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是老大，天塌下来，我来担
斗法比赛暮诚最终止步于第四轮。
在第四轮，暮诚碰上一个老前辈，战斗经验不输他，还在这个境界上比他多吃了几年饭，暮诚苦战半个小时，败下阵来。
那位前辈和暮诚认识已久，此战之后，更是对他赞不绝口，连叹了好几句“后生可畏”。
暮诚上午比赛结束得早，天街幻境里时间流速又比现实世界更慢，到下午御剑比赛开赛还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原本打算先带林朝回客栈休息一段时间，但林朝却摇头拒绝了。
暮诚问：“你不是还要复习吗？距离你考试也没几个月了。”
林朝摇头道：“你应该想留下来看吧，我听常笑说，你们看这种比赛能都能收获不小。”她把零食盖住的试卷扒拉出来，“刚才你比赛的时候我已经做了一套题了，等下歇会儿可以继续做。”
林朝的优点之一就是心态好且专注，只要沉下心去做事，就能旁若无人，丝毫不受周围环境影响。也因此，即使因为要跟着暮诚东奔西跑，她的复习计划也没落下过。
暮诚见林朝打定主意，便也不再坚持，心里记着林朝的好，连看比赛都感觉比从前更能看出一些花头。
上午的比赛时间绵长，林朝练过几套题后，竟然还未休赛，她陪着暮诚和常笑看了一会儿，看出点困意，稀里糊涂就扒着桌子睡着了，直到比赛快结束，才被暮诚轻轻摇醒。
她直起身，看着暮诚肩上十分明显的口水印记，怔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我不是在桌上睡的吗？”
暮诚眼睛都不眨一下：“你睡到中途觉得冷还不舒服，就借我肩膀靠了会儿。”
“我没有印象，你别驴我。”
“你困迷糊了。”
林朝下意识要反驳，又依稀记得，趴桌上睡的时候，是有一会儿觉得冷，感觉旁边有热源，靠过去就不冷了，至于靠过去这个动作，到底是她主动还是被动的，确实不好考证了。
但想到暮大神好歹一介大神，应该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蒙骗她，她便生出几分愧疚：“那你肩膀酸不酸，需要我给你提供一个马杀鸡服务，捏一捏吗？”
“会不会太辛苦你？”
“不会不会！”
“那回去试试吧。”
“好嘞！那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薯片，我给你拆袋子？”
林朝殷勤地好比卖身给暮诚打工的小厮，简直让常笑没眼看。他有心提醒拆穿暮诚虚伪的假面，暮诚适时撇过一个凉凉的眼神，把他一腔话全冻在了肚子里。
常笑搓了搓手臂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自我开解道：他能不能跟着他们还得暮诚说了算，因此现在只能隐忍，将来小林同学深陷魔爪时他才能及时施以援手。他这是忍辱负重，才不是怂了！
常笑横眉冷对暮诚，并在心里默默给小林同学点了个蜡。摊上暮诚这个心黑的，林朝未来怕是也只有被卖了还倒帮暮诚数钱的命。
午饭时间，三人一鸟一起去了一家叫悦来的小馆子。
这小馆子名字平平无奇，掌勺却大有来头，据说是一位爱好美食的逍遥境修仙大能，做的菜不仅风味独特，还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奇效。因此，即使价格离谱，仍然一座难求。
暮诚近来总是格外忧心林朝的身体健康，稍有风吹草动，就紧张得好像林朝要绝症了一样。得知竹里馆要来云罗盛会上开馆，他便第一时间在馆内订了一餐。
“大神，真没必要！我身体好得很，一点毛病都没有，我看论坛上都说这馆子是智商税，你就别为我浪费这个钱了！”林朝语重心长地劝道。
暮诚不以为意：“是大家一起吃饭，又不单是为你。”
“你别拿哄不忘那套来哄我。”
常笑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乐意花钱，你就让他花呗，反正他钱多得是！”
“我可没说要给你花钱。”暮诚不咸不淡地说。
闻言，常笑气得脸都红了：“谁稀罕！我自己有钱会给！”
这两人真是凑在一起就吵，跟冤家一样，让林朝想劝架都无从下手。她头痛地捂着脑袋正要说点什么，就见前面挂了“悦来”店招的凉棚外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人。
有好事者一面围观一面说风凉话：“可以啊！在竹老店里闹事，这小子有胆！”
“霍！这机关灵器可真新鲜，得值不少钱吧？”
林朝和暮诚对视一眼，“值钱又新鲜的机关灵器”让他们不得不想到跟陈依依一起提前到店的林不忘。
暮诚取出焚轮就要冲进店里，围观的人圈却突然分开一道，一个人影从店里倒飞出来，另一个身影紧随其后，飞奔而出，追了上去。
“不忘！”
暮诚叫住林不忘时，他戴在手腕上的灵器“虎爪”正好卡住那人的脖子，意图收紧。林不忘双眼通红，不住大口喘着粗气，汗水粘着鬓发贴在额间，又顺着脸颊和脖子流进衣领里。相识以来，林不忘从来都是温和腼腆的，这样满身狠戾的样子，看得林朝陌生至极。
他看了一眼暮诚不赞同的神情，又回头看向手下伤痕累累还面露挑衅的人，后槽牙咬得发痛，半晌，终于收了“虎爪”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到暮诚身边。
