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焦急等待 背诵默写

夏日的暖风拂过指路的发丝，两颊的碎发舞动，竹叶簌簌而响。瞧不远处依旧不见人影，她不由心烦气躁，埋头在门前徘徊不止。

        骗鬼师父慢悠悠地支起木架子，捶一捶后背，艰难弯腰，打算将地面上装满草药的竹篮子端起来。

        这时候有一双白嫩的手伸出来，一下子就轻松地抱起了篮子，柔声说道：“前辈，我来帮您。”放到木架子上之后，即墨天权抬起脑袋，笑眯眯地问：“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看他面容和善，骗鬼师父一改之前的态度，心满意足地笑一笑，忍不住夸赞：“你这孩子，还挺不错的！你可比那个臭小子勤快多了，好孩子就是不一样。”向徒儿投去不悦的目光。

        朝那个方向望去，即墨天权的眼中透出一丝落寞，眉毛凝结成霜，整个人消沉起来。他快速收回视线，挤出话来：“指路应该是在担心玉衡吧，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很亲密。”

        骗鬼师父盯着自己的徒儿，还在来回走动，有时候简直比猴子还闹腾。他看着眼前的人，“二人年幼，只会胡闹罢了。在我看来，你更为懂事，可比指路强多了。”

        指路陡然止住步子，飞奔着往二人这边跑来，顾不得喘气，大声抱怨：“骗鬼师父，我肚子又饿了。这都晌午了，大师父怎么还不回来？我去看看。”鼓起腮帮子，迅速转身，想要提起脚尖。

        趁徒儿正背对着自己，而且离得很近，骗鬼师父一巴掌拍向她的后脑勺，力度有点重。

        指路的脑袋忽地震了一下，双眼眩晕，直冒小金星。她被师父猛然袭击，不疼才怪，慢慢地掉过头，气冲冲地嚷叫：“哇，好疼！师父，你是要送我上黄泉路吗？”

        骗鬼师父居然无动于衷，满脸笑意，还惬意地摸着嘴角的大黑痣，高高的语调：“臭小子，你最好对为师的态度好点。你的字迹很潦草，我看你恐怕要挨骂了。”

        这是在威胁自己，手段低下，她单手摁着自己的后脑勺，气得鼻孔生烟。“哼！师父，你如此不近人情，我的心被你伤透了。”显示出委屈的样子。

        “伤透了也没事，我用冰块给你补上。你看看那边，是谁回来了呢？”骗鬼师父挑了挑眉毛，露出松动的牙齿，指着她的后方。

        指路忙不迭地转身，像根木头一样立在原地，脸上泛出红光，把甜甜的笑容放置在嘴角，眼睛里彷佛只容得下一个人了。

        即墨天权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地注目着她，手指紧靠在一起。他倒吸一口凉气，心生好奇，为什么这个人连步子都没跨出去呢？

        在他思量的时候，适逢追风从屋内走出来，到他身边驻足，低声念出：“皇储殿下，二皇子回来了。眼睛好像和以前一样，还是看不见。”

        从思考中反应过来，即墨天权昂起下巴，看了看不远处的人，继而说道：“追叔叔，我自有分寸，你就不要再提及治疗眼疾的事情了。”

        扫视一遍门前的人，只见药师佛脸色严肃，竖起眉峰，冷言相问：“你们为何都在外面？指路，为师交代的作业都完成了吗？”话语完毕，拿掉搀扶着即墨玉衡胳膊的那只手。

        指路当即垂下清炯炯的眸子，眼角的余光投向师父，放低上半身，恭恭顺顺的样子，轻言细语：“嗯，回禀大师父，我已经抄写好了。”保持着弯腰的姿势。

        即墨玉衡的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一道光掠过他黑暗的世界里。他抹嘴偷笑，这个人讲话时的语气怪别扭，听得出来，带有对药师佛的畏怯。

        见徒儿回答时没有底气，药师佛稍微抬起双手，扶一扶鹿皮冠，提起嗓子问：“可都记住了？今晚，默写一遍给为师看。”

        顿时，指路好像看到了六月飞雪，梨花般的雪掉进心坎，冰冰凉凉的。头也不抬，她的两只手交叉在一起，结结巴巴地应声：“没，我，还没背上。”

        药师佛的神色更加阴沉，乌云满面，严厉地开口：“你必须要把抄写的内容一字不漏地记在脑海中。今天下午哪儿都不许去，知道了吗？”

        认真聆听师父的教诲，指路屏住呼吸，字字重击着脑袋，连忙附和：“是，徒儿知道，谨遵师命。”惩罚算是很轻的，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斜睨着玩心颇重的徒儿，药师佛特地加重语气：“但愿你能言行一致。”

        瞧指路的双腿站得笔直，却在颤颤发抖，骗鬼师父为了给她解围，赶紧凑上前去，埋首说道：“师兄，午饭备好，可以进食了。”

        “嗯，我知道了，大家都进去吧。”药师佛说完后，就扬起宽大的袖子，径直步入竹屋。

        吃完了午饭，即墨天权和追风先回了石屋，让即墨玉衡留在竹屋休息，黄昏时再来接他。而骗鬼师父就跟着药师佛去了望月台，一起钻研占星术。

        即墨玉衡安静地平躺在床上，面朝房顶，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转身就掉下地面。四周沉寂无声，他实在闷得慌，又睡不着，憋出话来：“你该不会在伏案苦读吧！”

        指路盘腿而坐，话语飞进耳朵，便放下手中的书，望向那个人。她愤愤然讲着：“我在默读！你在享受，而我却在遭罪，就不该让你留下，让自己的心里极度不平衡。”

        他讥笑道：“照你所言，学习就是受罪，那读书入仕的学子得遭多少罪呢？幸好你生活在这里，要是到了外面，只能乞讨度日了。”

        她撇一撇嘴，转回了脑袋，干脆忽略这个人的冷嘲热讽，以沉默作为反击，捧起书来，继续默读。

        耳边无声，脑海中浮现出药师佛的话语，即墨玉衡鼻子一酸，心中不甚悲凉，笑着张嘴：“指路，我，我真开心。一想到可以重见光明，我就兴奋不已。”

        她微微一怔，口角含悲，握紧了书卷的一隅，视线仍然逗留在书上，随口一说：“是吗？”

        只有两个简单的字眼，他往旁边挪一挪身体，惊诧地反问：“怎么，你不为我感到高兴吗？”

        指路的目光移到床榻上，哽咽了一下。“不是。我听你的哥哥说，你们快要回国了。”

        即墨玉衡若无其事地大笑了几声，“我还不知道呢。难道你舍不得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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