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灾难临头
人多干活效率快。大坟很快被挖开，里面空荡荡的。除了找到几泡小孩子拉的青屎，别无所获。
校医露出一脸放松的样子，从地上站起来，拍打拍打膝盖上的泥土，目视前方，与我擦肩而过，仿佛不认识我。
二桃早已不知去向何处。
过了一会儿，整个操场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了我自己。
我回到了班上。
班上的同学基本上都在，只是少了两个人。班长和性感女王李贵香。没有人关心他们为何不见了。班主任皮凤歌正在讲台上站着。她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脸上挂着微笑。向我们宣布了一条好消息：今天下午四点放寒假。
纵然觉得时间过得再慢，但该来的钟点终究会来。
四点到了。
学校放假了。
但我班上的女生，俱都耷拉着脸，像是死了爹娘，谁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们的肚子都大了。虽然身上已解了寄生虫之厄，但明月心的恶种还留在肚子里面。大肚子在学校尚能用宽厚的棉袄遮盖住。但回到家，恐怕没那么容易隐藏了。若被发现后，不知道该怎么向大人交代。
但她们忘了世界上有一种人会变身。
变成接盘侠。
有不少男生趁机向暗中爱慕已久的女生表白。有女生作出娇柔楚楚，可怜巴巴的样子，不住地用手指头揩泪，撇着嘴说我都不是处女了，你难道不会嫌弃我么。
其实，就算没有明月心捣局，她们也未必是处女。
对于男生来说，只要没跟自己上过床的女人都是“处女”。他们对她们通常抱有一种猴急的心态。
听得男生义正词严地说道：“这又不是你的错，都怪你太单纯了，让可恶该死的明月心诱骗了去！他不是已经遭到天谴了吗！再说，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身体，更不是你那一层膜！”
不少女生都感动得哭了。
只有一些丑女没有人表白，耷拉着嘴角，横眉怒目地瞧视着世间的不公平。有的实在忍不下去，出奇的愤怒，甩书包尥蹶子的走了，走得远了，便能听到她们的咒骂声传来。
或许我也该找个漂亮女生表白，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干净之身，没必要端着架子。这年代，谁装高冷谁得不到对象。都是以主动为主。
要说我暗恋了几个。班上百分之八十的女生我都能相中，爱恋哪个都不是事儿。见长相一般，但肤色白皙，个子高挑的徐小雅没有人表白，正独自神伤地收拾着书包。我咽了咽唾沫，鼓起勇气，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小雅！”我的嗓子眼仿佛瞬间失去了水分，发出的声音哑涩，十分难听。
“干啥？”她扭过头瞧我。
“要不......咱俩......”我结结巴巴的，脸烧得慌，话说不完整。
“咱俩咋？！”徐小雅的声音提高了很多分贝，眼睛瞪起来了，好像是在跟我吵架。
“咱俩凑一对吧！我，不嫌你！”既然选择了表白，就要进行到底，虽然察觉气氛不对，但我还是坚持到底。
徐小雅愣住了。
最后，她歉然一笑，摇了摇头，声音温柔地说：“不好意思，杨大宝，我对你没感觉！”
“都这时候了你还要什么感觉，能有人接盘都不错了！”我恼羞成怒，很想将这句话冲然讲出，但始终憋住了，苦笑着说，没关系，做不成情侣咱们可以做朋友。
“我不愿意和你做朋友！”她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望我的神情，带着明显的敌意。
我怔住了。
问为什么。
“其实我对你并没啥特别反感的，但别人都不和你做朋友，我若和你做朋友，岂不是显得太另类？我可不想因为你而被人歧视和孤立！”她解释道。然后将书包甩到肩上，麻利地走掉了。
发呆了很久之后，我才扑哧一声笑了，说了个切，谁稀罕，你妈的。
我不懂人们为何总爱随波逐流。
曾经看到过一个被大家称作“傻子”的人，被一群人围观取笑，他也跟着傻笑。但我笑不出来，因为我发现他虽然因大家笑而笑，可他的眼睛里充斥着一种渴望。我不知道他到底渴望什么，我想，他或许是渴望被理解。
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回到了家。
