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三具尸体
我望着杨俊生，忍不住问道：“你多少岁了？”
他抬头望起了太阳，眼睛眯起来，布满时光刻痕的脸上透发着一股说不出的沧桑感，喃喃如自语般道：“我也不晓得自己到底多少岁了。我活过了漫长的岁月，忘记了具体数字！”
“原来你是长生不死！”
“你错了！我并非长生不死。我的寿命快到头了！”
“是吗？你怎么知道自己的寿命快到头了？生命是可以预料的吗？”
“是否可以预料我不知道。但有一个人告诉我。我活不过今年的4月8号！”说罢，杨俊生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继续抬头朝天望着。在夕阳余晖的笼罩下，身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落魄和哀伤。
2008年4月8号，永远地烙印在了我的心上。因为我本来是要回到那一天的，却迷失在了2008年4月8号之前的日子里。
其中原因不得知。
“是谁告诉了你？”我问。
“缩在箱子里的那个人！在一天的夜晚。我失眠了。注视着圆柱上端的那口大箱子在看。一直看了很长时间。当我迷迷糊糊，快要再次睡过去的时候，有一丝飘渺得令人怀疑是耳鸣的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里。我之所以确定那飘渺的声音非耳鸣，是因为我试着将自己的耳朵给捂上了。一旦捂上，我就再也听不见它了。故而我认定，那丝飘渺的声音是来自于外界。先是，它仿佛哭泣一般哀鸣了一阵。然后才转成语言说话了。宝子，你知道它说什么吗？”话至此处，杨俊生卖起了一个关子。
“它说了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杨俊生注视着我。
他脸上的肌肉作得很平静。
可我分明看到，他的眼睛里隐藏着深深的恐惧。
“它到底说了什么？”我又忍不住，催促了一遍。
杨俊生开口了，嗓子发着颤：“那个飘渺的声音说，到了2008年4月那一天，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会死亡！是真真正正的尽数灭绝！连一个人都不剩！不，应该说是连一条生命都不剩，不仅包括了人。还包括了人以外的其它所有生物！”
我注视着杨俊生。
他的样子绝不像是在撒谎。但他不撒谎。并不代表他听到的不是谎言。
“爹，你怎么知道那个飘渺的声音，是缩藏在大箱子里之人发出来的？”我问道。
杨俊生回答：“当时我听了缥缈之音所讲的话，除了感到震惊之外，更多的是怀疑。就喝问，是谁在胡言乱语，尽扯荒谬。那缥缈之音说，我就是藏在大箱子里的人。当时我被吓了一大跳，又赶紧说，前辈，能不能告知一下，您到底是谁。”
“缥缈之音说，你不用晓得我是谁，你只需要相信我的话就行了。然后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时。那缥缈之音又说，圆柱上端的这口大箱子，是做梦者在做梦时，第一个出现的物体，不妨向你透露出一个秘密，其实上，这个世界，是围绕这口大箱子展开的。”
顿了顿，杨俊生继续道：“我不懂它讲的是啥意思。我问，若是有人擅自打开了圆柱上端的大箱子，会产生什么后果。缥缈之音说，谁若有这种企图，怕他还没有挨到箱子的边儿，就已经死亡了。我不认为它是危言耸听，赶紧点头说是是。并承诺自己绝对不会动打开箱子的念头。”
“沉默了一会儿后，那个缥缈之音又告诉我，其实这口大箱子，并非无人能打开。若要打开它的话，必须要经过一个人的同意！我顿时大为激动，赶紧问，要经过谁的同意。缥缈之音问我，你知不知道这间屋子下面有一张大嘴巴。当时我还未听说过地下大嘴巴这一回事，便摇了摇头说不知道。那缥缈之音说，什么时候这间屋子下面的大嘴巴发话了，某个人才能打开圆柱上端的这口大箱子！”
“我注意到了它提到的某个人，便问某人是谁。它说先别琢磨这个，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到后来，天快明了的时候。我说，既然前辈讲2008年4月8号那一天，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命都会灭绝，那灭绝的生命中包不包括藏在箱子里的您，和这间屋子下面的大嘴巴。宝子，你猜，那缥缈之音是怎么回答我的？”话至此处，杨俊生再次卖了一个关子。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不用问，我自然是猜不出来的！”
“它说，自己是熬不到2008年4月8号的。因为会有人提前打开箱子。一旦箱子被打开，藏在里面的自己就不会以原来的形式存在了，至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则是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而关于这间屋子下面的嘴巴，藏在箱子里的人表示，不晓得到底是谁的嘴巴，至于嘴巴的主人到底能不能躲得过2008年4月8号之大劫，对自己来说，也是个未知之谜。”杨俊生道。
“爹，你有没有问藏在箱子里的人，为什么在2008年4月8号，这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都会死绝？”我问道。
