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愈发蹊跷
于金龙死了。
死在了寝室的床上。
脖子被咬断了，血肉模糊的，缺少了很大一块肉，青色筋管裸露着。
校方在第一时间内报了警。
警察封锁了现场。
发现他的什么东西都没少。
唯独少了手机。
用别的手机拨打他的号码，根本打不通。
法医经过鉴定，下了结论：死者是被啮齿动物咬断喉管致死的。
初步怀疑是老鼠。
吓得校方号召全部师生寻找老鼠洞。一旦发现，立即用水泥堵上。
甚至还请了一支捕鼠队过来。
于金龙的家属来学校了，捎着一副棺材，把他的尸体装殓后，摆放在了操场正中间，搭建了个一个灵棚。每天吹喇叭又敲锣的，一大帮子人哭丧，好不热闹。虽然严重扰乱学生们上课，但学生们都表现得很兴奋。
他们向学校索赔三百万。
但学校只同意付给三十万。
天空又下起了大雪。
一连下了三天。积了厚厚一层，没过脚踝。
于金龙的尸体不见了。
不止尸体不见了，连他的棺材也不见了。
凌晨三点，还沉浸在睡梦中的学生，被凄厉的呼叫声聒醒，再也睡不着，纷纷起床看。只见于金龙的家属来回奔波着，大声宣告校方派人把他们孩子的尸体给偷走了。并且诅咒校长全家不得好死。
天渐渐地明了。
学生们回到教室上课。
今天的头一节课是我们班主任的。
他拎着装满黄洋洋茶水的玻璃杯走上了讲台。橘皮脸耷拉得老长，虎目扫视了一番，说道：“做人不能太猖狂。以前咱们班内最猖狂的一分子，于金龙，他到头来的下场死得很惨，连尸体都没了。难道还不够给你们深刻的教训么！做人要老实，好好学习才是王道！”
我总觉得他说的这话是在夸我。
在班里，还数我最老实了。
但人缘实在不好。
没有一个人愿意和我玩。
突然，我同桌举起了手。
班主任让他站起来说话。
他说：“老师，我想坐到于金龙的座位上！”
于金龙死后，他的座位一直空着。
“为啥要坐到于金龙的座位上？”班主任问道。
“因为我不想跟杨大宝坐在一起了！”我同桌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我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勉强，抬头望向他。
他也在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为啥不想和杨大宝坐在一起？”班主任又问道。
“因为他老吐痰，我嫌恶心！”说着，我同桌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一只圆形玻璃瓶子。
这本来是装罐头用的玻璃瓶子。
可现在它里面装满了大量的痰，呈乳白色，布满了小气泡。
我咳嗽了起来。
又一口痰咳到了口腔里。
我不知道是该吐出来，还是不该吐出来。
现在全班学生，和班主任，都在看着我。
我觉得自己的脸颊热得发烫。
“杨大宝，你为啥老吐痰呢？”班主任问道。
我只得把口中的黏痰咽下去，才能开口利索地说话：“老师，我也不当家，总是咳嗽，感觉嗓子眼里有异物！”
“是咽炎！你该回家去治治了，这样恶心别人，不是个办法！”班主任明显不满地说道，甚至白了我一眼。
我讪讪地笑着，感到双颊烫得更厉害了。
同学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和嫌弃。
我没有同桌了。
别人都是成双成对的。可以互相交头接耳。枯燥的课堂对他们来说，一定不会感到枯燥。
唯有我，孤零零地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我很羡慕别人，却总是装作无所谓。
心里充满了斤斤计较。
有好几次，我没能忍住，偷偷地流眼泪。
上英语课时。老师让一张桌子上俩人用英语相互交流。说这是实践。唯有我，感到心虚极了，不知所措，只好将弱小的身躯趴贴在桌子上，将偌大的书本展开挡住自己。
英语老师过来了。脸色十分严肃。问我在这儿缩着干啥，咋不跟别的同学用英语交流呢。我看着空荡荡的旁侧，强行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嗓子眼发涩地说：“你让我和谁交流？”英语老师说：“人家都有伴儿，咋就你自己没伴儿？”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也压根不想问答这个问题。
