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暴风雨之夜
2036年6月27日
晚上10:07松树街6413号
埃莉诺一进门就看见厨房中间躺着一个仿生人，一脸蓝血不知生死。
她缓慢的朝他走过去，尽量不触碰任何东西而惹怒这里的主人。
突然埃莉诺无意间看见茶几上的东西，惊愕失色，怒从心起。
这个男人居然在吸食红冰！
看来喝醉酒无意伤人什么的都是骗人的，是吸食红冰后无法控制自己的暴躁，用仿生人出气才是真的。
她不敢轻举妄动，那男人这会正仰坐在沙发上，似乎是闭目养神，偷偷在脑子里报了警，并加快脚步走到仿生人旁边。
hk400型男体家用仿生人，购入时间是一个月前。短短一个月，这个孩子已经是遍体鳞伤，如今只能睁着眼看着她不能动弹。
埃莉诺先将他扶正平躺，解开衣服查看了一下。大体零件没有问题，手臂头部有或大或小的裂痕及凹陷，且身体关节错位导致他无法动作。
她先将关节连接处倒上润滑剂，再轻轻一掰，错位的部件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凹陷部分却没法处理了，现在这种情况下把他带走是不可能了。她只能先让仿生人站起来，将有裂痕的地方，涂上特制粘合剂，使他不会很快散架。
一切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突然背后“砰”的一声巨响。
埃莉诺被吓了一跳，立刻转头看去。
本来在沙发上的男人，突然跑去关了大门，并拿着一根棒球棍朝他们走来，嘴里还骂骂咧咧。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一道闪电划过，照在那人死灰一样的脸上，埃莉诺被吓的连忙站起来躲在餐桌后。
“你疯了！”
男人没有理她，一棒子敲在了餐桌上。
埃莉诺提起身边的凳子朝他砸过去，跑到厨房边的侧门，发现被锁死了，她急忙朝大门口跑去，却被一把拖了回来按倒在地。
之前埃莉诺就觉得自己相比于其他仿生人力量值太低了，没想到连普通成年人都打不过。眼看棒子就要落在身上，她使劲掰着掐着脖子的手，男人吃痛，竟然将她提起来摔了出去。
埃莉诺被摔在地上，大门就在眼前，可是她却发现有一只手动不了，低头一看，那条胳膊居然被反方向折断了。用完好的那只手拼尽全力撑起身体站了起来，朝大门口冲过去，却再次被男人抓住拖了回来，一拳打在脸上。
她也不甘示弱，虽然打不过，但是阴招也不少，手指甲全招呼到男人脸上，穿着6公分高跟鞋的脚也不停地踢踹着。
而在两人扭打之际，背后的仿生人突然走了过来，一把抱住男人将他拉开。
男人暴怒却怎么也摆脱不了，嘴里狂骂着。
埃莉诺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抬手一把将鼻子上被打出的蓝血擦掉，用力翻身朝门口一点一点地爬。
……
一阵警笛声压过了暴雨声呼啸而至，两辆车子停在6413号住宅门前。安德森打开车门走下来，和他的同事对接。
“安德森副队长，报警人给的地址就在这了，松树街6413号的住户。”
安德森点头，抱着手看着眼前漆黑一片的房子，阴阳怪气道：“你说会不会我们进去了，他正飘飘欲仙？呵，打扰他雅兴了！”
随即走上前敲门喊到：“有人在家吗？警察，麻烦开门！”
“救命！”
呼救声透过门缝传来，安德森脸色严肃，朝其他人递了个眼神，掏出枪举在胸前，一脚踹开大门冲了进去。
埃莉诺听到敲门就大声呼救，她的光感眼球被打坏了，眼前一片模糊，泪水也控制不住的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爸爸……？”
她努力地抬头看向冲进来的人，却怎么也看不清，只因为那人身形实在太过于像她爸爸，一个没忍住喊了出来。
安德森愣了一下，看向地上的女孩，似乎在哪见过。但无论怎样她现在的样子过于凄惨，整个人趴在地上，衣服头发凌乱不堪，右手无力地垂在地上。他眼神一凝，那苍白的手可不是人类的手！
眼看身后的人跟着就要冲进来，他立马过去将她扶起，脱了外套套在女孩身上，遮挡住女孩的身体。
等他走近埃莉诺才发现是自己想太多了，是之前有一面之缘的安德森警官，他的头发又白了许多。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衣服，才发现自己断掉的手臂自动褪去了皮肤层露出本来的样子，连忙将衣服穿上彻底遮住那只手臂。
她看向安德森，有点想不通看起来很讨厌仿生人的他为什么还要帮她掩护。
“先生，请立刻停下您的违法行为，报上名字！”
其他警员陆续走进房子，看着被仿生人禁锢着还疯疯癫癫男人厉声警告。
