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禁忌
我终于从三十六层楼的顶端跳了下去。
当我跳的时候，二桃还在旁边站着。
但他比我先到了地面上。
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只巨大的铜锣平铺在了地上。
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的身子不知不觉地已转换成了头上脚下的姿势。
最后，一头撞在了铜锣上面。
爆发出震天价的响声。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钻了出去，顿时变得虚弱无比，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发黑。到底支撑不住，昏厥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时，已经是躺在了一张床上。感到头痛欲裂，身子稍微一动弹便酸麻不已，屋内的布景很单调，飘来一阵热烘烘的气味非常难闻。
耳边听到有动静，便歪头一看。原来二桃呆在床边。他正搁一张盆子上面蹲着解大便，屁股下面发出噗噗啪啪的。
我有些无奈地说道：“都没个厕所么？”
二桃说：“我租这间房子是和别人伙用的厕所，我一向嫌公共厕所脏。”
“可你这样也不见得有多卫生！”
“自己的屎自己闻着香！”
闻此言，我便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这是在人家地盘上。
大解完后。他连裤子都没提，撅着个腚，开开叉叉个腿，去到桌子旁，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卷子卫生纸，撕了一截子，把屁股给擦了擦，换了另一条裤子。原先的裤子给屙上了。接着，他又找到一只塑料袋子，把盆子里的屎往里倒。再将塑料袋子打包，隔着窗户扔出去了。
“你这是几楼？”我问道。
“六楼！”他眼皮子也不抬，点了根烟抽上，掏出镜子照着。
“你这样做，万一屎袋子砸人家头上咋弄？”我担忧地说道。
“我不吭，谁知道是我扔的！”二桃耸耸肩膀，无所谓地笑了笑，掏出木梳开始梳头。
楼下传来气急败坏的咒骂声：“草恁祖宗十八代，哪个孬种扔的屎，不敢出来承认全家死光光......”
只见二桃显得无动于衷，表面上十分平静。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个人了。
“发现真相了吗？”我认真地问道。
“不敢说，但已确定了你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二桃收了镜子和木梳，转过身面向我，指着自己，“本人看起来帅不帅？”
“帅！”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急忙又问：“我到底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
“你触犯了一种禁忌！”二桃的目光紧紧地盯住了我，回答得简短。
“何为禁忌？”
“禁忌，说来话长！”
他给我解释了起来。
原来，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但其中还数人类的灵性最强，可人类的寿命是极为短暂的，有灵性却修不成正果。倒是一些灵性愚钝生物，因为寿命持续时间较长，倒在岁月的长期积淀之下，修成了道行，譬如树木，老龟等。
当然，若是意外活得岁数够长，就连猫啊狗啊，黄鼠狼什么的，都能修成道行。也就是民间说的动物成精。
万物之中，最难修成道行的还要数人类。
一个人，得活过一百岁是最基本的条件，还得遇到不寻常的机遇，才有可能修成道行。举个例子，像我村的甄家老太，若真活着，岁数已超过一百二十多岁，算是有了修道的最基本条件，若是得到些机遇，或者本人悟性极高，能窥探出一些天机，就有成精的可能性。
还有一种，某些人在死后，灵魂够坚韧，凝聚不散，突然间悟到了天地法则，也是可以修成道行的，即民间传说中的鬼神。
这些东西修成道行后，需要吸收大量的精气来维持，天地之间所提供的那些永恒却淡薄的精气，已经无法再满足它们。
它们需要另辟蹊径来获得更多的精气。但从哪儿弄呢？人类灵性最强，身上所蕴藏的精气旺盛，还能饮他们的血，食他们的肉，起到一种辅助的作用，何乐不为呢！但天地间存在天道维持秩序。你不能明目张胆地胡乱来，否则会遭到天打雷劈。
