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师徒智辩 受罚抄书

提起膝盖，指路跨步到二人跟前，神色异常安闲。“你们跟我来，带你们去一个隐匿的地方住下。”

        她掉头看了眼躺着的人，思绪变幻成了浮云，飘在天空一隅。“至于那个坏脾气的人，你们可要看管好！”弯弯的眉毛翘起，清秀容颜也分外水灵。

        即墨天权抬起脑袋，凝眸着眼前的人，心中顿时纷乱如秋雨，拱手淡淡言道：“多谢！”移开视线，径直走向弟弟那边。

        风过而竹林声不止，浓浓的深绿色映入眼帘，更像是画笔涂抹而成，绿出了生机。鸟雀啾啾而鸣，时而栖在屋顶，时而结伴飞往林中，往返不倦。

        一人迎风而立，白须白眉，脸色红润。他头戴鹿皮冠，身穿褐色道袍，袖子宽大如荷叶，玉带束腰，手持一卷书。

        指路迈着稳重的步伐，一步步地踱到他的面前。她弯下腰，屈着膝盖，咬了咬嘴唇，恭恭敬敬地说：“大师父，我回来了。”

        目光依旧停留在书上，药师佛锁起眉头，如寻常那般地问：“今日为何迟了？”

        她不假思索地应声：“字谜不解，我心难安。于是，徒儿就跑到海边思考了。”稍微扬起下巴，瞄了一眼那个人，并没有注目自己。

        药师佛将书放置在晒着草药的架子上，转身盯着她，表情黯然。“解出来了吗？”语调不急不慢。

        指路自信满满，便冲口而出：“徒儿已然有了答案。‘似曾相识燕归来’一句嘛，其实费些心思，也不难猜出一个字。”

        听见她这么说，作为师父，药师佛双眼一亮，心中自是窃喜不已。他佯装半信半疑的模样，倏地挥一挥袖子，拿起晒干的药草细看。“喔？什么字？”

        她挺直了身子，露出坚定不移的眼神。“鹊。喜鹊报喜，师父肯定是有好事要告诉我。”

        药师佛面无变化，果然是自己引以为傲的高徒，这孩子天资聪颖，过目不忘的本领让自己都叹服。“对。你是如何知道的？”

        得到了师父的肯定回答后，指路更是信心倍涨，缓缓道出：“相识的燕子归来，那就是昔日之鸟回来，便是一个‘鹊’字。”脸上泛出喜悦的笑容。

        药师佛陡然面露愠色，颇为不满地指出不足：“清晨给你出的题目，晌午才解出答案，罚你抄写《金刚经》十遍，静思己过。”

        十遍，自己的手岂不是要废了吗？她冥思一想，低声说道：“徒儿不解，为什么要抄写《金刚经》呢？如是闻和如是观二位师父云游四方去了，您不是把经书都封存起来了吗？”

        药师佛把药草放下，立如青松，沉着脸解释：“骗鬼师弟比你先回来，我已经让他去收拾全部的经书了。待他整理好之后，就放在你的床头，供你随时翻阅。”

        “全部”两个字眼重如泰山，指路沮丧垂头，体会到了上刀山、下火海的滋味。

        倘若遵循师父的话去做，自己就要挑灯夜读了，睡眠不足，白天困得要命，就失去了宝贵的玩耍时间。

        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现灵光。“可是，师父，经书上所写的内容博大精深，深奥难懂。您说过，读书再多，若不解其中的深意，那读书之人就成了一个盛放书籍的书筐子了。”

        他感到欣慰，心想：这孩子常听我讲学，耳濡目染，如今也能言善辩了。

        “此话不假。那你是何意，难道要违抗师命吗？有句话也要切记：心藏万卷书，运用方自如。”

        指路立刻辩解：“徒儿不敢。师父句句良言，徒儿谨遵教诲。”师命不可违，一旦没了自由玩耍的时间，自己可就剩半条命了。

        一人从竹屋内走出来，“师兄，饭菜都已备好，请进去食用。”骗鬼师父毕恭毕敬地说完后，望向指路，厉声讲道：“指路啊，书都给你摆好了，全部要背完。”

        指路不动声色，目送药师佛进屋，接着大步来到骗鬼师父面前。

        她鼻子一哼，吐了吐舌头，用手指把眼睛撑大。“不公平，你就会欺负小孩子。骗鬼师父最怕大佛了！在他本人的面前喊他师兄，可是呢，他不在的话，你就称他为药师佛，好见外耶！”

        骗鬼师父生气了，弓着身子，轻轻揪住她的耳朵。“臭丫头，亏我还帮你藏了一些经书，想让你减轻负担呢。唉，不识好人心，我这就去拿出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急着告饶说：“好疼哟！我错了，你是菩萨心肠。我以小人之心，度你之腹了。”

        他拿开手，笑眯眯地言道：“这还差不多，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臭丫头，在那些人面前，可别暴露了身份，你就是个男孩子。”

        一阵香味飘到鼻尖，指路伸出脑袋闻一闻，漫不经心地回应：“瞧瞧我这副样子，告诉他们我是女孩子，他们一定认为那是笑话。是肉味，好香啊，无肉不欢，我去吃饭喽！”

        “别急呀，够你吃的。”他刚喊出口就后悔了，咕哝：“不行，这孩子的食量大如牛，我也要去抢饭吃了，免得饿肚子。”

        石屋被茂密的竹林环绕，四周空气新鲜。一条小溪自西向东流过门前，溪水清澈见底，鱼虾自在嬉戏。阳光洒照，溪边的野花参差不齐，花影舞动。

        追风出去找食物了，剩下兄弟二人。

        即墨天权注目溪面，他静静地搀扶着弟弟，愁肠百转千回。

        听得风声瑟瑟，竹林响动，即墨玉衡张嘴：“哥，那个指路如何？”

        他有些愣住，弟弟很少主动开口说话。“指路？好人。”

        这个解答还不够令自己满意，即墨玉衡进一步问：“我是说，他长什么样子呢？”

        即墨天权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人的轮廓。“样子吗？呃，似花非花。”

        心中豁然明了，即墨玉衡的眼中划过笑意。“似花非花，有意思。那他必是容颜清丽，如同傲立池塘的白莲，不染污泥。”

        弟弟的话语让他感到无比惊讶，玉衡未见其人，却推断出了那个人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嗯，是的。”

        耳畔传来了欢快的鸟鸣声，即墨玉衡粲然一笑，不由生出感慨：“若我能见他一面，必当此生怀念。”

        望着弟弟久违的笑脸，他更为惊奇，禁不住询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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