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混乱
夏风拂过，赫柏坐在一块人迹罕至的盆地旁，岩石的阴影将他的身体淹没。
赫柏从怀里抽出一把生满铁锈的短匕，说是匕首，更像是祷告用的胸配十字架。
宁静的原野吐露着魔凯斯海的气息，赫柏凝视手掌中那黑翠相间的匕首，眼神柔和又痛苦。
——外庭，100001界——
阴暗的地下室中，四根巨大的锁链缠着艾维斯的四肢，他身上的伤已经第二次痊愈。
“怎么，还不屈服吗？”夏莉的高跟鞋踩在他手上。
“我还不知道屈服是什么。”艾维斯冷冷一笑：“不过，我可以帮你们公会做事。”
“噢？带条件的那种吗？”夏莉来了兴致，放开了脚：“说说看。”
“不主动对我的公会【恶魔的眼泪】动手。”艾维斯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发现和自己心里所想的其实相差无几。
“可以。”夏莉冷笑着，把禁锢他的断玺解开。她不害怕艾维斯动手，因为首先她不认为自己会输，其次还有黑言。
魔源晶犹如久经干涸的沙漠迎来清霂，艾维斯的空间戒指被扣下，身上只剩下那把红刀。
他跟着夏莉走上地面，强烈的光让他一时间无法适应，紧接着就是一声爆响。
只见黑言一掌拍碎了桌子，面色阴沉、脖子粗红，喘气声让整个公会战战栗栗。
夏莉瞥了眼他手上的通讯石，那是通向自己父亲的同源石：“怎么了吗？”
黑言皱眉冷道：“你父亲说，上头传来指示，征收的力度，加强。”
“怎么可能？！”夏莉怒道：“现在城里已经只剩下一条商街，超过四分之一的居民迁移，一半的公会撤散，现在还继续？”
“对。而且这个月要缴贡双倍。”黑言摸着额头：“那位大人，到底在想什么……”
最后一条街区中，一个抹着淡粉，梳着背头的俊郎青年手提吉他站在台上，魔力在他的指尖与琴弦上闪烁。
烤肉的香味和吆喝声传遍了街道，四处掀开的热气充满了夏季的气息。
这是100001界的回光返照了吧。
凌辰和阿格尼丝在这片繁闹地带游戏，尝遍了梵多一些奇怪的饮食。
魔凯斯港引进来的生鱼片、阿卡隆的去毒毒蝎，千奇百怪。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切成笋状的苦荆棘，配蘸醋和绿糖。
“味道有点怪。”凌辰推起左脸，道：“不过还可以。”
阿格尼丝也夹了一块，由于太小心谨慎，蘸的糖太少，一下子被苦得皱起眉头来。
凌辰见此舀了一小匙绿糖给他，还不忘哈哈一笑。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急促的笛声响起，有些人在听到这笛声的那一瞬间，就被气得浑身抽搐，晕厥过去。
凌辰和阿格尼丝手里各捧着一盒冰系法力制成的冰淇淋，此时都被众商贩夺路逃亡的情形弄得发蒙。
远处，一队人马出现在了视野尽头。
蓝白相间的条纹，一束惨白的不知名的花。100001界界会，轻霜。
“我记得他们昨天才收过一次。”阿格尼丝语气中少有地带着股怒意。
凌辰皱起眉头来。
却见那队伍中，有一个苍蓝乱发的少年，此刻也目视自己。
阿格尼丝注意到了，眼睛微微一眯，没有说话。
带头的黑言一脚踢碎整条街道的桌店，显然也是不打算好好收钱了。
“把你们的钱都他妈给我拿出来！”黑言瞥了凌辰二人一眼，只当没看见。
“不要！——”一声凄厉的尖叫，一个母亲怀抱着自己的孩子，被赵木赐一脚踹得吐血。
无数人夺命逃跑，却经不起攻城级随意一击，全部吐血倒地。
赵木赐带着人将他们的空间戒指全部夺下，而后勒令他们解除血灵契约。
这样的做法，已经完全超过了人们的容忍底线。
“你们不得好死！”一个中年人不甘地怒吼道。
一声不平引来了众人的附和：“你们……”然而，话连一半都没到，他们就发现黑言的手已经扭断了那人的脖子。
