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同行回宫 亏欠偿还
不远处的火光在朝这边移动，盛北辰再三揣度，今晚所发生的事情扑朔迷离，确实连半点头绪都没有。她拧起眉毛，觉得面前的人喋喋不休，再这样耽搁下去，早朝都来不及上了。
想到这里，盛北辰的脸色一片黯淡，旋即松开他的手腕，纵身上了马背。她紧紧地拉住缰绳，斜着身子，俯视下面的人，手掌心朝上，冷言道：“把手给孤，上来再说！”
即墨玉衡微微一愣，注目着伸向自己的这只手，随后牢牢抓住，一只脚踏上了银质马镫，坐在了她的身后。他望着这个人的后脑勺，看见了发丝间干透的血渍，顿觉不适，也许是心疼，也许是愧疚。
仰面看了看夜空，月亮似乎要隐退了，光辉变暗。她抿了抿嘴唇，不经意间向后一瞥，嘴角划过盈盈浅笑，高声说道：“搂紧孤的腰，别摔下去！”
二人挨得这么近，即墨玉衡的心海泛起了朵朵浪花，百种滋味交杂。他慢慢伸出手，指尖碰到国君的腰肢，整个人向前方倾去，轻轻抱住她的腰，目光逗留在血渍上。
为了尽快回宫，盛北辰目不转睛地直视前方，马飞奔着越过了这条街。眼看离皇宫的大门只有一小段路了，马背上也很是颠簸，她放慢了速度，相当于骑着马溜达，悠闲自在。
四周悄无声息，即墨玉衡已经看到了大门上悬挂着的宫灯，重新回宫，是福是祸，就听天由命吧。一寸寸哀愁在他的眉宇间飘动，紧绷着脸，“褚公子那边，您打算作何解释？”很寻常的语气。
此人提出的问题进入了耳朵，盛北辰一脸苦闷，惬意的心情被毁掉，讥讽道：“即墨玉衡，你未免太替孤着想了吧，不知道你是不是居心叵测。”她停顿一下，努起嘴，禁不住猛翻白眼，继续开口：“作为一国之君，孤放一个人也不行吗？为了你一个人，孤非要跟天下人解释吗？”话语中透着显然的怒气。
每当这个人摆出国君的架势，即墨玉衡就非常不快，态度自然而然就傲慢起来了。他的眸子熠熠生辉，不卑不亢地讲出来：“玉衡不敢。国有国法，您不能因我一人而破坏法纪。”振振有词。
邑俊王如此能说会道，简直比媒婆还厉害，就是一张铁嘴。盛北辰彻底折服，眉角翘起，眼中含着苦涩的笑意，连忙叹了几口气，颇为无奈地感慨：“孤上辈子肯定是亏欠你太多！”
“王上，何出此言？”他蹙起眉头，感到十分郁闷，却暗中沉思：或许我们命中注定是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杀了你一人，天下虽不能太平，但皇兄也可以平定北方了。
她发出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神色平静如水，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回应：“否则，上天为什么要让孤用这一生来偿还你？”
即墨玉衡心中一惊，任何的言语都描述不出此刻的感受，难过还是欣喜，让它们都随风逝去。他扬起下巴，眼波流转到了宫门口，镇静地答道：“您说笑了。”
听者无心，说者有意。盛北辰的嘴角弯起弧度，提起嗓子，非常正经地言道：“孤现在很认真，你是嫌一生太短吗？那好，等孤把这一世偿还完，下一世孤还要继续欠你。生生世世，亏欠偿还。”
每一句都收纳进了脑子，即墨玉衡好像尝到了酸楚的味道，鼻尖微红，深沉的语调：“王上，您是不会欠我的，因为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借给您。”
假如动了真情，那就是飞蛾扑火。彼此都明白，却还在拼命伪装。
这一段路太短，比不上十年以来积攒的话语长，不知不觉就到了宫门口。眼看守着宫门的侍卫正朝这里过来，盛北辰不慌不忙，极为坚定地说出来：“有，你有！孤想借的，是你不敢给的。”
原先当值的人都被换掉了，这群侍卫都是国君的亲信。其实他们原先是普通百姓，自愿加入护国堂，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和重重考验，被安排入宫，是为了负责国君的安全，只效忠于国君一人。护国堂，是盛北辰十年前设立的，通俗来讲，就是潜伏于民间的皇家情报局，专门用于搜集全国各地的消息，神秘感十足，还揪出了不少贪官污吏。
已然过了半夜，小李子用两只手捧着下巴，胳膊肘撑着膝盖，坐在无忧殿的石阶上，屁股都变得冰凉凉的。他缓慢地站了起来，用力蹦跳几下，将突然跑来的困意驱赶走，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无忧殿外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二人并肩齐走，盛北辰放目望去，见一个人伫立在石阶上，便加快了步伐。还没有到那个人的跟前，她就笑着问道：“小李子，你怎么还在外面？”脸色温和。
小李子一看到这个人出现，就喜笑颜开，急速地走下了阶梯，冲到了国君的面前，差点撞到了她的身上，赶紧收住步子。“王上，您总算回来了，奴才可担心死您了！这是密探送来的信，请您过目。”躬下身子，把东西递到上空。
瞧他一副傻样，竟然在外面冻了这么久。盛北辰露出了疼惜的眼神，清泪盈眶，好像有冬日的暖阳照在了头顶。“孤没事。外面冷，小李子，回去睡觉吧。反正孤累了，不用你伺候。”伸手把护国堂送来的密信拿过来。
小李子依旧是傻呵呵的模样，浑身都洋溢着如火的热情，兴奋直言：“奴才还不困，给您沏壶茶再走。”
她的双目渐渐睁大，上前一步，用很小的力度敲了敲他的脑门，严厉地说道：“孤又不是没手。你明天还得早起，去吧！”
“喏！”小李子只好不乐意地吱声，顺便偷瞄了眼国君身侧的人，心中窃喜，原来有人陪着国君。王上不让自己跟着，非要独自微服出宫，肯定是去探视邑俊王了，说不定还会把人带回宫中，果不其然。
盛北辰挪转身子，选择正对着身旁的人，拆开了信件，拿出一张纸，过目一遍，神色没有改变。
今天诸事不顺，被那个褚嘉平陷害，进了牢房又碰到杀手，人生是一场又一场的戏。即墨玉衡涌出了很多的念头，盯着她看，张嘴：“王上，那我也回冷宫去了。”
她把纸揉成了一团，塞进信封中，脸色大变，浮出了怒色。“即墨玉衡，是无忧殿让你感到不自在，还是孤让你感到不自在？”
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即墨玉衡见她突然变脸，很是惊奇，故作淡定。“我只是不想在此打搅您。”
盛北辰挤了挤眉毛，戏谑道：“如此急着回去，明天一早，你有什么大事要做吗？”话语别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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