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奔前程
惊喜在桐叶胸中炸开, 半年过去自己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她克制住要欢呼雀跃的冲动。面上力持神色不变：
“劳姨娘这一向费心，桐叶必不敢忘了姨娘的恩情。”
赵婉娘看着蹲身道谢的桐叶, 面上是温婉的笑容：“起吧，也是你自己勤奋用心，才能有所小成。微末技艺谈不上什么恩情。”
赵婉娘虽然面容依旧温婉，心里却忍不住感慨：来了不过四五个月，性子便沉稳起来。虽然到底不曾过问为什么, 想法把她调到晚照院, 但是她显然明白为什么不告诉她原因，如今眼见得稳重起来。
桐叶沉默的起身福了福，心里想着：自己欠伯父的救命之恩, 还没有回报过, 如今又接连欠下姑姑的相助之恩。她在心里虔诚的祈祷上天：愿伯父一家和姑姑莹儿一生安康，如果有什么磨难让我以身替他们挡。
桐叶原本不信神, 可是赵家对她的恩情太重，重到她只能祈祷上苍。
赵婉娘看着桐叶起身静静的侍立，心里思索, 是否要把陈青帮过桐叶什么事告诉她。陈青明显是钱举人看中的，下一代钱府大管家。要是被人知道曾泄露过主人家的打算……他一个家生子一生恐怕就毁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件事永远埋在自己心里吧。
但是赵婉娘一直想不通，陈青那样聪明稳妥的人，为何要冒如此风险帮一个只见过几次的小丫头。
这个问题恐怕现在的陈青自己也答不上来，也许还是有些少年的冲动。可能是怜悯那个夕阳里要拼尽性命的小丫头, 也可能是欣赏只是别人口中‘有趣’的小丫头。总之那时的陈青不想看到那个小小年纪，就要拼命努力挣扎地小丫头命运再起波折。否则以老爷的为人只要钱府放出话：一个不识好歹的丫头，连钱府的良妾都不屑。桐叶的婚事只怕要生出许多波折。
莹儿抱着一只雪白的狮子猫进来兜嘴抱怨：“桐叶姐姐，你为什么老和姨娘在一处？”
桐叶笑着半弯腰：“婢子以为你有了玉儿，就看不见可怜的婢子了。”
莹儿的小猫是二少爷送的，来了不过四五日。乖巧可爱很得小家伙喜爱。
莹儿看看怀里的小猫，抱起来用脸颊蹭蹭：“玉儿要乖姐姐去玩，回来再陪你。”说完把小猫放回窝里，过来拉着桐叶：“ 桐叶姐姐咱们去院子里叫小丫鬟一起玩老鹰捉小鸡。”
这游戏是桐叶教给莹儿玩的，因为她发现姨娘似乎很乐意莹儿多跑多动。她先跟姨娘提了，征得同意，才带着院子里几个小丫鬟和莹儿一起玩。
八、九月间秋高气爽天蓝云白，高远的天空下红柱绿瓦。
清风拂过枝头深绿的树叶，偶尔一两片旋转着掉下来，落在树下的鱼缸，水纹便一圈圈散开。扁长的红鲤鱼灵巧的一甩尾巴，倏忽到水面嘴巴张张合合点点落叶，又转身摆尾去追逐别的鱼儿。
还有几株睡莲挺出水面，在秋日里依然开的娇艳。树后的竹枝随风轻摇，一遍遍拂过巨石的假山。
赵婉娘站在廊下嘴角含笑，看着莹儿和小丫鬟玩的开心。春草轻轻问道：“奴婢帮姨娘搬把椅子出来？”
“不必。”
桐叶做老鹰阿香做母鸡，身后紧跟着莹儿和几个粗使小丫鬟。莹儿刚过六岁生日，很是健康。脸蛋因为运动和激动红扑扑的。
桐叶猫着腰假装要从右边冲过去，等阿香后边的小姑娘躲到左边，急转身从左边去抓莹儿。阿香连忙来挡，莹儿虽小倒是很灵活的往右躲，兴奋地尖叫：“啊！要抓住了。”
桐叶从左边转着圈去追，阿香撑着双臂转着方向拦截，莹儿尖叫着抓紧阿香的衣角跟在后边快速移动。
再往后边几个小丫鬟不敢使劲拽紧前边人，怕把莹儿拽倒，转了几圈跟不上速度便散了。桐叶一个纵身抓住‘啊啊’尖叫的莹儿，莹儿被抓住‘哈哈哈’大笑，红扑扑的小脸蛋满是朝气。
桐叶看的喜欢，索性张开双臂紧紧抱住莹儿肩背，站起来旋转，她的裙裾跟着像花儿般盛开。小家伙特别喜欢和桐叶这样玩，她伸展双臂头和双腿向后仰，银铃般的笑声从她们快乐的漩涡中传出，洒满了整个晚照院。
“二少爷万福。”
耳边传来小丫鬟们的问好声，桐叶慢慢的停下来。等着站稳了才放下莹儿屈膝：“二少爷万福。”
“都起来吧。”钱智清嘴角含笑，然后快走几步向迎来的丽人拱手“姨娘安。”
赵婉娘微微侧身回了半礼浅淡的笑道：“二少爷和陈青同来可是有事？”
“大嫂新近害喜的厉害，大哥陪在身边须臾不离，因此今秋重阳登高，父亲让陈青协助我来办理。”
陈青跟在身边躬身。
