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相亲
原来我母亲觉得脖子上湿漉漉的，才忍不住抹了一把，谁料到竟落得手上沾满了鲜血。把我也给吓了一大跳。问她疼不。她有些愣怔地摇摇头说不疼，并没多大感觉。她矮下身子，让我给看看她的后脖子。
我定眼一看，见她脖子上面少了一块花生米大小的肉，小坑里血洼洼的。觉得没啥大碍，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卫生纸，叠了叠，摁在了那个肉坑上面。
过了很长时间。没听到厨房里传来啥动静。母亲就壮胆去看了。我也紧跟上去。屋内的烟雾已消散得差不多了。可里面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咋回事？莫非是我看花了眼！”母亲脸上生出疑惑，自言自语地说道。
“怎么会！我还摁住他的脚了呢！”我在一旁搭腔。
再一看锅里。已经熬干了。干巴巴的，一块一块的，黑乎乎的，粘在锅上呈结痂状。
“金子呢？”我问道。
母亲脸红了，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话。
接下来，她往锅里兑上水，继续烧着。
我说还烧它干啥。
母亲并不答话，看样子想哭了。
等锅烧开了。母亲用筷子使劲在锅里搅动。让我端住筛面粉用的筛子，她将锅里的汤水往筛子里倒。
还真别说，把水过滤掉后，筛子上面有金光闪闪的碎渣。仔细一看，可不就是金属嘛。给我母亲高兴得拍着大腿在院子里蹦跶了一通。
我们母子俩人把金渣子挑出来。放在一只洗干净的碗里。心里头别提多高兴了。老半天忙下来，一共攒了小半碗。
“这么多金子，最少能卖两万块钱！”母亲激动得眼圈红了。
“淘十次，不就是有了二十万！”我颤着嗓音说道。
我们决定，再去我大伯家掏点儿屎去。
为此，还专门买了两只崭新的铁桶子，和一根扁担。
到了我大娘家。
见我大伯正躺在院子里的太师椅上，穿着一身棉质睡衣，悠悠哉哉地抽着一种水烟。这要是搁往常，他正猫在土窖子里编簸箕。
“大哥！在家呢！”我母亲热情地打招呼。
“嗯。”我大伯连眼皮子也不抬，眯眯着眼，长长地吁气，处于一种极度享受的状态中。
“俺大嫂呢？”母亲问道。
“这儿呢！”我大娘刚好提着裤子从厕所里出来了。穿的还是明晃晃的皮裤子。把个凸鼓的小肚子兜得跟一只塞了西瓜的皮包似的，浑圆。
上面却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我心里咯噔一家伙，突然有了种不好的感觉。
“大嫂，能不能再让俺掏点儿恁家的屎？”母亲凑上去，牵住我大娘的手，谄媚地笑道。不待我大娘回答，母亲又赶紧松开了她的手，往自个手上一看，原来蹭上了一块黏糊糊的黄色之物。放到鼻头前一闻，不禁皱起了眉头。确认是屎粑粑无疑。
她忍不住埋怨道：“大嫂，你咋不知道用纸擦了呢！”
“我故意屙到手心上的一点儿，放着去研究呢！让你给蹭掉了！”我大娘不满地说道，白了她一眼。
“研究啥？”我母亲面上有些紧张地问道。
她一定是害怕粪便里没有黄金了。
“唉，这两天便秘了，只屙出一丁点儿，我用手心接着了。我将屎搓了搓，感觉不到那种沙拉拉的手感了。我怀疑里面没黄金了！”我大娘显得十分沮丧。
我母亲看起来失望极了。
我也很失望，心如刀割般难受。
发财梦破灭了。
“弟妹，你先回家去吧，等我啥时候再拉出黄金，一定会通知你的。不要气馁，要坚信奇迹还会重现的！”我大娘拍了拍我母亲的肩膀，给予安慰，并且自个脸上带着满满的歉意。
我母亲点了点头，不禁垂泪。牵着我的手回家了。
一到家，母亲就摔了家伙，破口大骂：“她恁大个腚，恁大个肚子，天天吃那么多，咋会拉不出来屎，分明是想自个藏着掖着，不想给咱们分了！”
我说：“我看俺大娘最近瘦了不少，应该胃口不如从前了，拉不出屎也不能怪她！”
说实话，见母亲这样，令我感到很不舒服。再怎么说，我大娘还是帮了我们。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你懂个屁！今天我还撞见她在大街上拿馍。她每天都拿十斤馍，她家就俩人在，一天吃十斤馍，能吃少吗？”母亲骂了我，愤愤不平地絮叨着。
过年的气息越来越浓了。
这天，太阳当空照。麻雀站在枝头上叽叽喳喳地唱歌。
我搬了个凳子，坐在院子里晒暖。母亲把埋在院子里的大萝卜挖出来，洗干净了，在擦菜板上划拉着，准备盘弄饺子馅。
突然，母狼狗叫唤了。
原来是有人来我家窜门。