家有有一个老妈。
可这老妈瘦了，憔悴了，本来才四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像六十多。
过年的时候到了，我家里没有一点过年的喜气。
她只是包了很多饺子，并没有置办什么年货。
小时候，总盼望着过年。
长大后，不知不觉的就到了过年，令人恍惚，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
晚上，亮起了昏黄的灯泡。
我们母子俩人在厨房里坐着。
她依然在不停地饱饺子，恐怕临到过年那一天，没有饺子吃。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不吃饺子的话，往后的一年中都不发财。因为饺子形状似元宝，吃饺子就是招财进宝。饺子吃得越多，进宝就进得越多。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家穷到连一百块钱都没了。
饺子馅只有白萝卜，没有肉。吃起来很难吃。
我吃哭了。
母亲急得拍腿骂道：“你个鳖种，哭什么，大年根底下的，你这一哭，咱们下一年指定不顺气！”
我赶紧将泪水擦干了去，说没哭，汤汁溅到眼里了。
母亲包饺子包得很快，将很多一分二分的硬币包进饺子里去了，并且嘴里念叨个不停：“谁咬住一分的，来年发一百万的财，谁咬住二分的，来年发二百万的财！”
我总觉母亲是想钱想疯了，忍不住问道：“你咋不去俺大娘家挖屎了，她的屎不是能淘出金子来吗？”
母亲神情间充满懊丧地说：“你大娘这段时间着急上火，身上严重便秘，好多天了不拉一回，偶有拉的时候都拉到医院里了，那是马桶，让水一冲啥也没了！”
“我大娘去医院干什么？”我问道。
“你大伯得了癌症！晚期的！”母亲回答。
思虑良久，我觉得应该去医院探望一下我大伯。
母亲说没钱买礼物，用啥探望。
吃过饺子没多大一会儿后，我肚子开始疼起来。便怀疑母亲包的饺子不干净。把她给气得垂泪不已，说我在家天天吃自己包的饺子，人一点儿事儿也没有，咋一到你这个鳖孙的肚子里就成问题了呢！
马上，我就排出了是饺子的问题。
因为我肚子里有东西正在慢慢蠕动。感觉那东西很长，像蛇。
母亲起疑，说有可能是蛔虫。
家里还藏着打蛔虫的药，她取出来一颗，喂我吃了。
药不苦，反而甜得腻人，我馋得慌，又多吃了一颗。
都说良药苦口。
我看，甜药未必不良。药得我肚子里面的东西来回扑腾。我自然是疼得不行，躺在床上打滚，满头大汗，嚎叫不止。
母亲说：“你先忍耐一番，等把肚子里的东西药死，你就不疼了！”
等了足足俩时辰，肚子里面的东西还未死掉，能感觉到它一直不停地扭动长躯，将我给折磨得奄奄一息，不住呻吟。
母亲认为药用得少了，药劲不够大。又一下子抓了三颗药丸，塞进了我的嘴巴里，让我嚼着咽了。
结果，肚子里那东西又剧烈地扑腾起来。
突然，我感觉有啥东西猛地戳上了我的心脏，令我身躯倏地一震，险些抽起来，难受得我几乎喘不过来气，伴随着一阵阵撕心的疼。肚子里那东西在扑腾的时候，好像紧紧地扯拉着我的心脏。
我痛苦地说：“糟了，我要死了，我肚子里面有活太岁！”
情急之下，母亲拨打了急救电话。
没多大一会儿，救护车呜啦呜啦响着过来了，停在我家大门口。有两个女护士抬着担架进到我家。
其中一个护士撩开我的衣服，才刚摸上我的肚皮就给吓了一大跳，脸上变色地说：“妈哎，这里面的东西可真猛啊，扑扑棱棱的，还打我的手！”
随后，我被用担架抬上了救护车，送往医院了。母亲同在救护车里呆着，守在我跟前，一个劲地哭不止。不管护士怎么劝都没用。
也难怪，任谁手里只攥着六十块钱，带病人去医院了，看这情势，免不了要往肚子上开刀，都会吓哭吧。
老百姓过个日子，手里头越穷，活得心里越没底，家里一旦有人害病，就跟天塌下来差不多。
我让母亲把耳朵凑过来，悄声说道：“待医生把我肚子里的这条活太岁剥出来，你一定要得到！一条活太岁，少说也能卖上二十万！”
“二十万？！”母亲将眼睛瞪直了，表情犹如吞了一个囫囵鸡蛋。
到了医院，主治大夫将手放在我肚子上摸了一会儿，脸上变得凝重极了，果断地说马上开刀。母亲哭哭啼啼地在“生死状”上签过名之后，我被剥光衣服，给推进了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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