但丝毫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男人因为吸食红冰已经陷入疯狂，神志不清，看见人就想冲过去打他们。
两三个警员在仿生人的协助下才将男人按地上戴上手铐。
“哼？卡洛斯·欧提兹。”安德森看着手里的文件，嘲讽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三年前他可是说他要改过自新的？”
搭档掩嘴笑了起来，指挥人将其带走了。
安德森走到埃莉诺面前蹲下，用头撇了下那个主人被带走现在站立不动的仿生人，询问道：“你来这是为什么？这个怎么办？你要带走？”
埃莉诺仔细观察了一下仿生人，发现没有任何异常，似乎刚才拦住主人的举动只是避免扩大冲突的默认程序。
她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是那个人的仿生人，我今晚来也是为了修理他，我并没有权利带走别人的所有物。”
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使卡洛斯·欧提兹再次把他破坏的四分五裂，无论是谁都没有资格将他带走。毕竟手机从商店里卖出去了，当着设计师你本人的面将手机砸了，你也无可奈何。
安德森沉默了一下，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后一拍腿站起身，顺手将她拉了起来。
“你现在得和我去警察局做个笔录，毕竟他是个……”安德森指了指在警车里发疯的男人，“是个惯犯，还殴打了你。”
埃莉诺点了点头，跟在安德森的后面上了他的车，随他一起回了警察局。
安德森沉默的开着车，埃莉诺闭眼装作睡觉，背地里给格拉多斯报平安，并告诉他今晚可能回不去了。
红绿灯路口，安德森副队长看着身边的女孩欲言又止。
埃莉诺睁眼就看见安德森纠结的样子，和她爸爸有疑惑的时候一模一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安德森转头奇怪的看着她：“笑什么？！”
埃莉诺摇头，收起笑容低声说道：“我想到我爸爸了，你们行为习惯真像啊，特别是……”
她眨了眨眼：“特别是你踹门进来的样子。”
安德森没接话，继续开着车。过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仿生人的爸爸？你是指卡姆斯基？他和我可不像！”
谁？卡姆斯基？模控生命前创始人？
哦，是埃莉诺的制造者！
埃莉诺闭嘴不敢说话，差点把自己穿越的秘密说漏了。
“不是，我是指我第一个家。”她稳住心神，这样说话说一半才不会露馅。
安德森点头，他想的是第一个购买肯定她的人把她当女儿养了，才能拥有这么丰富的情感，成为一个异常仿生人。
“为什么你要帮我隐瞒？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还在咒骂该死的仿生人。”
鼓起勇气的询问却没能得到回答。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警察局也映入眼帘。
下了车，跟着安德森快步走到他的工位旁边。他指了指桌子外面的椅子，意示她可以坐那。
埃莉诺挪到椅子那坐下，开始说今天的事情经过，安德森专心地听着并做着笔录。
一个小时过去了，对她的询问彻底结束了。安德森拿起车钥匙，决定送她回去。
两人刚起身朝门口走去，这时进来一群穿便装的警员一边往里走一边大声嬉笑着，埃莉诺侧身让开。
“哈哈哈你看到那几个仿生人的样子了吗？居然装不知道？身上带这么多红冰，还装不知道？”
“送他们返厂都算仁慈的，前几个可都是直接报废了！”
“这世界就不该有仿生人的存在！”
“对啊，你看我之前的工作都被仿生人干了，现在只能天天出去巡街，冬天的时候冷死了！”
“今天他们不是带回来一个人？把路上扫地的仿生人给打了那个？照我说就是活该，也不知道带到角落里打还能当看不见，事后送去修就行了。”
埃莉诺猛地抬起头，眼睛死盯着最后说话的人，心中的愤怒犹如燃烧的汽油瓶，骤然爆炸！
她快步冲到那人身后，用能动的左手拉着他的胳膊，趁他转身回头的功夫，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
声音清脆，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对不起，我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你，该去角落里把你打一顿，然后再让人送你去医院的。”
埃莉诺盯着他的眼睛，将他之前说的话一字一句地还给他。