恐惧犹如某种传染性极强的瘟疫，深深钻进所有人骨髓中。
阿格尼丝暗暗酝酿起魔力，凌辰连忙一挡，向她示意站在那边的艾维斯。
阿格尼丝轻咬嘴唇，收回了力量。
艾维斯用力捏着刀，牙根在发颤，只要阿格尼丝和凌辰动手，他会在一瞬间杀掉这些杂碎。
就在这时，犹如雷声的乐音像滂沱暴雨落下，彩色的光在那卖唱的青年身上流转。
“轰！”他爆发出强盛的魔光，乐曲交织，音符跃动，魔力居然生生阻滞了黑言的身形。
这是吟游诗人的战斗方式。凌辰忽然想起曾经呼延苍也让自己去一趟吟咏学院，没想到如今能在这里看到传承如此久远的战斗方式。
“那个叫艾维斯的。”黑言捏着拳头：“把音乐破了。”
艾维斯皱着眉头，瞥了眼凌辰和阿格尼丝，猛地一斩，将那弹奏截断。
青年瞥了眼几人，正要出手时又顿住，迅速隐去。
黑言虽想追，但又隐隐摄于对方的魔力等阶。
这时，从另一个街区带人包过来的夏莉出现了。
“这不是大公会的会长和他的小女朋友吗？”夏莉根本没发觉先前那场交锋，冷笑道。
“原来你还有幽默的一面。”凌辰面无表情。
“那我不介意你笑笑。”夏莉朝他们两人走来：“你们的艾维斯，从今天起就是我们公会的人了呢。不好意思。”
原来如此。
凌辰皱起眉头，故意望向艾维斯：“你认真的吗？”
艾维斯当然知道凌辰的用意，一言不发。
夏莉轻哼一声，道：“你们还是趁早解散吧。”
轻霜挥舞着那沾染着鲜血的旗帜离开，留下一片废墟。
艾维斯跟在队伍最后面，抬了抬刀，凌辰点头示意，和阿格尼丝一起目送他离开。
只是，在艾维斯完全消失后，凌辰的眉峰紧靠起来。
轻霜的举动太反常了。
即使是丹牙国王那种货色，也知道要偶尔发发善心，维持暴统稳定。
这种道理，就算【月】的那个家伙不知道，没理由全世界都不知道。
如果要往这方面深究，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个被称作月主的家伙，要的不是钱。
那么，是什么？
凌辰在阿格尼丝的坚持下，将受伤的民众简单救治了一下，除了那个中年人外，倒是没再有死人。
公会中，交谈甚欢的孙妍和黛妲见两人回来，以为事情解决，却不料看见的是脸色阴沉的两位。
黛妲知道，以凌辰的性格的话那没什么，可如果阿格尼丝脸色不好看的话，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孙妍也没想到，立刻道歉：“那个，阿格尼丝小姐，凌辰和乔嫣师姐的事情我实在是不了解，之前就当我在诳语。抱歉。”
阿格尼丝被她的话牵回思绪，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你太客气了。是我们刚才在外面遇到事情了。”
黛妲挑挑眉：“又是轻霜？”
凌辰少见地走到会长的正席坐下，道：“不久之后，就要开战了。”
黛妲、黛娜、孙妍同时望向凌辰。
“你们今天就离开十万零一界吧，去边境一些的界面去。”凌辰皱着眉头：“这一次的敌人，很不简单。”
孙妍托了托眼镜：“我可是用传送阵过来的，你要送我走的话，也得用传送阵。”
如果这算是委婉的拒绝的话，那么接下来就是义正言辞了。
黛妲翘着二郎腿，道：“不好意思，契约书没拿回来，我是不会离开的。”
凌辰早有预料，耸耸肩：“好吧，那接下来就暂时不要出门了。好好修炼吧。”
说完，他和阿格尼丝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读懂了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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