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修书结交 议论战事

一阵寒风刮来，凉透了掌心。追风抽了抽鼻子，惊诧地问：“您这是要和耶律楚良结交？”

        老虎固然可怕，但也有弱点，何况是沉迷于权欲之争的人呢。

        即墨天权转过身子，直视着远处，镇定地开口：“雲烟国起内战是迟早的事情，我要助他登上帝位。只要时机成熟，雲烟国就是我国的囊中之物了。”嘴角含着胜利在望的笑意。

        看来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皇子凭借着非凡的谋略，足以安定朝野。追风躬下身子，拱着手说：“皇储殿下，您高瞻远瞩，看来陛下的北伐大计是指日可待了。只是，雲烟国的百姓要遭殃了。”

        即墨天权再三斟酌，冥思苦想过后，才冒险做此决定。与其让雲烟国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不如加快战争的来临，让胜负定下来，再设法让耶律楚良尽失民心，给墨央国统一北方奠定基础。

        他埋下脑袋，轻声嘱咐道：“追叔叔，修书一事，不要让玉衡知道。他一向妇人之仁，倘若知道我的意图，就必然会阻拦。”

        追风抬起头，毫不犹豫地应答：“是，微臣明白。”自己也很了解二皇子的性格，厌恶战争，必定不会同意皇储殿下的决定。

        环顾腰间，即墨玉衡不由愣住，一把拽掉腰间的玉佩，一小截金丝绳断了，滑落在地。他捏着绳子，玉佩悬空垂吊下来，慢慢转圈。只见玉佩晶莹通透，是上等的美玉雕琢而成，没有一丝瑕疵，龙形图案和一个凹下去的“墨”字清晰可见。

        他冷冷一笑，呢喃：“怪不得药师佛认出了我，我真是大意！”将玉佩揣进怀里。

        二人来到了望月台下的炼丹房门口，指路轻轻推开未上锁的门，将那个人手中的灯笼拿过来。“站在这里等我。”

        说完后，她提膝迈步，点起桌上的油灯，室内光亮了起来，进而熄灭了灯笼。

        一股怪异的味道跑进鼻子里，即墨玉衡站在原地，禁不住咳嗽几声。他用力挥一挥袖子，怪味驱散不尽，大叫：“这里是什么地方？”

        指路像离弦的箭一样，快速跑回他的身边，牵住他的手，一边走向桌子，一边解释：“名为炼丹房，那自然是炼制丹药的地方。药味很浓，你不习惯很正常。”搀着他坐下。

        即墨玉衡用一只手捂住鼻子，大气都不敢喘，嫌弃地说：“真是的，非要在此治病吗？我快窒息了。”这特殊的味道着实令人作呕。

        双手扶着桌子站起来，她埋怨道：“你这个人真麻烦，我去点上檀香。我告诉你，大师父就是在此处炼制出来的丹药，你不是吃过一颗吗？味道是不是清甜可口？”去拿香炉。

        他仔细回味，把手拿下来，轻声回复：“对，味道是挺不错的，甜甜的。哈哈，我知道了，炼丹和做臭豆腐是一个原理。”

        指路燃起檀香后，折返到他旁边，侧着身子坐下。她的一只手握成拳状，顶着歪斜的脑袋，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注目他的侧颜。

        过了好一会儿，周围静谧无声，即墨玉衡冷不丁地来了句：“指路，为什么国与国之间要开战呢？”眉毛紧紧拧在了一起，心中生起了无可奈何的苍凉。

        指路对外面的世界是有好奇心，不过对战争倒是毫无兴趣，毕竟小孩子的玩心很重，对战争的印象局限在师父的寥寥话语中。

        她用另一只手捏着下巴，悠闲地开口：“大师父说，私欲作祟，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我还经常挨骂受罚呢。反正，打仗和我没关系，不需要操心。”

        即墨玉衡依旧愁眉难展，更为焦虑，为天下而忧。他亲眼见到天下的百姓流离失所，可谓是民不聊生，孤独无依的人飘泊于各国之间。

        他手指微曲，掌心冒出了冷汗，紧张兮兮地问道：“我们生于不同的国家，正值战乱，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生来就注定是敌人？”这个问题堵塞心口。

        没有半分的犹豫，指路立即作答：“当然不是了，我们是知己。天下本就是一家，我希望四海升平。”一想到自己生活得安逸，外面的人却苦不堪言，不由产生莫名的愧疚。

        即墨玉衡的脸色勃然大变，旋即起身，挺直了纤细的腰，慷慨激昂地讲出来：“天下太平，谈何容易？大国欺凌小国，小国压榨百姓，人间还有正道吗？”话语悲愤。

        指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个人激动的样子还挺可怕的，老虎发威也不过如此。她站起来，眼珠子一转，应声：“一统天下不就行了吗？天下大同，友邦共处。”

        侧耳细听，即墨玉衡不觉讶然，还真是语出惊人，佯装不在意。他带着讥讽的语气说：“什么，一统天下？谁有这样的本事，难道是你吗？”

        她仰天大笑几声，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提高嗓音：“未尝不可，可我不想。天下领土之大，治理起来，岂不累死人了吗？”

        明知这个人说出的是玩笑之语，心中却一颤，即墨玉衡似乎从眼前的人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可怕的力量。他戏言道：“你就会吹牛。倘若你是天下之主，我便逃之夭夭。”

        指路底气十足地反击：“只怕你无处可逃，何况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天涯也好，海角也罢，我一定亲自抓到你。”

        从门外传来忽慢忽快的脚步声，她迅速掉头一瞧，原来是师父来了。

        药师佛踱着方步过来，神色严谨，将提着的背篓交到她手上，厉声吩咐：“指路，你先出去，为师有事，自会叫你进来。”

        指路低眉顺眼，回答：“是，大师父。”把背篓安放到炼丹炉的旁边。双手合上门的那一刻，她的视线移到那个人的身上，抿嘴一笑。

        耳边是关门的声响，即墨玉衡主动张嘴：“您为什么愿意诊治我？我知道，您誉满天下，却不轻易出手。”心下猜疑。

        瞧了一眼面前的孩子，药师佛埋头从怀里掏出东西，漠然说道：“名声越高，诽谤越多。我治病从没有理由。”

        他向右边挪了半步，一只手抓住桌脚，忍不住冒出话来：“前辈，我的眼睛能治得好吗？”

        药师佛将一块厚厚的白布放到桌上，慢慢平摊开来，只见里面有数十根银针，粗细长短不一，针尖发亮。

        他拿起其中一根针，随意地说：“未知。我不是神仙，世上的疑难杂症那么多，我必然会有治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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