但有个学生替我回答了：“他人品不好，有问题！”
我紧紧地盯住他，身子禁不住发抖，声音有些凝噎地问：“请问，我人品有啥问题？”
他吐了吐舌头，将脖子一缩，不再说话了。
“这是啥？”英语老师抬脚，轻轻地踢了踢我桌下的玻璃瓶子。
“这个......这是罐头瓶子！”我不由得脸红了，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知道是罐头瓶子，里面装的是啥？”英语老师看我的目光变得尖锐起来，一张涂抹着厚厚脂粉的脸板得更严重了，红丹丹的嘴巴也抿了起来。
“是我吐的唾沫。”
“你真腌臜，怪不得没人挨着你！”英语老师厉声呵斥。
我抬起头，接触而来的是同学们带刺的目光。
令我感到无地自容，深深垂下了头。
这节课余。赵雪娜过来找我。约我出去谈谈。
来到偏僻地方。她直接掏出手机让我看。
是庞红娟发来的短信。
内容是：想不到这么快我就要生孩子了，让杨大宝把孩子领走。
我怒道：“别啥事儿都找我，又不是我搞的她！”
赵雪娜表情冷漠，又让我看第二条短信。
内容是：元旦那天，请杨大宝掘地三尺，把孩子给刨出来。
不得不说，这条短信让人好生奇怪。我疑惑道：“在哪儿刨孩子啊？”
“我帮你问问红娟！”赵雪娜眼睛发亮，赶忙接住话茬说道。手指头在手机屏幕上戳得飞快。我来不及阻止，她已经将短信回过去了。回复简短的三个字：刨哪儿。
很快，庞红娟的短信回过来了。
内容是：随地刨地三尺，就能找到孩子，但千万要记住，必须要给孩子穿一双金鞋。
“穿金鞋干啥？是不是金子做的鞋？”我大吃一惊。
就算我接受它。
但我去哪儿给它弄一双金鞋。
“我再发短信问问她！”说罢，赵雪娜急忙将短信又发过去一条。
一直等到上课铃打响。没有再收到庞红娟发的短信。
回到了班上。
是自习课。
班主任拎着水杯来了。
他好像并不是过来巡逻的。而是为了专门告诉我们一件事儿：于金龙的棺材找到了。
引发我们的惊讶。
有学生按捺不住好奇问：“在哪儿找到的？”
“在咱们北教学楼的楼顶上！妈的，不晓得是哪些人干的破事儿。真有恶趣，竟然将那么重的棺材给抬到那么高的地方！我算是服了他们！”班主任愤愤地说道。拧开水杯盖子，将杯口抿上嘴巴，仰起脖子咕咚咚地灌了几大口。
突然“嘭”一声大作。
好似爆炸了。
是班主任咳嗽了一下子。
竟然咳出一块血肉模糊的东西射到了水杯里，瞬间将里面那黄澄澄的茶水给染得红溜溜的。他有些慌张，连盖子都来不及拧上去，赶紧将水杯放下来，使讲桌遮挡住了它。
学生们都愣住了。
谁也不敢问他咳出来的是什么。
但我刚才瞅见，那块血肉模糊的团体里面有东西正在蠕动。
班主任走后。同学们像马蜂窝炸了一样，议论纷纷的。原来不止我一个人看到，班主任咳出来的那块肉团里有东西正在蠕动。
另外一个消息很快传出来。
是关于死者于金龙的。
原来在北教学楼的楼顶上，只是找到了一副空棺材，并没有找到于金龙的尸体。
谁也不知道于金龙的尸体去哪里了。
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都害怕遇上传说中的诈尸。
大半夜的，学校也不灭路灯了。还耗费重资，在学校的各个角落里安装了许多摄像头。
第二天，又传来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学校里请来的捕鼠队，捉到了一只大老鼠。
听说那只大老鼠，长得比猫的个子还要大。
一方面是为了满足广大师生们的好奇心，另一方面是为了展示重要成果。
校方决定，在操场上办一个大型展览会，将捉到的大老鼠提供出来，供大家观赏。
令整个学校沸腾了，人人奔赴相告，激动万分。
到了展览会那天，学校里还放了很长的鞭炮。炮声震人耳聩。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崩掉霉气。反正给于金龙搭建的灵棚还在操场上未拆。那些家属，早已不哭了，整天在灵棚里打麻将，或围在一起吃火锅。造就了很大一堆生活垃圾，不让清洁工打扫，连大小便都解在操场上。不少女生从操场上经过，会时常看到有大男人蹲在兵乓球台上，用棉袄蒙住头，撅个光屁股拉热气腾腾的屎，胯下那鸟也少不了让人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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