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狗战

我端着一盆子面粉，走在前面，一进了二伯家的堂屋就开始胡乱撒，寸步慢行，这心惊胆颤的，两股发抖，恨不得立刻扔了盆子逃跑。可二伯在后面不仅牵着藏獒拦住了我的去路，手里还拎着一根粗棒槌准备砸我。

        一进他的卧室，有一股风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感觉呈漩涡状的刮着，凉兮兮的，吹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哆哆嗦嗦的。赶紧抓了一大把面粉往床上撒去。还真别说。眼看面粉即将落在床上的时候，有一部分却停住了，仿佛悬空了一般。

        我又赶紧撒，一连把盆子里的面粉快给撒完了。直到二伯喊了一嗓子中啦，家里就剩这一盆好面了，留点儿晚上做饭使。再一看那未掉落在床上的面粉，已经覆盖成了一个人形。足以证明有一个透明人正在床上躺着。

        奇怪的是，它一动不动。二伯想用棒槌砸它，举起来时却犹豫一下，小声嘀咕道：“万一这一棒子打不死它，反而起了惊扰作用，若它醒过来反击可就糟糕了。”于是，就把栓着藏獒的绳子递给我，自己要去外面找一个趁手的铁家伙。

        这藏獒就好像瞎了一样，视眼前沾上面粉的透明人若无物。谱摆得倒是很规矩。我牵着它的时候，它就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两只黄褐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如同火炬一般紧紧地盯着我，好像知道防备我临阵逃脱似的。

        不得不说，这家伙长得可真是威风凛凛，体型格外庞大，饶是坐着，都要比我高出个寸许。若是直立起来，我都怀疑它能高达一米八。

        我曾经遇见过一个牧羊犬和狼狗在一起。那一般的成年狼狗偎在其旁边，就像它的狗崽子似的。当时我就特别震惊，它从我旁边过去的时候，我吓得一动不敢动，几乎瘫软。但是，若把那只牧羊犬牵过来，跟眼前这只藏獒相比较的话，则是小巫见大巫了。

        二伯返回来了。手里攥着一把尖端锋利的扬镐。这玩意儿本来就凿树根用的，份量很重。若是用它抡高砸头上，铁定能灭杀了一条人命。我二伯站在一个自认为最恰当的位置，还蹲了个看起来很扎实的马步，全力张开胳臂，令身上衣服皱起，连肚脐眼都露出来了，将扬镐举得很高，高得不能再高了。

        只见他眼睛蓦然一瞪，随着口中发出一声充满力量的暴喝，将扬镐狠狠抡了下来。砸落在沾上面粉的透明人的脸上。发出梆的一声，迸溅出火星子。震得我二伯当即松开扬镐的把柄，身体踉跄地往后退了退。

        也不晓得把透明人给砍成啥样儿了。但看样子，镐头之刃嵌入了一些，并没有从它的脸上掉下来。也就是说，这一击，还算是比较有效果的。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我和二伯俩人彻底目瞪口呆了。

        咣当一声清脆。扬镐掉下来砸在地板上。捡起来一看，只见镐头上面缺了一块子，豁子形状像月牙。令人更为稀罕和胆颤的是，上面留着清晰的牙印。就好像是一块厚饼干，让人给咬掉了一口。

        有咕嗒咕嗒的声音传过来。我扭头寻找声源。发现是从一块面粉覆盖着的地方发出来的。正是那透明人的脸部，正在像肌肉一样蠕动着。分明是嘴里在咀嚼着什么东西。

        “它吃的是啥？”看得我瞬间汗毛竖立，嗓音发颤地问道。

        “应该是从镐头上啃下来的铁！”我二伯铁青着脸回答道，用手攥紧了栓藏獒的绳子，挪过去身子，躲在了它的后面。

        “铁那么硬，嚼起来不应该是那种嘎嘣嘎嘣的声音么？”我反驳道。

        “那我咋知道，我看到的不是跟你一般多嘛！问屁啊你问，闭嘴！”二伯恼了，冲我厉声呵斥。

        “噗！”

        那透明人冷不丁地从床上坐起来，朝我二伯的脸上吐出一口红色的痰。滋滋啦啦的，冒起一股浓烟。我二伯立马捂住脸惨叫，躺在地上打滚。那藏獒立即发怒，浑身的黄毛陡然炸开，伸着头汪汪叫起来。蹦得老高地往前一扑。那透明人却是躲闪得极快。令藏獒扑了一个空，一头攮在了墙上，上半身跌落在床上，下面俩腿蹬空了，慌忙一阵乱扒，带着床褥子一块摔了下来。随即一个扑棱从地上弹起，扭着头转着圈子寻找目标，看来是把它给气坏了。

