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牢房里
这一嗓子吼得，如同炸雷一般，把我给吓了一大跳，险些一屁股坐倒。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脸长得四四方方的家伙正在朝我瞪眼。我站起来，心里不免有点儿忐忑不安，磨磨蹭蹭地走过去，说你们咋都不吃饭呢。
“吃个屁！老大还没醒呢！”四方脸又冲我吼道。
“妈的，睡得好好的让你给聒醒了！”那个年龄看起来最大的络腮胡子从床上坐起来，怒视着四方脸，“有话好好说，你他妈吵吵个啥劲！我们都是有缘分才聚到一起的，可别伤了和气。”
“他不讲规矩，能怨我吵他？”方脸指着我，样子看起来有点儿委屈。
不待别人再说啥，我赶紧赔笑道：“我错了我错了，是我不知道规矩。”
“看看，多懂事的一个小伙子，人家才刚来到这儿，哪知道你啥门子规矩！”络腮胡子一边说着，一边从床上下来，弯下腰，打床底下掏出一只鞋，脱下裤子一蹲，屁股对准那只鞋开始屙起来。
顿时，一股热烘烘的臭味弥漫了整间屋子。
我想继续笑着，可再也笑不出来了。
不明白他为啥不去茅坑上解手。茅坑离他的位置只有四五米远，上方有水龙头，拉完屎用水一冲就干净了。
其他两人的面上却波澜不惊，对络腮胡子的不雅动作熟视无睹。
“等着吧，老大给你做饭呢！”四方脸突然对我说出这么一句。
顿时令我的心揪起来了。
应该不会这么变态吧。
屙完了之后。络腮胡子没提上裤子，而是撅着腚，开开叉叉个腿走到我的床边，拽起床单子的一角，擦了屁股，说给我添个“黄道”，代表今天是黄道吉日，喜迎贵人。
除了方脸和络腮胡，另外一个人，年龄大小和我差不多，长得皮肤白皙，额头很高，眼窝深邃，目珠上白少黑多，像极了野兽之瞳，整体上给人一种特别强烈的阴鸷气息。他是我们四人中个子最低的，估计只有一米二左右。
络腮胡子冲他递了一个眼神，说狼娃，把大粽子端来，让这位小兄弟尝尝鲜。
所谓的大粽子，自然就是他屙在鞋上的那一滩黄屎。
还真别说，这黄屎黏稠度很高，拥有八层塔的带尖造型，还真的挺像粽子，正冒着烟。若瞧得仔细了，还能发现里面夹着一根青菜。
狼娃非常听话，竟然俩手捏着那只鞋，把屎端到了我跟前，猛地往上一举，凑得很近，差点儿碰到我的鼻子上。令我急忙后退两步，说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开的好。
“谁跟你开玩笑！”
“啪！”
方脸冲过来，扇了我一个嘴巴子。
这家伙看起来孔武有力，用的力道也不小，把我的嘴给打肿了。
“大爷！你都不管管么？”我摸着麻乎乎的唇片，发出哭腔朝那位络腮胡子嚷道。
“你叫谁大爷？”络腮胡子提着巴掌迎过来了，大眼睛瞪得犹如铜铃，龇着一口白生生的牙。
“喊大爷也不行么？”我几乎要哭了。
“啪”
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耳根下方，震得耳朵嗡嗡作响，脑子懵懵的。
“妈的，我有恁老吗？”
我错咧开嘴，哭了起来。
“你到底吃不吃？”狼娃又把那只盛着黄屎的鞋子往我脸上递了递。
“我不吃，我不饿！我啥都不吃！中了吧！”我大声哭喊，继而嘤嘤地呜咽着。
“妈的！你嗷啥？”络腮胡子又往我正脸上劈了一巴掌，把我的鼻子给打得又酸又疼，嘴上又是一阵麻乎乎的。
我吐了一口黏痰，里面搀着血丝。
看着眼前这三位个头比我还低的家伙，我有点儿想发作了。高个子欺负我也就得了。怎么到了这儿，连小个子也欺负我呢！我看起来到底是有多好欺负。
“你吃不吃？”狼娃叫道，抬腿朝我膝盖上狠狠跺了一脚，令我身子往前一倾，差点儿栽倒，脸趴在了那堆黄屎上。
我连忙抬起头来，用手把脸上的屎抹去。徒手哪能抹干净。这粘在手上的屎又该往哪儿抹？我一咬牙，伸出手，把它抹在了狼娃的脸上。
“啊！”狼娃激动地嚎起来。手上还在掂着那只盛屎的鞋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欺人太甚！”我怒吼，又是一拳砸在了狼娃的头顶上。
狼娃身体往后挪出老远，小心地把盛屎的鞋子放在地上。然后冲我扑过来。我看着他快到我跟前了，抬腿就跺。可他动作怪麻利，俩手一探，捉住了我的脚，往后疾退一大步，将我给拽得一个大劈叉贴在了地上。
