏子渊点头,见四周时不时有人经过,便没有去吻他,只抬手帮他理了下碎发。

        半晌,他说出一句:“我也是。”

        当日和谈过后,太子、陈王、江南军主将皆上了折子,与朝廷说明和谈一事。一直到五月初十,朝廷给江南放了银子和粮食,欧阳臣清也下了江南来与起义军和谈。

        和谈定在五月十一,欧阳臣清于五月初十晚上到达,暂住于江南军的军帐。

        他没歇脚,就直接请周子宁和魏子渊到了自己的帐中。

        他满了三杯酒放在案上,见二人到来先一步行礼:“二位别来无恙。”

        周魏二人给他回了礼。

        欧阳臣清转身走向案边:“此番叫二位来,先与二位说明,父亲想予起义军招安,并答应他们的要求,粮食和钱财都放了下来。

        “他背后的意思应该是想得到起义军的信任,日后可能会有些动作。”

        周魏二人应声以示知晓。

        欧阳臣清继续道:“我找二位,主要不是说这个,而是我知道了公主和亲一事,和北蛮人谈的条件。

        “他们娶公主,我们搞垮北疆军,让他们打过塞北河,一直到北疆城。

        “小周将军一事,杨盛早就知晓,也早就向父亲说过,只是挑了个合适的时机。”

        周子宁背在后面的手指微颤。

        魏子渊暗中抓住了他的手。

        欧阳臣清注意到二人的小动作,问道:“二位不是普通朋友吧。”

        他说话依然没有什么语调,说的就是一句陈述句。

        他也不要二人回答,只把自己的话说完:“此番二位已经离开了京城,便可找机会回疆。”

        不等他再说出下一句,就听帐外吵嚷了起来,不久后,江南军中的一个副将冒冒失失地闯进了军帐:“欧阳丞相!北蛮人大规模起兵!已经打过了塞北河!”

        周子宁有些恍惚,只有手中魏子渊的体温让他回了魂。

        欧阳臣清摆手让那副将走,轻微挑眉,看向面前的二人。

        仿佛在说,看,没骗你们。

        他端起一杯酒,向二人示意,语调依然不慌不忙:“二位今天就可以连夜赶回北疆,也可以等明天和我一起和谈过后再走。

        “记得让太子殿下上一道折子,就说他听说北疆动乱,亲自赶往北疆镇守军心,我会给他解释。

        “让他把带过来的那支朝廷军带走,那支朝廷军将领是我的亲信,可以相信他们。”

        欧阳臣清运筹帷幄般嘱咐着,仿佛早已预想过一切。

        欧阳臣清喝下一杯酒:“二位将军尽管返疆,我替二位将军守着朝堂。”

        然后他喝了第二杯:“欧阳忠自饮三盏,为二位少将军饯行。愿二位收复北山,平安而归。”

        他把第三杯一饮而尽后,双手递出一个小木匣:“周少将军。”

        周子宁抬眸看他。

        欧阳臣清耐心地给他解释,只是声音逐渐放低:“这个……我找太医配的药。不知道您嗓子是怎么弄的,但是您可以试试。”

        欧阳臣清预料到他不接,于是又要打开木匣当面试毒。

        下一刻他手里一空,周子宁已经拿去了木匣:“要真有毒您被毒死了还得赖我——多谢欧阳丞相。”

        言罢,周子宁边拉魏子渊出帐边说着:“找殿下,回疆。”

        欧阳臣清看二人离开后,低头看向案上的三个空杯,难得发自内心地上扬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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