        我适才看到透明人几乎蹿到了屋顶上，降落下来的过程中将面粉给完全抖掉了。再也看不见它。二伯还躺在地上，已经不再打滚，而是张开俩手虚捂着脸，不住地大声呻吟。我走过去蹲下来一看。

        他的脸上多出来了一个被烫出来的大窟窿，里面镶着一块子黑乎乎的东西。我不由得感到奇怪。分明见那透明人吐出来的是红色痰，到他脸上咋就变成黑色凝固之物了。我想把那块黑东西从二伯脸上抠出来，却被他一巴掌给狠狠将手打开了。说你他妈想干啥。我指着说，看看这到底是啥东西。

        最后，二伯忍着痛让我把里那块黑乎乎的东西给揪了出来。还有点儿烫手。我二伯瞧了一眼，说这不是铁疙瘩么。我一愣，遂感到震惊无比。难不成那透明人刚才吐出来的红色痰就是铁水。

        越想越觉得吓人。

        也就是说，我二伯那一扬镐砸下去，砍在了它的嘴巴上，却让它从镐头上咬下来一块铁，含在嘴里变软，像嚼软糖一样，使铁融化成液体，然后吐在了我二伯的脸上。

        我将自己的推理告诉了二伯。他觉得有道理，并且十分恐惧。说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咋会招惹上这么一个东西，天晓得它有多厉害。

        唏嘘了一番。我掏出手机一看上面的表，已经是过了半夜两更了。觉得自己该回去了。我父亲还在家流着血呢。

        我二伯往脸上的烫伤处涂了些牙膏，说你自己回去我也不放心，我跟你一块去，把藏獒牵上，将你家那母狗给咬死，这天怪冷，炖一锅狗肉吃再好不过了。我点头应允，巴不得他这样做。

        当我和二伯带着藏獒走在村里的大街上，离我家门口还有些距离的时候。那藏獒变得狂躁不安起来。背上的毛炸开一溜子，弓着腰，蹭蹭地往前蹿，跟一头鳄鱼似的，把我二伯拉得保持不住走姿，噔噔地跟着它跑起来。

        看来，这藏獒已是斗志高昂，迫不及待地要和我家的母狗大战一番了。

        我百分之百的相信，这头藏獒肯定能秒杀我家的母狗，因为光凭重量和块头，它们都不是一个级别的，差得有点儿远。再说，我家母狗刚生下孩子，身体多少有点儿虚弱。

        根据目前情况来看，只有我家的母狗死了，我才能在家里待得安逸。做人若连搁自个家里都待不安逸，那还有啥活头。

        到了我家门口，还在院外，藏獒开始蹦起来，健壮的四肢像有力的粗弹簧一样，把整个庞大身躯弹在半空中，随着金毛飘舞的落下来，煞是漂亮和威风。

        而我家院子里也传过来一阵哗啦啦的响动，里面的母狗也跟疯了一样，正来回地奔跑，拼了命似的汪汪地叫唤不止。看来它闻到了外来者的气味，丝毫不胆怯，反而过于兴奋。恐怕它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敌人。

        我刚把院门打开一道缝子。我家母狗就迫不及待地将长嘴伸出来了，想要往外挤出去。那藏獒则是用庞大的身躯将大门撞开，一边狂咬着，一边将母狗扑回了院子里。我赶紧把院门给关上了。就让它俩在院子里斗去吧。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决斗，母狗必死无疑。

        “我刚才看见你家母狗的脖子上好像挂着俩脑袋，咋回事？”二伯皱着眉头问道。

        “嗯，它现在是俩头！”我不打算将真相隐瞒。

        “啥？俩头？”二伯慌了。开始担心起他的藏獒来：“有俩头就说明有俩嘴，俗话说好汉双拳难敌四手，同样的道理，这一个嘴能咬过俩嘴么？”

        “它另一个头还裹在一层膜里没钻出来呢，就是钻出来也没啥，那颗头上的面孔看起来是一副人脸。这人的嘴巴才多大一点儿，咬不咬起啥劲！”我安慰道。

        “这狗咋会长出来一张人脸啊？”

        “可能是物种发生了变异！”目前，我只能这样解释了。

        “对了，我听你爹说过，你家这母狗怀孕了有两三年还不生，刚才我见它的肚子瘪下去了，是不是已经生出来了？”二伯问道。

        “嗯，生了，生出来的东西才稀罕呢！”讲到这儿，我有些犹豫，在想着要不要把实情告诉他。

        突然从我家院子里传来一声怒吼：“敢尔！”紧接着就是嘭的一声巨响，好像是有啥东西爆炸了，把大铁门给震得嗡嗡作颤，连门垛子都有些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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