“哎呀！”我以前哪做过这种高难度的动作，感觉腿快抻断了，疼得受不了，起又起不来，只好往旁侧一歪，想打个滚爬起来。
可狼娃的速度比我快，冲过来一脚踢在了我的脸上。
我把手往脸上一捂，再放到眼前一看，沾满了血。
“不打了！不打了！”我伸出胳膊，慌乱地摆着手，大喊道。
“你说不打就不打啊！”方脸走过来了，看着我笑，突然一拳捣在了我的眼上。
令我觉得眼珠子在那一瞬间爆裂了。张嘴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声，歪倒在地上，两条腿胡乱蹬。
过了好大一会儿。我才觉得眼珠子没那么疼了，但肿胀得厉害。担心它瞎掉，心惊胆颤之下，慢慢松开捂着它的手，闭上另一只眼，试着往前看了看。
结果，看到了一片模糊不清。让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子，想着完了，这颗眼出了毛病，不好使了。
“你吃不吃？”方脸拿了一根筷子过来，对着我那只完好的眼，做出准备戳下去的动作，表情狰狞，恶狠狠地说：“你若再敢反抗，我就把它给你扎瞎！”
一时间，我心乱如麻，不晓得该如何抉择。
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万一他真的扎下去咋办？
看他的样子，挺像那种心狠手辣、说到做到之人。
最后，我将心一横，吃吧，反正又吃不死人，这眼要瞎了可是一辈子的事儿。于是，我哭着说了声我吃。
接下来，我就真的把鞋子上的黄屎给吃掉了。中间呕吐出好几次。但他们让我把呕吐出来的东西也给吃了。
我吃了，全都吃了。
吃完后，我把鞋子丢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己。
他们三个倒是有说有笑的，去到铁桶旁，吃正儿八经的饭了。
不知他们到底是残余了点儿良心，还是撑得吃不下去了。竟然剩了一个馒头给我。
当我慢慢地伸出手，接过狼娃手中的馒头时，看着他们一个个地露出亲切的笑脸，不停地说吃吧吃吧，觉得恍如隔世。也很是受宠若惊。
“罚是罚，跟其它的事儿不掺合！以后你要守规矩，一定得等到老大说吃饭，你才能去吃饭！懂了不？”方脸笑着对我说道。
“懂了！”我点点头，声音如蚊。
当我把馒头咬在嘴里，顿时觉得不对劲。因为觉得里面很咸，还湿漉漉黏糊糊的。我怀疑他们三个是把鼻涕擤在了里面。便不想吃了。准备把嘴里的给吐出来。
“妈的，对你好，你还想咋？”络腮胡子站起，把一只脚搁在我头上，开始用力往下踩。
我只好用力嚼着馒头，强行给咽下去了。
把馒头吃完后。方脸又做出一副和蔼和亲的样子，问我吃饱了没。
我现在的确是饱些了。就点头承认。
他又问我渴得慌不。我知道他们没憋啥好点子，慌忙摇摇头，说不渴得慌。
“张开嘴，给你喂点儿热水！”狼娃地笑着，用光脚蹬住我的下巴。
为了避免挨打。我只好乖乖地听话，把嘴给张开了。
一股热流冲进了我嘴巴里。
“咽下去！”
我就蠕动脖子，咕咚咕咚地往下咽。十分可笑的是，这个时候我心里还在安慰着自己，屎都吃了，难道还怕喝尿么。
我一连喝下了三个人的尿。将肚子灌得饱饱的，差点儿往外呕。但强忍着不敢，怕一个做得不好了，再招惹出啥乱子。
显然，他们对我感到满意极了。不再为难我。让我上床睡去了。
躺在床上，我睁大着两只眼，久久不能眠。
此时，用万念俱灰来形容我的思想，也不为过。
想哭，却又哭不出来了。
不知不觉的，时间过去了很久。
牢房里没有别的动静了，只能听见打鼾的声音。
我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来，光着脚没穿鞋，缓缓地走到络腮胡子的床前。静静地看着他熟睡的面孔。
只见他的嘴巴微微张着，仿佛在笑，胸脯随鼾声有节奏地上下起伏不停。
我突然有一种想狠狠掐死他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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