成个精不容易。为了照顾一下它们这些成精的玩意儿，主宰天道的造物主便给了它们一些机会。就是你们每一类可以设置一个禁忌。若是人类不守规矩，哪怕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一旦触犯了你们设下的禁忌，那好，这个人就交给你们处理了，我造物主就不管了，你们爱咋弄咋弄。
譬如，一个人在路上捡了钱，他必须得赶紧花掉，不然就会失去更多的钱财，这就是触犯了财神设置的禁忌，他会把你的财运夺走，为了避免因果，而不欠你，还会回馈你一些霉运。
若你嘲笑一个人的病缺，到了一定的次数。就会触犯了瘟神设下的禁忌，他会夺走你的健康，而会回馈于你疾病。这种疾病有时候会烙印在你基因中，你本人看起来没啥事儿，当你生出的孩子就会拥有病残。
半夜里说鬼容易招鬼，那是触犯了鬼的禁忌。
等等。
总之来说，老老实实地做人，还是很有必要的。
好人不一定有好报，但坏人基本上都得不到善终。
而我，则是触犯了柳神的禁忌。
当然，这个柳神，也可以说成是柳精或者柳怪。就看办不办好事儿了，办好事儿的话就尊称为柳神，反之，就贬称它为柳精。就跟称呼漂亮的女人一样，得根据其人好坏来区分，好的称为女神，坏的称为狐狸精。其实，她们的基本功能都是一样的。
既然触犯了柳神的禁忌，那就等于是我的命运被它夺控在了手中，它爱咋处置就咋处置我，天道不管了。
讲到这儿，二桃打住了。说这就是禁忌。民间禁忌很多，说不定人的哪个动作就触犯到了。为啥有些人辛勤劳作，苦打血拼的，到头来下场还是落得凄惨，倒不如一些懒人过得舒坦和富有，有可能跟触犯了禁忌有关。
在风水上也有诸多禁忌。盖屋子或砌墙时，一个照顾不好，就有可能犯了禁忌。
说白了。民间禁忌就是一些能力超常的精怪给设伏的。其性质有点儿像陷阱，就等着你撞过来呢，好避过天道的管制把你给吃了或者那啥作用了。
“你村里的那户甄姓人家，原先是个大户，后来人都死绝了，只剩下一位孤寡老太太，你晓得是咋个回事不？”二桃问我。
我有些愣怔地摇了摇头。
“因为他们嫌老柳树碍事，打算把它给刨了。其实这也是它命中的定数，该遭此劫。但它毕竟成精了，岂能眼睁睁地看着被人类害死，所以它先下手为强，把甄家人都给弄死了。它这样做，自然违犯了天道。受到了惩罚！你看到它的时候，它是不是处于一副半死不活的状态？”
“嗯，它身上一大部分地方不再发芽了，树枝干枯折断了不少！树底下堆积的柴火能拉好几车！”我回忆起见到它的场景，如实说道。
“那颗老柳树的年龄足有五百多年了，道行颇深。纵然遭遇到天打雷劈，竟然还保留了一线生机。沉寂多年后，又开始发芽生长。当初甄家人商量着要刨老柳树时，唯有一个小姑娘持坚决反对的态度。自然赢得了老柳树的感激。令她幸免于一死。想必是后来这姑娘从老柳树那儿得到了大机遇，故能活到现在还未死，也算是成了人精！唉，就是可惜了她那段芳华年龄，竟如同守活寡般度过！”二桃说着，不禁有些唏嘘起来。
有些难以齿口。但我还是把见到老太太与白毛怪物在棺材里进行媾和的一事告知了二桃。
还有我二伯给甄家老太找接生婆的事儿。
他听罢后，沉默起来。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半晌后，他才开口说道：“其实，最可怕的还数那个白毛怪物！”
“那到底是个啥玩意儿？说是大白猴吧，可它屁股后面也没个尾巴！”我问道。
二桃又给我讲了起来。
在古代，有一个年轻人叫张元。乃寻常百姓。有天，他去树林里砍了一堆柴，在家里生火。发现有一根青翠的柳树枝，不管怎么用火烧都烧不动，也非常柔软，怎么掰也掰不断。觉得稀奇，就把它插在院子里的泥土中。
树枝很快成长起来。等张元老了，它也变成了垂枝成荫的大柳树。有天，张元快要死了，他就走到柳树跟前，说自己不想死。
但他终究还是死了。
他的家人就把他埋在了柳树下面。
本来是要把他埋到外面野地里去的。可就在人们从家里往外移动张元的棺材时，从那颗柳树上伸出来一根柳条，卷住了棺材。张元家属觉得柳树有灵，就让人把他的尸体给埋到了柳树下面。
从此以后，这柳神就从外界不断摄取精气滋养张元的尸体。
时间久了，张元的尸体上就长满了白毛，慢慢地苏醒了。这一睁开眼，已经是几百年过去。连他的家园都已易主，改姓甄的了。
一到晚上，张元就打地下钻出来，爬到柳树上，捉些鸟鼠来吞食。
可以说，张元依然是柳树的主人。
“没想到，他口味那么重，竟然把甄家的百年老太给拾掇了！还让她为自己生孩子！这俩货现在都不属于正常玩意儿，合体生出来的孩子，不晓得是个怎样的妖孽呢！”说这话时，二桃的眼神里充斥着明显的忧虑。
“嘭！”
门子突然响了。
“不好！”二桃面色骤变，大喝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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