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奔赴的方向
“大神，要是不忘输了，你真的会去赔钱道歉吗？”看着忐忑入场参加御剑比赛的林不忘，林朝突然问。
“会。人无信不立，答应了就要去做，如果真能让不忘从此心生谨慎，也不算亏本买卖。况且……”
“况且什么？”
“不忘不会输的。”暮诚神情笃定地说。
林朝没说话，撑着下巴看他。
暮诚好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林朝想了想，道：“就是觉得，你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爸爸！”
听到林朝的话，暮诚有片刻恍惚，然后回过神伸手捏了捏林朝的脸颊肉：“可我连孩子妈都还没追到手啊！”
暮诚总这么冷不丁地撩拨她，撩拨着撩拨着林朝都产生抗性了，她果断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闭嘴了。
御剑比赛作为修仙界的热门赛事，参赛人员多到能让人现场犯密集恐惧症的程度。因此，比赛通常要分好几组，比赛形式每年也都能翻出新花样。接力飞行和耐力飞行都已经不新鲜了，密林、荒漠、峡谷……地图多得跟玩□□飞车一样。
暮诚比赛的组别顺序靠前，早早胜出便坐在旁边休息等下一轮了。
常笑因为和暮诚置气，和陈依依一起坐在隔壁桌看比赛，林朝见他一时半会儿消不了气，也无心搭理自己，轻轻戳了戳暮诚的手臂。
暮诚低头以示疑问，林朝眼神点了点常笑，小声问：“大神你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喜欢他吧？为什么不能跟他好好相处呢？”
听林朝说了常笑研究传送阵的想法，暮诚便在有意无意地指导他怎么修改阵法设计，要是真的不喜欢，也不会去做这些。
可他们两人说话又总是针尖对麦芒，没个好脸色，导致林朝每天看常笑跟看精分一样，一会儿崇拜暮诚崇拜得跟什么似的，一会儿又好像恨不得朝暮诚踹上两脚。
很多时候，常笑看着暮诚和林不忘的相处，眼里总会流露出几分若有若无的羡慕。
暮诚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两秒：“习惯了，看他生气也挺好玩儿的。弟弟嘛，不就是用来玩儿的吗？”
“……”林朝决定收回前面说暮诚会成为一个好爸爸的话。
看林朝震惊地瞪大的眼睛，暮诚笑了笑，揉了一把她的脑袋：“逗你的！”
他看了眼没注意到他们俩的常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这件事是我的问题。”他声音里有些惆怅，“我看着我娘死在我面前，心里便害怕起和普通人相处，总觉得普通人就像易碎的瓷器一样，如果倾注过多的感情，最后伤心的只会是自己。那时候常笑想要安慰我，我却只想让他离我远一点。”
“难怪常笑会觉得你不喜欢普通人？”
暮诚眸光闪了闪，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声说：“他这么说也没错。”
“可你真正不喜欢的，其实不是普通人，而是没有能力保护他们的自己，对吧？”
暮诚觉得林朝有时候像个小迷糊，有时候眼睛又透亮得不行，总能一针见血。
“你说得没错，我不喜欢的，其实是我的软弱无能。但是年少不懂事，就只会用锋利的言辞伤害别人以保护自己。时间久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弥补曾经的过错，只能将错就错。”
说着，暮诚用更加低沉的声音自嘲：“朝朝，看吧，我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好。”
林朝学着暮诚的样子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大神你什么时候能改掉这个过分苛责自己的毛病，就完美了。”
“哎！你们收敛点行不行？”常笑的声音突然飘过来，“大庭广众，注意影响！考虑下单身狗的感受行不行？”
林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尴尬地收回手，把目光放到比赛场中，装作无事发生。
暮诚不爽被人破坏刚才美好的氛围，立即反唇相讥：“这么大年纪了还母胎单身，你不是更应该反思一下自己？”
“暮诚你是不是想打架？”
“你对自己的武力值有什么误解？”
“……”
林朝叹气。
得！这将错就错得已经成习惯了，也勉强算是一种亲近方式吧。
太虚幻境内的时间流速慢于外界，饶是参赛选手众多，御剑比赛到决赛终场时，日头也才将将偏西。
暮诚的眼光果然毒辣，林不忘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结果，轻易就胜了赵泉。
赵泉更是在第二轮就直接淘汰了。他大概也觉得淘汰太早很没面子，甚至没好意思过来要赔偿的钱，就灰溜溜地偷摸溜走了。
暮诚本来还问林不忘要不要捉赵泉回来道歉，林不忘却在酣畅的比赛中看开了，摇头笑说算了。
不过，赵泉的早早下线倒也不完全是他的实力问题，而是今年的比赛地图实在变态。