暮诚关切地问：“怎么回事？”
林不忘撇下头不肯作答。
暮诚只好把目光转向从饭馆里跟出来的陈依依。
陈依依言简意赅：“有人嘴碎编排观星阁和洛洛，不忘就出手教训了一番。”
陈依依这话也是顾及林不忘还在场，不想重复那些污言秽语让林不忘再生不快。但暮诚只听这句，便能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
这些年观星阁日渐式微却因仙尊的偏爱始终占据着长老会一席，多少人眼红牙酸又无可奈何。偏偏阁中长老认不清形势，总爱铺陈排场，就开幕式修一洛出场的排面，难免有些好事者要弯酸两句。
而林不忘对修一洛有多在乎，十八局人尽皆知，也难怪林不忘要下死手揍人。
被揍的那人也不是什么善茬，见暮诚制止了林不忘，一瘸一拐地走到近前，往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语带挑衅地问：“怎么着？暮局长这是来主持公道的还是来徇私的啊？”
暮诚眼皮都不抬：“你谁？”
林朝“噗嗤”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不得不说，暮诚真要不给谁面子的时候，真是半点情面不留。
那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语调僵硬：“第五分局执行部赵泉！”
“不认识。”
看着赵泉那张宛如被锅底灰抹过一般的脸，林朝很努力才憋住笑。林朝不知道暮诚是不是当真不认识这个赵泉，但他堂堂一个分局局长，真要说自己不认识一个其他分局的部员，也没人能挑他的理。
“暮局长这是不想解决了？”赵泉仗着看热闹的人多，他的同伴也跟着从馆子里出来了，就想借势逼着暮诚当众给个交待。
“你想怎么解决？”
“当然是赔钱道歉！”赵泉的同伴附和着叫嚣。
“人是我们打伤的，钱可以赔，但道歉……”暮诚面带笑意，眼神却冰冷，“应该是你们来道歉吧？”
赵泉不甘道：“暮局长这是打算包庇手下了？”
“哪里话？我们分明是为了你们好。”陈依依闲适地扇着扇子站出来，“仙尊一向礼重观星阁，若是方才那一番话落到她老人家耳朵里，你还觉得我们是在包庇吗？”
赵泉自知理亏，却又不肯白挨一顿打：“十八局就是这么仗势欺人的么！”
林朝以为暮诚要和对方硬刚到底，不料他话头一转：“不如我们用修仙者的方式来解决吧，你选一项你擅长的比赛，若是你赢了，我赔钱道歉，若是你输了，我赔钱，你，向观星阁阁主致歉，如何？”
“哼！仙门大比中，还有谁没听过你暮大局长的大名？暮局长的算盘打得可真好！”
暮诚却指着林不忘道：“我不参与，你和他比。”
一直不吭声的林不忘终于有了反应，着急地抓住暮诚的手臂：“诚哥！”
暮诚却不看他：“你们觉得如何？”
赵泉思量片刻，觉得只是和林不忘比赛，又是比自己的擅长，胜算极大，便爽快应了下来。左右暮诚也答应了赔钱，他亏不了。
之后赵泉和暮诚约定好比赛项目和比赛时间，就领着同伴离开了。
“诚哥，这是我自己惹的事，你不该牵扯进来！”
暮诚没搭理他，自顾自带着林朝等人进了饭馆，该赔损失赔损失，该吃饭吃饭，拿林不忘当空气晾着。
林不忘向来乖顺，暮诚也从来不对他疾言厉色，冷不丁这么收拾他，他心里便跟猫爪狗挠似的，上不来又下不去，一顿饭上耷拉着眉眼，时不时看着暮诚欲言又止，小模样可怜得不行。
林朝虽有心帮他说两句好话，但她也明白这是暮诚的处事方式，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
直到一顿饭毕，暮诚心里那股气下去了，林不忘才挠着头说：“诚哥，我知错了。”
暮诚不咸不淡地问：“错哪儿了？”
林不忘左右看了一眼，从陈依依和林朝的眼神支持里获得一点勇气，才试探着说：“不该打架？”
暮诚放下茶杯，杯子磕在桌上，磕得林不忘心里一阵发虚。
“架该打，但不是你这么个打法。他再怎么恶心人，你也不该下死手。”
“可他说洛洛……”林不忘不服气道。
“就因为他说的是洛洛和观星阁，你才更应该慎重处理此事。如果你因为替洛洛和观星阁出头，而因此摊上什么事，你让洛洛如何自处？
“再者，收拾人的方法我教了你那么多，你就非得搭上自己去？这世上值得以性命前途相搏的事情，不是没有，但不该是这样！”
暮诚每说一句，林不忘的脑袋就低上一分，恨不得把整个人埋下去。
“诚哥，我知道错了！这事是我莽撞了，后果也该我自己承担，诚哥你没必要……”
林不忘话还没说完，暮诚就狠狠拍了一把他的后脑勺：“说什么屁话呢！你现在是能独当一面，不需要我这个老大了是吧？”
“诚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少废话！我是老大，天塌下来，我来担！”
暮诚这话虽是对着林不忘说的，在场的每一个人却都心知肚明，这话是说给大家听的。
林朝觉得暮诚这人是有些大男子主义和英雄病在身上的，什么事情都要揽在自己身上，也不嫌累得慌。可也就是这样，他才有叫人挪不开眼的魅力，让人忍不住追随和信服。这点，看看常笑崇拜的眼神就能明白。
林朝撑着下巴浅笑，眼神同样一错不错地落在暮诚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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