还没等到杨俊生回答。两扇破门子便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衣服褴褛的老妪，和眼睛已瞎的黄袍子人从屋里面出来了。两人俱是大汗淋漓，身上湿透了，仿佛是刚从水缸里捞出来似的。并且，不难看得出来，两个人的表情都显得非常满足。
“唉！”黄袍子人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看起来有点儿后悔了，发感慨道：“早知道如此，我何必要戳瞎自己的眼睛！”
“你知道了什么？”杨俊生忍不住问。
黄袍子人道：“一个老女人，并不代表床上功夫不好！虽然我眼睛已瞎掉了。但老女人的样子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在跟她做着的时候，脑子里总是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她的印象。却是愈发地觉得她的容貌没那么难看，反而相当地可人，愈发具有吸引力。到后来，我甚至忍不住，捧住她的脸，往她的嘴巴上不停地啃吻了起来！”
再一看老妪，像一个怀春娇羞的少女般，低着头，装作整理衣服，一张老脸上红润了不少，原本干瘪的嘴巴又红又肿的。
“老婊子，啥感觉？”杨俊生瞪着眼喝问，神情间掩饰不住一种酸楚。
“不得不承认，他很棒！”老妪声小如蚊，一颗脑袋好像抬不起来。
“有多棒？”
“比我以前遇到过的所有男人都棒！”
“比葛大爷还棒么？”
老妪愣住了。
然后，她慢慢地抬起头，用一种比较古怪的目光盯着脸上充满阴阳怪气的杨俊生，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并没有跟葛大爷发生过关系！”
“是吗？你曾经不止一遍遍地说过，你把这个村庄里所有的男人都搞过了。葛大爷也是这个村庄里的男人。而且后来，他还拥有了一根将近四十公分长的阳具，你不应该将他给漏掉才是！”杨俊生道。
“我的确不应该放过他。但有一天半夜里，我去找他的时候。撞见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从那以后，我就打消了跟其发生关系的念头！”老妪露出了心有余悸的神色。
她看起来，脸上还带着一股迷茫，像是对某种事物感到疑惑不解。
“你撞到了一件什么奇怪的事情？”杨俊生问道。
“那天半夜里，月亮十分皎洁，我看得特别清楚。葛大爷背着一个老女人，沿着大街，匆匆忙忙地往西赶去了！”
“一个老头子，背一个老女人，又有什么稀罕的！”
“但他背的那个老女人，却一点儿也不普通！”
“怎么不普通了？”
“那个老女人，竟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老妪混沌不清的眼睛里透着惊恐，孱弱枯瘦的身躯出现了哆嗦，连声音也作得发颤。
她身上的汗水不知何时已尽然干透了，显得一副感到很冷的样子。
杨俊生愣住了。
而且还是深深的愣住，作得一副目瞪口呆。
我不由得感到奇怪。为他们二人的反应而感到奇怪。我目光瞧向了院子西侧的低矮房屋。
这家院子面积很大。低矮的西屋和堂屋离得比较远。我曾经进入到过西屋内。在里面看到了三栋黑色的棺材。
棺材里装着三具死尸。
而三具死尸，分别和我、杨俊生、老妪长得一模一样。尸体丝毫未腐烂，且散发着异常浓烈的恶臭。
葛大爷曾经告诉过我。他存在的主要目的。就是在这家院子中，看守着低矮西屋里的三具尸体。
所以，我怀疑，葛大爷背上那个和老妪长得一模一样的老女人，应该就是存放在西屋里的棺中尸。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和接触，我认为老妪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她应该能猜到我所怀疑的这一点才是。
如果她真的猜到了，就不应该作出这么害怕的反应。
这让我不由得又有了第二点怀疑。那就是我怀疑老妪并不知道西屋里的棺中尸。可这一点怀疑，未免太牵强。因为老妪在这家院子里生活了很长时间，她似乎不太可能不知道低矮的西屋里存放着什么。
杨俊生从愣中反应过来了。
他跟老妪一样，面上升满了惊惧，说：“在这个世界上，绝不应该出现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天晚上，你的眼睛是不是看花了？”
老妪摇了摇头，说：“我是绝对不会看花眼的。我甚至一遍一遍地绕到葛大爷的前面，暗中关注着他背着老女人越迎越近。果真是好几次都看得十分清楚。骑在他背上的那个老女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那他背上的那个老女人，有没有看到你？”杨俊生问。
“我本来是要一直跟着葛大爷的，看看他背着老女人要去往什么地方。可就在我藏到对面观察那位老女人的时候，本来闭目像睡着的她，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朝我直视过来。并且脸上还露出了一个非常诡异的笑容。故而我料定，她是发现了我。便不敢继续跟踪下去了！”老妪道。
谁也不再吭声。
气氛变得沉默了。
夕阳西挂，余晖金黄。血红色彩霞染满了半边天。
我不由得再次将目光投放到了院子西侧的低矮房屋之上。
老妪和杨俊生的脸上不再作得恐惧那么明显，但死气沉沉，充满了隐晦。好像已意识到大难即将临头一样。
“娘，西屋里装的是什么？”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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