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辞官回乡 重臣到访

十年茫茫，屈指堪惊。

        雲烟国的帝都灵瑶，金碧辉煌的凌霄殿内，正值早朝时间。群臣伫立两侧，殿堂内是风雨欲来前的平静，一个个身穿官服的人都垂下脑袋，眼珠子都不敢胡乱转动。

        国师星幕高高举起蛇形权杖，只瞧他两鬓斑白，表情很是凝重，强忍着怒气说道：“为王不贤，灭国不远。王上，沉迷声色非明君，小人常伴君侧，朝野邪风四起。长此以往，国不成国，您将来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先皇呢？”

        他手中的权杖重重落地，彷佛有种震慑人心的力量。话语惊人，文武百官不禁面露怯色，这是对当今的国君大不敬，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听完这一大段话，盛北辰神色安然，并无丝毫的愠色，倚靠着龙椅，处在慵懒的状态中。

        她的嘴角扬起一丝弧度，闲悠悠地起身，头往后一仰，伸了个懒腰，目光扫射众人。“孤觉得，国师所言不无道理，会反省的。诸位爱卿，还有何事启奏？孤乏了，无事就退朝吧。”

        星幕见国君依旧不为所动，果真是忠言逆耳，不由摇头叹气，自然是失望至极。辅佐上一代国君，也以失败告终，如今看来是一代不如一代。

        他的额头覆盖着忧愁，慢慢弯下腰，膝盖落地，恭恭敬敬地把蛇形权杖横放在地面，叩拜在地说：“王上，微臣老了，确实是不中用了，请恩准老臣辞官回乡。”

        盛北辰觉得背后凉意飕飕，她皱一皱眉头，端坐下来，环顾下面的众人，一本正经地感慨：“唉！股肱之臣都留不住了，孤愧对先皇啊！”言语沉稳，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

        国君刚说完话，群臣个个胆战心惊，互相偷偷对望一眼，随即一致地跪下来，将双手趴在地上，异口同声道：“臣等惶恐！”

        盛北辰抚掌哈哈大笑，眼神犀利如刀，眉宇间透出冷冰冰的气息，用开玩笑的口吻讲：“诸位爱卿，你们这是何意？孤没别的意思，瞧瞧你们都吓成什么样子了，孤又不是老虎，都起来！”

        话语绕在耳畔，好像每个字都是一根尖针，猛地扎进心里。跪着的大臣们保持原状，仍然不敢起来，把脑袋埋得更深了，连手指头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众人皆知，国君喜怒无常，脑袋只有一个，随波逐流肯定没错。

        星幕目睹朝堂上人人自危，心中更加沮丧，暗暗思忖这难以掌控的宦海沉浮，确实不如种豆南山下啊。他顿首，继续恳求：“请恩准老臣辞官归故里！”

        盛北辰的眼中闪过一丝留恋，国师也是自己的老师。其实早就有此打算，老师年迈多病，辞官是最正确的决定。她平静地讲道：“国师，请起，孤允了。”

        浑浊的泪水倏地浸满眼眶，鼻子酸溜溜的，脑门上的皱纹凑在一起，星幕埋着头，高声喊道：“臣谢主隆恩！”

        熟悉的人都渐渐远去，盛北辰一时愁肠百转，悲不自胜，只能无力地挥一挥袖子。“国师，平身！小李子，退朝！”

        静默一旁的小太监瞄一眼国君，低头说道：“喏，王上！”昂起头来，身子站得直挺挺的，一脸严肃，对着群臣大声宣布：“国事已毕，退朝！”

        “喏，臣等告退！”

        墨央国的邑俊王府内，秋风萧瑟，落花铺满了生出寒意的石阶。他在庭院中临风而立，默然不语良久，紧蹙的眉头难以舒展开来。

        一个瘦弱的少年急匆匆过来，由于奔跑得太快，累得气喘吁吁。他俯下身子，双手扶着膝盖，抬起头来，笑着通传：“王爷，那个，有，有贵客来了！”

        即墨玉衡凝视着阶梯上的落花，眼中含着无限的惆怅，夏去秋来，那人依旧是信音辽邈。他咳嗽一声，这才淡然问道：“佩元，来者何人？”

        作为王爷的贴身仆人，佩元今年不过十三岁，做事却相当勤快，性格活泼，每天都是嘻嘻哈哈的模样。他保持着笑容，柔声回应：“是相国大人。奴才这就去请他过来。”想要撒腿就走，性子急。

        即墨玉衡微微一愣，对这位不请自来的人产生怀疑，连忙讲道：“慢着，你去准备茶点，本王亲自去迎接。”

        听王爷这么说，佩元未经大脑思考，拧着眉毛，话语冲出口：“王爷，奴才觉得他是来者不善。前些日子，他还在朝堂之上诽谤您呢。”愤愤不平。

        他的脸板着，斜视了面前的人一眼，柳叶眉竖起，红唇微开：“你，想挨板子了？话多，该打。”

        佩元用力地摇一摇脑袋，摆出无辜的表情，瞧王爷有些生气了，便笑呵呵地开口：“奴才不敢，只是一心为您着想啊。”

        这孩子年纪尚轻，平时自己对他疏于管教，即墨玉衡朝他耸眉瞪眼。“朝堂之事，岂容你私下议论？你就不怕隔墙有耳，小命不保吗？”如今朝堂局势紧张，王府中人更该谨言慎行。

        想必王爷是怒气正盛，佩元知趣地垂下头，弱弱地说：“奴才知错。”

        即墨玉衡看他知错能改，就心平气和地吩咐：“好了，去吧。记住，过会儿，不要失礼于人前。”

        “嗯。”

        王府正门的石狮子前，停着一辆嵌着珠宝的车子，一个中年男子掀开绣花帘子，面色庄严。他踩着一个随从的背，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邑俊王，您贵为皇子，怎能屈尊来接微臣？”

        即墨玉衡面无表情，盯着来人打量，只见相国身上穿着丝绸面料制成的衣服，腰间挂着做工精巧的圆形玉坠，手中拿着一把极为常见的折扇。

        他堆出盈盈笑意，“相国为国鞠躬尽瘁，实为百官表率，而本王自知无能，何来屈尊之说呢？”

        墨央国的相国就是李思，出身贫寒，靠着真才实学入仕，从此平步青云，还娶了前一任相国的千金为妻，在百官中威望极高。他平时都是以笑示人，“王爷言重了！”

        看似平淡无奇的笑容，却给自己不祥的预感，即墨玉衡在心下猜测此人的来意，客客气气地说：“请！”

        大厅中，丫环们一个接着一个地上来，将茶点摆放好后，井然有序地离开。

        即墨玉衡轻抿了一小口茶，眉头锁起，把杯子置于桌上，望着他问：“不知相国前来，所为何事？”

        黑亮的眼珠子发出光辉，李思稳坐在椅子上，从容讲道：“我想，王爷应该有所耳闻，雲烟国的使节到了，专为联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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