“刚好他要过来姨娘这里，要随行丫鬟的名单。我顺便一起过来，看看送给莹儿的小猫可还乖巧。”钱智清浅浅的笑着说。
桐叶扫了一眼钱智清，虽然穿着家常的半旧衣服，却反而显得更有些翠竹般挺拔的感觉。
“你们进屋坐会，我让春草上茶，待我拟了名单给陈青。”
“姨娘请，我在院里陪莹儿一会，茶水就不叨扰了。”钱智清微微躬身。
赵婉娘微微笑着点点头，回屋里去拟名单。
“二哥，你抱我举高转圈。”莹儿脸上红晕未褪，眼睛亮晶晶的瞅着钱智清，显然还没有玩够。
钱智清笑着蹲下身，捏捏莹儿的白嫩嫩的耳朵：“二哥只是一个读书人力气不够。”
桐叶微笑的看着钱智清逗莹儿，她突然发现，莹儿耳朵长的和姨娘一模一样很好看。
莹儿皱眉：“二哥骗人，上次你还举高来着。”
“二哥从不骗人最多骗骗小猫。”钱智清一本正经。
“所以玉儿是二哥骗来的！”莹儿吃惊的瞪大眼睛。
……机敏如钱智清也被小人儿噎住了。
桐叶心里暗笑：叫你欺负小孩。她瞥了一眼身旁的陈青，见他还是面色恭敬的半低头。她抿抿唇也神色恭敬的半低头。
莹儿还小，自然体会不到她二哥被自己给噎住了，心里还惦记举高转圈；“二哥~二哥最好了~莹儿最喜欢二哥~。”小人儿使出撒娇**，圈着钱智清的脖子轻摇。
“哈哈哈，真是拿你没办法。”钱智清笑的爽朗，他捏捏莹儿的小耳朵“好，二哥抱你转圈。”
赵婉娘出来的时候，晚照院里依然洒满莹儿银铃般的笑声，不过却是钱智清双臂撑高，举着莹儿转圈，两张相似的脸上都是快乐的笑容。
第二天，桐叶请了半天的假，去县里的铺子找生意。
多宝坊是一家首饰店，不太大却也不小，算是中档。桐叶进去的时候，铺子里既有男客也有女客。伙计见了桐叶的装束，便知道是钱府的二等。虽然一个小丫鬟买不了什么东西，但钱府的人不好冷落。更何况虽然桐叶还小，却能做到二等，想必是很的主人家欢心的。
“姑娘，想找点什么。”伙计让原先的妇人先看，自己笑着来招呼桐叶。
“这位大哥不必管我，我先自己看看。”桐叶微笑推辞他的招呼。
“行、行、行，姑娘有看中的只管喊我。”伙计笑着退开。
桐叶仔细打量店里玉佩上的络子、扇坠之类，琢磨那些是自己会的，那些能琢磨出来。这里没有绦子。想要做绦子的生意，得去布店，或者裁缝店。
掌柜的在柜台后看了半天，发现桐叶并不像要买东西的样子，倒像是在研究那些络子。他笑呵呵的走出来：“小姑娘是想学新式的样子？”
桐叶微微屈膝：“掌柜的好，我是想看看贵店的样式，然后问问相同的活计贵店收不收。”
掌柜的抚须笑笑：“收自然是收的，不过你要带本店的玉佩回去结络子，是要押金的，上好的玉品还不能带出本店。”
“我手艺初成，刚才看了店里的成品，一些简单的扇坠、络子我的手艺都没问题，可是给玉佩结络子……”也不是不行，而是……桐叶心里流泪，她统共的工钱加端午和中秋的赏钱不过六两多银子，能压几件玉佩，跟何况要是不小心弄坏了，得心疼死。
“这样……可是单一的那些络子，挣不了多少工钱。”
桐叶笑道：“我只是闲暇挣几朵花戴，倒不在乎多少。”
掌柜的笑着打量了下桐叶说：“那你看好店里的样式，做好送来就行。不过收价只有卖价的六成，这还是看在你是钱府丫鬟的份上给的熟人价。”
“谢谢掌柜的。”桐叶微笑屈膝。
出了多宝坊桐叶面上神色不变，心里却很开心。她虽然不知道丝线的价格，因此也不知道成本，但总归是有赚的。积少成多，只要有门路桐叶是不怕辛苦的。
张记裁缝铺在南大街，算是一家还不错的铺子。桐叶对自己结绦子的手艺比较有信心的，她进去只大概瞄了眼店里的成品，就笑眯眯的对张老板表明了来意。
张老板是位女老板，三十余岁体态微丰。她听了桐叶的来意问道：“你要送货，是你做的还是别人做的？”
“不管是谁做的，送来了老板看不中大可不收。”桐叶微笑着说。
老板娘一边上下打量桐叶，一边点头：“你知道就行，不然活计不好，就算你是钱府的我也不收。”
“那是自然。”桐叶顿了下继续说“不知老板这里丝线能否低价卖我，外边零买有些贵。”
老板娘乐了：“虽是第一次，倒是有几分心眼。”
桐叶挑拣了自己要用的各种丝线，一次便付了一两多银子。付的时候面色不变，等回了屋子心痛的咬牙：一定要翻倍挣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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