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奔前程
“这是送我的？”陈青有些奇怪的看看递到面前的纸包, 再看看神态大方的桐叶。说实话他们虽然都在钱府做事，但其实碰到的次数并不很多。说过的话就更少了。而且桐叶似乎总有些避着他, 怎么会突然送他东西。
这里是晚照院门口，陈青过来通知明日出府登山的时辰。桐叶拦下他后回房拿了东西送他。
“这是谢礼，谢你曾经帮过我。”桐叶面色不变，心里有些焦躁：送你就赶紧接啊，一会被人看到多尴尬。
陈青温和的笑笑：“我实在没帮过你什么忙, 你不必这样郑重。”
门廊旁的厢房门‘咯吱’一声拉开。传出脚步声, 看样子有人出来了。桐叶深怕别人看见她送东西给陈青，才选在门廊下，可没想到旁边厢房会有人。
脚步声再有几步就能到门廊这里, 桐叶一着急把手里的纸包塞进陈青的衣襟里。
“桐叶姐姐, 陈青，你们在干嘛？”是阿金的声音。
桐叶嘴角抿起微微的笑, 说：“我请他帮忙留意下鄠县周围，有没有合适的宅地。”
这件事也确实是桐叶今天打算托陈青帮忙的，毕竟他经常出去到处跑, 比自己知道得多。只不过还没说出来就被阿金搅合了。
“你怎么在这里。”桐叶问。
“阿凤和三丫少带了一个，我回来拿。”阿金举举手里的食篮，说完看着陈青说“你衣服里鼓鼓的怎么了。”
不怪阿金眼睛尖，而是陈青一向衣着举止得体，今天明显不对，衣襟有些散胸前还鼓起一块包。
陈青刚才被桐叶的动作弄得有些懵，随着他年龄渐长, 府里是有个别小丫鬟会羞答答送他荷包、绣帕，但是被人把东西塞到衣服里实打实第一次。
他心里无奈还以为小丫头稳重些了，结果一着急就原形毕露。本来没什么的事，这下到变得奇怪起来。
心里想得多，陈青面上却是一贯的温和：“这是给我妹妹买了点小玩意，刚才托桐叶看看是不是小姑娘喜欢的。你们先忙我还有事告辞。”说完整整衣服就要走。
桐叶面上虽然是微笑，可心里却忐忑怕陈青说出事实，还好陈青反应快。她安下心叫住要走的陈青：
“我托你的事别忘了，鄠县周围十里以内，一亩大的宅地最好是空地。”
陈青心里好笑还真的有事。他拍拍衣裳里的包包：“放心，你帮了我，我自然会帮你。”怀里鼓了点东西，毕竟不雅。陈青略一思量先回了自己的住处，拿出纸包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条锡灰色的绦子。
说起来这还是陈青收到的第一份，虽然有人送但他却没收过。陈青很清楚自己身份，他的姻缘大半要主家说了算，因此从不招惹小姑娘。只是不曾想到收了这么一份礼。有心退回去……只怕依着桐叶脸皮薄、爱害羞的性子，会更不好意思。陈青看了看最后把它放在衣柜最下边。
重阳登高不过出去两三日，莹儿玩的太开心给累到了，回来中午还要补觉。桐叶跟赵婉娘报备一声，趁着小家伙睡觉的时候去了趟天香楼。她送了刘掌柜沉香色的绦子，还请他带话，让她爹送柴的时候来找她一次。
李有福不辞辛苦给天香楼送柴，就是为了离闺女近点，有事好找人。听了刘掌柜捎的话喜不自禁，连连弯腰道谢。
“你家闺女，越来越出挑了，如今一副大姑娘的样子。”刘掌柜笑着跟李有福夸奖，心里也感叹变化太大了。
李有福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听了李有福的实话，刘掌柜也是好笑当爹的倒还是这么老实。
李有福搓着手等在钱府的角门外心想，上次见叶儿还是一个多月前。自从二娘见了胡婆训斥桐叶的样子，回去不知流过多少泪。每次自己来县里送柴，都巴巴的等着桐叶的消息。今天见了叶儿回去跟她说，二娘肯定会开心。
角门‘咯吱’拉开，桐叶蝴蝶般出来。李有福看见闺女那一瞬就眉开眼笑。看，这就是我家闺女：长的白白净净，穿的绫罗绸缎。往那一站不说村里的姑娘，县里也是不多见的。
桐叶从角门出来就看见李有福还是那样子，穿的是去年伯母给的旧衣赏改的。风吹日晒早就没了当初的颜色，只剩下灰扑扑的蓝。虽然每次挑柴肩膀上都搭着布巾，两个肩膀还是打了补丁。
家里为着攒钱，除了吃得再不多花一文。不说她爹，就是她娘和弟弟们，也都是穿着改成的旧衣服。吃也不过是吃饱而已，不说肉只怕鸡蛋也很少买过。
但是让桐叶开心的是，家里人都健健康康，没有生病的。而且她爹虽然穿的破旧，脸也风吹日晒的变成黧色显得老气，但是身子骨明显结实很多，眼睛也比以前有光彩。
“爹！家里都好吗？”桐叶笑眯眯的问，其实这句话她每次见她爹都会问。
李有福笑着点头“好、都好。”答案也每次都一样。
桐叶笑着抱住她爹的胳膊：“你回去和娘说，我好想她和弟弟们。”
“哎~”
“爹，你这次回去让娘帮你做身新夹衣，和新棉衣。”
