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年少初识 百般戏弄

浪花翻卷而来，冲向那一叶扁舟，小船摇摇晃晃。

        那个哭泣的少年泪已风干，迈步走到追风的旁边，面容深沉，张嘴讲道：“追叔叔，想必这位就是药师佛的高徒。既然他有把握，我们就相信他，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温柔的声音轻抚耳畔，指路放眼看去，俊朗的容颜刻入脑海，翩翩风姿如玉树。她细细观去，少年面若冠玉白透红，眼似新月皎皎明，风目剑眉，彷佛万里山河藏于眉宇间。

        她愣了一会儿，一抹笑意浮起，突兀地问：“我叫指路，也就是指明前路的意思。那你叫什么名字？你可愿和我结为朋友？”

        少年向她瞥去，只瞧那个说话的人眉清目秀，双眼如嵌入暗夜的星辰。他注视着伫立的人，又恰似池塘中的一朵白莲，天然素雅，给人春风拂面的惬意之感。

        “我叫即墨天权，还未有过朋友。我只知道，朋友贵在道义。如今，请你救一救我的弟弟！”

        登时，那个平躺着的人蹬踢着双脚，声嘶力竭地呼喊：“哥，哥！”

        发出声音的人应该痛苦不堪，指路挥一挥手，认真地说道：“你们让开！我略懂医术，可以先看看病人。”

        即墨天权会意后，立刻往旁边一站，追风也随即退到他身侧。

        “哥，我好热！好热呀！”躺着的人好像备受折磨，喊声越来越弱。

        船摇摆不定，指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蹲下身子一瞧，不由瞪大了眼睛。

        这分明是个女孩子的长相嘛，是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男孩。他生得粉妆玉琢，胜却芙蓉姿色，柳叶眉勾起款款柔情，唇色如残阳，可惜的是双目无神眸子黯。这身子看着也弱不禁风，双肩瘦削。

        指路的嘴角显出盈盈浅笑，半蹲下身子，凝目细看。“光瞧样子，脸色无碍，和发高烧的症状不同。他说的热源自体内，应当从五脏六腑诊断。”

        躺着的人对声音极其敏感，眉头皱起千层浪，怒嚷道：“你是谁？离我远点。”娇美的脸扭曲，一下子变得凶神恶煞，把手举高，打算挥向刚才说话的人。

        她巍然不动如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本正经地讲道：“你长得好看，可脾气也太差了吧。你最好乖一点，免得怒火攻心，到时候无力回天。”

        “玉衡，不得无礼，他是来帮你的。”即墨天权只能在一旁大声喊出来，刚提起脚尖又放回了地面，拳头微微握起。

        置身于黑暗中，陡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他的情绪不安起来，奋力大叫：“哥，我不需要任何人帮，让这个人走！”身子愈加滚烫，一团热火在体内燃得很旺。

        他的手正在猛烈晃动，指路的肩膀也跟着颤抖，感觉得到这个人的脉象紊乱。她提起另一只手，手指弯曲，轻轻点住他的哑穴。

        “如此不听话，难怪病好不了。你叫玉衡，你和他是兄弟，那就是即墨玉衡喽！你不要怪我，你暂时不说话，就当是放松了。”

        看到小皇子痛不欲生，追风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他按捺不住迫切的心情，立在原地问：“小兄弟，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指路将手背贴在他的脖颈上，试一试温度高低，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颗金色药丸。望着这个怒形于色的人，她好声好气地开口：“吃了它，你体内的热会暂时抑制住。”

        即墨玉衡把头斜过去，紧紧抿着嘴，不愿白受恩惠。他的腕部被这个陌生人牢牢地抓住，手也攥成了一个拳头。

        指路慢慢松开手，自然是一头雾水，心中暗暗想道：生都不愿意吗？这个傻瓜还挺任性的！可是，一个人连生的意愿都没有，勉强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

        她回首看了看另外二人，决定解开他的穴道，张口道来：“一个人死了也干净，可惜他身边活着的人就苦不堪言了。我想通了，反正你一心求死，就成全你吧。”

        耳边的风声夹杂着鹰唳声，人世间太多东西还没有来得及欣赏。即墨玉衡的神态略有迟疑，不一会儿，娇嫩如花的容颜上钻出了笑影。

        他用冰冷的口吻说：“蝼蚁尚能苟活于世，何况我呢？你的恩情，我会铭记于心。”

        指路憋住笑意，把金色药丸塞进他嘴里。她戏谑道：“举手之劳，你没必要放在心上。我将来虽然要娶亲，但是你又不是女子，以身相许也不行啊。”

        金色药丸果然有奇效，自己刚吃下去，体内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聚集成团的热气正在散开。即墨玉衡支支吾吾地讲道：“这，确实不行，不过，我日后定会回报你的。”

        “回报”二字未免生疏，指路匆匆讲出口：“回报的意思就是回来报答，让你日后再来这里，那岂不是又给我添乱了吗？还是不要了，你千万别来，我指路可不是那种施恩必图报的人。”

        即墨玉衡一声不吭，内心默念：指路，指路，是为人指出光明的路吗？我真想看一看此人的容貌。

        瞧这豪爽的气概颇像年少的自己，追风感到舒畅惬意，赞扬道：“小兄弟侠肝义胆，让人好生敬佩呀！等我家小少爷的病好了以后，你不妨同我们一起离开孤岛，这里太荒僻了。”

        “离开？大叔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的几位师父恐怕是不会同意的，他们说要把毕生所学都教授给我，估计一辈子也学不完。”实际上，她对外面的世界有着浓厚的好奇心。

        追风继续说：“我可以帮你劝一劝你的师父。江湖之大，理应出去闯荡一番，这样才不辜负了青春年华呀！”

        回想刚进入净琉璃岛的范围时，小船越过激流，颠簸不停，险些翻落水中。即墨天权环顾岛上的环境，地势高低不平，紧接着讲出口：“追叔叔，莫要多言，我们不该干涉孤岛上的人与事。”

        “哥，有人过来了。”失去了光明，即墨玉衡的听觉反而异于常人，近处的动静都可分辨。

        “指路，我们该回去吃饭了。”骗鬼师父佝偻着背过来，他在礁石上艰难迈步，当真是如履薄冰，提心吊胆地踏过石头间的缝隙。

        指路忙不迭地站起来，挥手高喊：“骗鬼师父，在那里别动，我过去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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