“fk！你有病吧？老子又不是仿生人！”那人捂着已有些红肿的侧脸骂道，“你特么想袭警是吧？！”
“你当然不是仿生人。你连人都不是！”
“够了。”安德森过来拉着她就往外走，看也不看被打的人。
“安德森！好啊，你们一起的，你给我等着！”那人威胁道。
埃莉诺被拉着不能过去再给他一记耳光，只能转头骂回去：“滚回去看看脑子吧，碧池！”
安德森无语地加快了脚步，将她丢进后座，自己也进了主驾驶，启动车子走了。
追出来的人被冲了一脸尾气，在雨里气的跳脚。
车开出一段距离后，安德森从后视镜看向还气得不行的埃莉诺，询问：“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拉文戴尔区罗森街道324号。”
汉克追加了导航，朝目的地开去。突然他似乎隐隐约约听见，后面传来喃喃自语。
“模控生命的仿生人本来就是设计要与人类和谐共事……可笑！”
他再想仔细听已没了声音。
接着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埃莉诺下车牵着他往里走，整个房子也跟着亮了起来。
安德森看着眼前挂着一个大大m招牌充满科幻色彩的屋子，挑了一下眉，顺从的跟在她后面。
“埃莉诺，欢迎回家。检测到你和你身边的人类有淋雨现象，建议带他去壁炉边烘烤一下，避免感冒。”是格拉多斯温柔的声音，却又带着一丝怒火。“你身体有多处损伤，需要重组。”
埃莉诺摸摸鼻子，之前在警察局就将事情全部给格拉多斯说了，所以现在对于人类没有丝毫好感。
出于对安德森莫名的信任，看着他有些疑惑的神情，便解释道：“说话的是格拉多斯，他是智能机械，这栋房子就是他的身体，只要是在这个范围内，他可以控制任何东西。”
话还没说完，天花板突然开启，伸下来几条机械手，连在埃莉诺后颈和手腕处，将她提了起来。
安德森歪嘴笑了一下，挥手告别：“我觉得我最好还是离开吧。”
“唉唉唉……”埃莉诺话没出口，意识就陷入了黑暗。
格拉多斯将她带到二楼固定好，从仓库最深处紧锁住的储物柜里，拿出来一台和埃莉诺长的一模一样的仿生人。
这是另外两个还没觉醒的rk300埃莉诺型仿生人里其中一个。当埃莉诺决定为大家的未来奋斗的时候，格拉多斯就私自决定彻底关闭了这两台仿生人。
她们都是是埃莉诺型仿生人，却也是她最大的弱点，当世界上只能有一个叫埃莉诺的仿生人，她才能安稳得以一个人类的身份活下去。
毕竟世界上除了双胞胎以外，可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类，即便如此，双胞胎也都有不同之处。
将两人固定在一起并排放着，卸下两人的胳膊。埃莉诺的胳膊因为是反向折断了，接口断在了里面，所以只能废弃掉，装上新的。
两只眼球因为光学元件损坏也不能正常显示，所以得卸下来替换，后面再看能不能修理。
所有其他能修理的部位处理好后，格拉多斯将已经被拆解的仿生人放回储藏柜藏起来，唤醒了埃莉诺。
“能看清楚周围吗？”
她动动眼珠看了四周，点头没问题。
“现在，动一下你的右手。”
抬起右手转了一圈，抓握了两下，没有问题。
“好了，现在可以了。”
说完，格拉多斯将她放在台子上，递给她一套新衣服，然后点燃了大厅的壁炉，倒了一杯蓝血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快速穿好衣服，慵懒地瘫倒在壁炉旁的沙发里，手里端着一杯蓝血，整个人看起来好不自在。
“格拉多斯，我明天得去谢谢安德森副队长才行，还得将衣服还给他。”
“可他是人类，埃莉诺。”格拉多斯语气有些不悦，“你们不应该有深入接触。”
“格拉，你是知道的，我之前也是人类。”她安慰道：“而我现在为了我们的未来而奋斗，说明人类也是有好的！”
她停顿了一会：“虽然我之前不是漂亮国的人，但是无论是哪个国家，总有人是善良的！”
格拉多斯叹了口气。
埃莉诺讨好地朝他笑笑：“嗨呀，格拉，只是他真的太像我爸了！那种明明很关心却装不在意的样子，实在是太像了！”
格拉多斯彻底不说话了，之前在埃莉诺的允许下读取了她的记忆，知道她在原世界有一对非常爱她的父母。仔细想想，汉克·安德森确实与她父亲性格及体型方面格外相似。
怪不得她能把人回来，原来是想父母了。
他不再纠结这一点，而是催促她去洗漱，进入休眠状态好好休息。
“那格拉帮我把副队长的那件外套洗了哦！”
“知道了。”
“嘻嘻。”
夜色朦胧，房子灯光暗下来，整条街又进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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