李有福有些忐忑的拉拉身上的衣裳：“是不是爹穿的太旧，丢你脸？”
桐叶脸上的笑容像阳光般明媚：“我的爹是世上最好的爹，才不会丢脸。”
李有福听了闺女的话‘呵呵’傻笑。
“爹，我捉摸着差不多，可以买宅院了。到时候你要去看新宅子，总不能穿的太破，这次买了宅子恐怕就是我们以后的家了，总不能一来就让人轻看。”
李有福有些为难“家里如今只有十七两银子……”他也曾听人说过，一件大瓦房怎么着也得将近四两银子。
“我这里还有六两，打听合适的宅子也得时候。能置好宅子就差不多了。”
桐叶心里明白现在的家里的钱，要置办起一亩大的宅子和三间大瓦房是有些紧巴巴。可是让自家爹爹每天不停歇的砍柴，挑柴来回那么远，她心疼。
“叶儿，你的工钱都没花过？”李有福吃惊的睁大眼睛。
是的，如非必要桐叶一个子儿也没花过。就像家里人没置过新衣，桐叶除了钱府发的衣裳也没有多余的，就是头上的绢花也是府里发的。
桐叶抱着李有福的胳膊笑：“府里吃穿都好，我想花也没处花。”
这话李有福倒相信，桐叶现在可是家里吃穿最好的。
“爹，你下次来给我带七两银子来，我收拾好。有了合适的宅院，咱们就去买下。”
送走李有福，桐叶敲开角门，一步一步走回晚照院。她的心情有些沉重，如果一切顺利搬到鄠县周围住，她就不打算再让她爹卖柴，太辛苦。
“桐叶姐姐好”一个路上迎面来的小丫鬟行了半礼。
“兰香姐姐好。”桐叶屈膝还礼，打过招呼两人各自走开。
到时候就让爹打草鞋，和卖柴比还能稍微好那么一点点。再加上娘纺线赚的。桐叶心里叹口气。置办新家，桐叶还想置起新家具，总不能还像山底村那样凑合。这要五六两银子，家里人总不能再穿那些旧衣赏，置办新衣裳……一人一年四季几身新衣裳总得四五两银子。
石头明年该念书了，束脩、笔墨纸砚，总不能像自己似的用沙盘……还有吃的也不能太差，鸡蛋不必说，一个月肉总要买上几次……
哎~想要不被人看轻，想要过上好点的日子。桐叶抿唇，总要更努力才行。
桐叶练了大半年字，该认得都差不多了，她把所有的下工时间都用来做活计。做了才知道一个扇坠，玉坠之类的络子就只能赚个三四文，一条复杂点的绦子倒是能赚二三十文，可是却费工得很。
一个时辰不停歇还要手快，也不过能赚二十文左右，院里的小姑娘们，基本没人愿意这么辛苦。桐叶愿意，她爹为了赚钱不是砍柴，就是在挑柴赶路；她娘为了赚钱除了做饭洗衣收拾屋子，纺车就没有停歇过；她也一样能做到。
这一日午后太阳晴好，赵婉娘拿了本《三字经》坐在小花园的石凳上念给莹儿听时，陈青过来了。
“可是家里有话捎来？”赵婉娘把书册放在石桌上问。
陈青躬身行礼：“没有，是桐叶前几日托奴才打听，鄠县周围宅基地的事。过了这十来日暂时没有碰见有卖的，来说一声。”
桐叶听到陈青的来意，眼睛一亮，不过结果却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有劳你费心，还要麻烦你接着留意。如有所得必有酬谢。”桐叶屈膝说道。
“你想买宅子？”赵婉娘诧异的问。一旁的莹儿见状，拉着阿香回房找玉儿玩。
桐叶笑着回道：“是。”
“想要什么样的。”
“鄠县周围十里以内，不要离村子太远，挨着村子最好。大小有一亩就成，最好是空地。”
赵婉娘微微笑：“巧了，你要找的地方，我倒有合适的。”
桐叶眼睛明亮的盯着赵婉娘。
“你也知道我兄嫂在八里村，给我置下五十亩良田。”
桐叶点头，她确实知道，她还知道原来伯父家住的院子，是典别人家。今年才在县里买下一套两进的小宅院。而且他们名下在县外只有二十五亩地。
“如今他们又在那个村子，帮我置下两亩大的宅地。我听说他们村还有一块一亩大的，要不你去问问。”
桐叶没有想到事情就这么容易解决了。她和穿着新衣裳的李有福去八里村，那村长看她衣裳就知道她是钱府的二等丫鬟，更何况介绍来的，是钱府在这里置办土地宅院的姨娘，客气的不得了。
本该十两银子的宅地只要了九两，一天就办好了手续。桐叶拿着地契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快要十月，赶在上冻前还来得及盖起屋子和院墙。桐叶把所有的钱财集中在一起有十四两银子。可是问题来了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是要盖能住几十年的砖瓦房。盖房的事她一窍不通，她爹又太老实。
想来想去能请帮忙的只有伯父，和陈青。可是眼下正是收租的时候伯父忙着呢，那就只剩下请陈青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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