是个方圆几十里都闻名的媒人。要给我说一桩亲。可把我母亲给高兴坏了。我也激动得不轻，更是害羞得慌，连忙弃了板凳，逃进屋子里躲着了。
终于等到媒人走了，我才敢从屋里出来，与母亲对话。
她的脸上喜气洋洋的。说：“人家给你介绍那个姑娘不孬，有一米五高！”
一听才一米五高，我顿时如同泄气的皮球，心头上的热火被兜盆冷水浇熄了。说：“不要，太低！”
“你还嫌人家低？”母亲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叫起来，露出满脸讽刺，“你才多高，你有一米五吗？”
“我一米四二！”我如实说道。对自己的母亲没啥好隐瞒。
“人家比你高八公分，你有啥资格嫌弃人家！”母亲生气了。
“咋的也得给我找个一米六多的不，改良下基因，不然将来生出的孩子还是低！少不了让孩子埋怨我！”我陈述其中利害，不由得对未来充满了担忧。
“别恁些事儿多了，能娶上个媳妇就不孬了！”母亲厉声喝斥。
“唉！”我重重叹息一声，仰起头望天空，眼眶中噙满了泪水。
媒人很快安排好了相亲的时间。
这天，天空依旧晴朗，万里无云。
母亲给我取来一条崭新的黑色西裤，让我穿上试试。我穿上后站起来一看，脚没露出来，踩住了大半截，不满道：“买的这是啥裤子啊，长这么多！”母亲笑眯眯的，取了一只鞋盒子过来。
打开鞋盒子一看，里面有一双高跟鞋。那跟高得差不多有二十公分，防水台也有五六公分厚。此鞋拥有高高的鞋帮子，上面带着金黄色的拉链，还是个靴式的。鞋子是不错，铮亮光滑的。但我激动地扯个嗓子嗷起来：“这不是女生穿的鞋吗？”
“甭管男生女生吧，只要你能穿上就行，用松溜溜的西裤一盖，谁能看出来是个女鞋还是男鞋！”母亲说得理直气壮。
经不住劝，我就穿上了那双高跟鞋，如同踩在高跷上一般，身高立马增加了好多。再低头一看，果然是水泻般的西裤，还胖，抖得笔直，将一双高跟鞋遮盖得严严实实的。
“看看，这俩大长腿！跟只蚂蚱似的，今年不就流行这个么，长腿欧巴！”媒人见我这身打扮，笑容满面地夸赞。
我脸烧得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瞧着下面的两根大长腿，心里高兴得发紧，再一挺胸仰头，目光紧紧地扫视了一番，觉得自己有点儿太高了，恐怕把别人比下去再伤了人家的心。于是，我便学那些高个子，驼背弯腰，俩腿开叉地走着。
母亲骂道：“好不容易把你给装扮高了，你又在这儿学罗锅子，装逼不是你这个装法，快点儿把腰杆子给我挺直了！把腿也绷合起来！”
连媒人都说：“罗锅比矮子更让人嫌得慌。喜欢驼背的人，一看就是冒充能种，让人心烦！”
我只好保持着昂首挺胸，尽量夹着腚走。
母亲留在家。我和媒人俩人去女方家见面。
我心里头不禁有些小慌。
媒人问我：“宝子，你会骑洋车不会？”
我点点头，说咋不会咧，俺骑得才好哩。
媒人就让我骑洋车载着她。
一路上还算平安。
“一定是你母亲在家给你烧高香了！”媒人说道。
我不明白她这话是啥意思，便问，咋说。
“看你这腿短嘞，连洋车上的脚蹬子都踩不到底，竟然把我给带出这么远，半路上车子也没歪！这不是明摆着是个奇迹么！”
话音刚落，紧接着咣当一下子。洋车子歪倒了。因为前轱辘碾压住了一个充满气的塑料瓶子，导致重心失衡。
正好路窄，旁边有深沟子。把我俩给摔得俱是一头攮进沟子里了。
而且，这还是个臭水沟子。水可不浅呐，把俺俩的脑袋给淹没了。由于猝不及防，我张着嘴咕咚咚喝了两大口臭水。我赶紧将身子像鲤鱼一样打挺几下，终是翻过来身，把脑袋从臭水里拔了出来，使劲甩晃，用手狠狠抹了把脸。
一看那媒人，脑袋还在黑色臭水里扎着，上面俩腿胡乱蹬。性命攸关，我赶紧扑了上去，抓住她腿，拼着命把人给拉了出来。
我们俩躺在路沿上，用手指头扣喉咙，一个劲地往外呕吐。把喝下去的臭水给吐出来不少。媒人骂道：“你咋**骑的车子！”我说：“咱还跟女方见面不？”媒人说：“咋能不见呢！都已经跟人家说好了！”我说：“看咱俩这样子，咋见啊，头发都湿完了，还臭烘烘的。”
媒人让我推着洋车继续跟她往前走。
不多时，来到一条河边。
河里的水还算干净。
媒人说：“把车子支上，我们就在这河里把头给洗洗吧！”天这么冷。我犹豫起来，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没想到这一洗，竟然洗出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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