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师父帮忙 救出困鸟

雨后的天际分外清明，尽洗铅华。

        指路一个箭步冲上去，舒展开手臂，紧紧抱住他，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你的心愿可以实现了，我的画像就在竹屋里。”悄悄用手拭去泪痕。

        这个拥抱太过突然，即墨玉衡有点不知所措，慢慢讲出来：“那我的确该谢谢你了！”高兴之下，伸出手，自然而然地搂住她的腰。

        他在内心絮语：原来被陌生人抱着，是这样的温暖，可是为什么心跳不止呢？这个人给我的感觉，道不清。

        相拥再紧，终有别离。你未知花名，我暗许芳心。

        经过了一番艰难的行走，指路和即墨玉衡终于来到了竹屋的门口。饭菜的香味飘来，二人都饥肠辘辘。

        即墨玉衡柳叶眉一拧，随即松开她的手。“指路，你先进去通禀一声，我在外面等你。”

        指路耐心斟酌，刚才握着的手好冰冷，这个人肯定被雨淋着了，他可能会冻坏了身体。凝眸他的侧颜，她柔声问道：“我们不能一起进去吗？”

        未加思索，他旋即拒绝：“不。擅闯私宅，非我所意。”自己带着诚心而来，就必须诚心所为，打动别人靠的是真情实意。

        药师佛越过门槛，肩上挎着一个背篓。他斜睨着二人，眉宇间笼罩着惆怅，高声吩咐：“指路，你去拿件衣服给他换上，然后带他到望月台下面的炼丹房等我。我去采些草药，过会儿去找你们。”

        见师父正好出来，指路急忙弯下腰，不敢有丝毫懈慢，应声：“是，大师父。”目光聚集在师父的鞋子上。

        那双鞋子移出了视线范围内，脚步声消失在耳边，指路慢慢抬起下颚。她暗暗吁了一口气，好像躲过了一道要劈向自己的闪电，笑着讲：“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进去了。”

        这个人的话语中含有喜悦之情，即墨玉衡夸耀道：“你的大师父还挺有人情味的，不愧是天下闻名的神医，我由衷佩服他老人家。”脸上流露出一股兴奋劲儿，万分崇拜。

        指路扭过头，认真地研究他的表情，冷面如霜倒成了喜笑颜开。她歪一歪嘴，“人都走远了，拍马屁没用。”讽刺的韵味很浓厚。

        他抿嘴笑了笑，理直气壮地讲道：“名师出高徒，我夸你的师父，不也是在夸你嘛。”言语掷地有声。

        “指路，给你们留好了饭菜，快进来吃。”屋内传来了骗鬼师父的呼唤声，“快点进来，饭菜都要凉了。”

        指路赶紧伸出脑袋，朝屋子的里面望去，匆匆回应：“来了，这就来。”牵着他的手进去。

        二人进来了，骗鬼师父把碗筷放到桌子上，瞥几眼指路，在她的对面坐下。“臭小子，衣服怎么湿透了？瞧瞧你，鞋子上都是泥土，成了一个小泥人。哎哟，身上脏兮兮的，洗得干净吗？”

        早该料到，回来之后，师父一定会是这副念咒的模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指路把雨伞递给喋喋不休的人。

        她扶着即墨玉衡坐下之后，笑眯眯地说：“骗鬼师父，我需要两套干净的衣服，麻烦您去我房间找一下。”哀求的目光射向四方。

        骗鬼师父夹菜到她的碗里，随后把筷子放下，起身讲：“我去给你准备热水澡，再把衣服换上。”

        她朝前竖起一只手掌，摆了摆。“师父，你帮他洗个澡，再给他换上衣服。至于我嘛，换套衣服就行了。”依旧展示出了恳求的眼神。

        听到徒儿的话语，骗鬼师父驼着背，双手按在桌面上，吃惊地开口：“帮他洗澡？还要给他换衣服？”一脸的嫌弃，自己又不是仆人。

        说话者的语气明显是不乐意，即墨玉衡平平地说：“我不喜欢别人碰我。指路，你帮我就好了。”

        鼻孔冒出火气，双眼睁得和葡萄一般大，骗鬼师父用力拍一下桌面，大叫：“你，让她帮你？”就算是客人，也不能胡闹，可转念一想，不对，来人不知道指路的身份。

        经过他那么一拍，桌脚在猛烈地晃动，盛菜的碟子也发生了抖动。

        这个人的反应未免太大了吧，真奇怪，即墨玉衡纳闷地问：“怎么？不行吗？”

        指路瞅着师父，拼命挤弄眉毛，插话：“那个，是这样的，我没空。去炼丹房之前，我还要准备一些东西。师父，交给你了。”

        即墨玉衡听完她的解释，有些不好意思，便轻声道出：“喔，是这样啊。其实我不用洗澡，太麻烦了，换套衣服便可。”

        骗鬼师父的脸色恢复了平和，刚才自己过于激动，面前的人好歹是个小孩子。他捏着嘴角的大黑痣，讲：“你来到了净琉璃岛，我就该尽地主之谊。为人师者，当真是苦！你们快吃饭，我去拿衣服。”离开位置。

        “筷子给你。你吃饭，是不是都让你的哥哥喂你？我可没给人喂过饭。”指路将碗筷放到他的手里，斜着头看他的脸，眼中含着盈盈笑意。

        这个人居然这么问自己，丝毫不留面子，即墨玉衡虎着脸反击：“我不是小孩子，不需要。我觉得，你应该需要人喂食吧。”

        她一边吃着饭，一边随口应道：“我知道，你是孤芳自赏的皇子殿下。”夹肉到他的碗中。

        即墨玉衡陡然将碗筷放到桌上，沉下脸来。“指路，你觉得人可以舍弃自己的身份而活吗？倘若有一天，我不再是现在的我，那该多好！”

        他说话莫名其妙，指路挠一挠耳根。“舍弃自己的身份？我不知道。反正不管你是不是你，我还是我，我们可是永远的知己。”

        即墨玉衡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你还是你？对，人一辈子都可以做自己，那确实是一件幸事。可惜我生在帝王家，回国就成了笼中之鸟。”

        盯着盘子里的菜，她想了想，蹦出话来：“这样好了，等我长大了，和师父求个情，去救你这只笼中之鸟。”

        他兴冲冲地说：“好，我等你来救我。你救我之时，便是我自由之日。”

        吃完了饭，即墨玉衡被骗鬼师父带去洗澡并换衣服，指路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将一张薄薄的纸叠好后，就塞进了绣着桃花的锦囊中。

        天色渐暗，指路搬个小板凳，坐在外面候着，背对着门口。她摇头晃脑，用脚后跟蹭一蹭地上的泥土，寻思：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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