今年的比赛场地设置在大明山前的无限海域。所有参赛选手从晓望峰下同一起飞线上出发，贴海面飞行，飞行高度不能超过海面三米。
修仙者施展御剑术时，飞剑会卷起周遭的空气和灵力，形成强劲的气流和灵力流。飞剑贴海面飞行时，就会卷起下方的海浪，不仅会阻碍飞剑的御行速度，当诸多飞剑同时近距离贴海面飞行时，还会造成海浪翻涌、巨浪滔天的效果。
从前御剑比赛大家只要注意拉开距离，不被乱流卷住就行。今年这么一搞，海浪遮挡了视线，便造成了许多因为互撞而翻车的冤死鬼，尤其是在参赛选手几乎人挨人挤的前几轮。
进入决赛的只有二十三个人，谁先到达终点谁就算赢，林朝认识的也就只有其中的暮诚和王路之。
林不忘最终止步第九轮，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倒是云不期在第五轮就被刷下来，有点让林朝大跌眼镜。
云不期为了参加御剑比赛，还专门找剑器大师萧云打了一柄适合飞行的七星剑，年年都要报名凑个热闹，然后年年铩羽而归。
对此，云不期表现得很坦然：“御剑比赛嘛，大家修为都被压制在灵通中境，拼的就是技术。我练刀练得是劲，比不过那些使剑的灵巧，也没什么稀奇。况且，除了结果，最重要是要飞得帅，你看我刚刚飞得够不够帅？我找人帮我跟踪拍了几张，你帮我选一选，我好发给苏泷瞧瞧。你看这张怎么样……”
林朝实在没心情听云不期的长篇大论，她两只眼睛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比赛场中。
今年的比赛场上出现了好几个表现惊人的少年，刚刚那一轮，暮诚胜得十分凶险。虽然大家都说暮诚御剑术了得，年年第一，但人有失足，马有失蹄，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后浪很凶猛，林朝开始忍不住替暮诚捏把汗。暮诚不是在意输赢的人，但着不代表他不希望赢，胜利总会让他显得更具生命力。林朝也喜欢这样的大神，她喜欢看他因为胜利而流露出的自信，喜欢看他站在人群中熠熠生光。
场中还在做赛前准备的暮诚像是感知到了林朝强烈的紧张，转过头看向高台上，他冲林朝挥了挥手，嘴巴动了动，但是因为距离太遥远，林朝没有修仙者那样过人的眼力和耳力，既听不见也看不清他的口型。
暮诚似乎也反应过来这一点，恍然地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好像对自己突如其来的犯傻也很无语。他手指动了动，一只法术幻化的千纸鹤倏地向林朝飞来。
千纸鹤速度很快，林朝只眨了几下眼睛，它就已经飞到面前。她慌忙伸出双手去捉，千纸鹤却在她抓住那一下子化作点点白光。
暮诚的声音在她耳边随即响起：“到终点等我。”
那声音很近，近到好像暮诚贴着她的耳廓私语一般，让林朝的耳朵忍不住发烫。那种感觉顺着血管一直烫进了心里，让她一刻也坐不住了。
她急匆匆地抓住云不期的手。
云不期一脸惊恐：“可不兴这样啊！我弟会杀了我的！”那声音简直害怕得有些颤抖。
林朝突然想起什么，颇为嫌弃地丢开云不期的手，转而拉住林不忘，在林不忘同样惊恐起来之前，说：“不忘，带我去终点！”
“啊？”林不忘还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啊，走啦！”林朝急道。
“哦哦。”
比起不着调的云不期，林不忘的靠谱不止一星半点。虽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立马御剑带着林朝往终点飞去。
比赛即将开始，林朝急得恨不得自己能化成一柄飞剑。
“不忘，能再快一点吗？”
“好！”
林不忘使出吃奶的劲儿在飞，飞到三分之二赛程就听见了比赛开始的钟声。
他们离正式的赛道有段距离，林朝听见指令转头，就能远远看见起点线上掀起的白茫茫的巨浪。
林不忘被她的急切感染，埋头苦飞，终于赶在先头选手达到三分之二赛段的时候，飞到了终点线后。
他急转过飞剑，横在终点线后三十来米的等候区，以便林朝可以更好地看清赛道上的情况。
白浪喧腾，人声鼎沸，林朝却觉得世间万籁俱寂，只能看见掀起巨浪的那个人在向她不断靠近。
暮诚腾空避过突然窜出水面的飞鱼，旋身稳稳落在飞剑上，动作流畅优美得宛若自在翱翔的白鸟，没有任何事物能阻碍他的前进。
“咚咚！咚咚！”
心跳声比林朝本人更为诚实地告白心意，她心无旁骛地看着暮诚独占鳌头，看着他越过终点，看着他停在眼前。
细密的汗水染湿暮诚的额发，他还在不停地喘着粗气，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笑容骄傲又得意，比晨间的阳光还要耀眼动人。
“朝朝，我赢了！”
林朝没说话，眼睛有些酸涩，却露出和他同样灿然的笑容，在暮诚近乎呆滞掉的表情里，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把头埋进他的胸膛，让暮诚无法看见她羞怯又喜悦的脸。
“嗯！大神超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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