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将功赎罪 独处雅兴

天高云阔，空冥山庄的书房外，一个中年男子埋着脑袋在门口徘徊，骤然间，“砰”的一声，紧闭着的那道门打开了，他疾步走进去，瞥了一眼那个人，急着弯下腰，双手颤巍巍地抬起，高拱在上，弱弱地问：“教主，您找属下，不知有何吩咐？”

        戴着蚩尤面具的人转过身来，露出的那双眼炯炯有神，朝来的人射出犀利的目光，用严厉的语气说：“近日来，你派去魂断林的那些人有去无回，是吗？”

        他立刻双膝落地，拱起的手举过头顶，目视地面。“属下无能，请教主降罪。”说完后，身子瑟瑟发抖，看上去十分胆怯。

        “于城，我找你来，不是为了降罪于你，而是想让你将功折罪。我从一人处得知，剑圣归武有个孙子，那个孩子的武功天赋极高，你去替我把他抓回来。”声音像雷鸣般洪亮，似乎能穿透人的耳膜。

        听罢，名为于城的人微微一怔，在心内揣测教主的话语，眼眸向上瞄了瞄，显示出一脸的无奈，支支吾吾地张嘴：“教主，属下愚昧，不知他在何处，还请您明示。”

        面具下的那张脸愈加阴沉，拂袖走到椅子边，加重语气：“他在墨央国，其他的，你自己去打听吧。即刻启程，不得耽搁。”

        “遵命。”

        魂断林的附近，一群巡逻的带刀侍卫正迎面过来，盛北辰高视阔步地走过去，眉宇间透出不言而喻的威严，对为首之人说：“洛霄，这林子可有什么动静？”环顾四周，眉峰渐渐收敛，清秀的容颜上多了几分忧郁。

        带头的人当即俯下身子，毕恭毕敬地回应：“回禀王上，一切正常。”他身后的人也都弓下腰，把脑袋埋深，一动不动。

        “那就好。”她停顿片刻，显示出了安闲的神色，接着讲：“对了，洛乐师在外游历，不知何时回宫，他和你提起过吗？”话语刚落，又添上一句：“在宫外，不必多礼。”

        “喏！”洛霄慢慢挺直腰板，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一时语塞，认真想了想，平声作答：“回禀王上，凌并未告诉微臣。他少不更事，父亲也担心得很，曾派人出去寻他，只是暂时没有消息。”

        听到这番话，她反而产生了欣羡之情，出生以来，自己还未见过父母，嘴角挂起凄楚的笑容，由衷感叹：“为人父母确实不易，洛乐师毕竟年少，加上江湖险恶，洛侍郎有此担忧，也是人之常情。”顷刻间，心内生出万千感慨，世事变迁，向来是冷暖自知。

        国君貌似在沉思，洛霄低下头，恭谨地张口：“王上，您若无事交代，微臣就先告退了，还要继续察看周围的情况。”

        话语入了耳畔，盛北辰没有吱声，只是微微点头，一味地往前方迈步。

        方才在思考二人的对话，等到缓过神来，国君离自己有了一段距离，褚嘉平跨开腿，匆匆忙忙地跟上去，走到她的同侧，撇了下嘴巴，露出一丝不满的神情。“王上，您为什么突然关心起洛乐师了？”

        自己似乎嗅到了醋味，还蛮浓的，盛北辰陡然止步，快速侧过身子，展现出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紧不慢地道出：“多日不见，孤对他甚是想念啊。”

        望着国君这郑重其事的样子，褚嘉平大吃一惊，不免瞠目结舌，把脸别向另一处，咬了咬嘴唇，扯起嗓子问：“您想他？莫非您想让洛乐师到后宫陪您？”话毕，慢慢掉转头，拉长脸，凝视着她，深深地锁起眉头。

        她的面色不改，随意出口：“未尝不可。”

        脑袋被重重一击，褚嘉平的心里满是失落，犹如跌入谷底，眉梢下垂，勉为其难地吐出一个字：“喔。”嘴巴紧闭，不愿再多言。

        显然，眼前的人是在生闷气，盛北辰禁不住咯咯而笑，嘴角泛出了道道涟漪，拎起袖子，一只手按住他的肩，嬉笑道：“嘉平，孤是在说笑罢了，你何必如此当真呢？”

        他毫不迟疑地应声：“君无戏言，您说的，我都信。”眨巴着灵动的双眼，表情略显呆滞。

        字字听得清楚，她的笑容转瞬消逝，一片片愁云笼罩在头顶，板着脸说：“到了宫外，孤不想以国君的身份活着。嘉平，你不妨把孤当成朋友，那样的话，交谈起来也轻松多了。其实，孤不想身边的人都怕孤。”轻拍了几下他的肩膀，拿掉手。

        每当见到她愁容满面，自己就自责难过，根本帮不上她的忙，褚嘉平投出怜惜的目光，笑着握住她的双手，争辩：“王上，我怎么可能仅仅把您当成朋友呢？我以您为天。”

        盛北辰莞尔一笑，戏言：“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孤可不是食物。何况你抓得这么紧，莫非要吃掉孤的手？”挑了挑细长的眉毛。

        二人对视，他的两颊微红，腼腆地笑了笑，缓缓松开手。“不敢。”视线移到斜对面，一眼便看见了那二人，他们在朝这边过来，灵机一动，率先踱步过去，昂首挺胸，清清亮亮地提问：“苏公子，邑俊王，你们二位怎么也出来了？”

        不经意间，即墨玉衡向他身后瞄了几眼，那人正闲步而来，随即收回目光，对面前的人抛出冷冰冰的眼神，没有任何的表情。“褚公子，你大可放心，我们二人无心打扰你和王上独处的雅兴。”

        偏偏看不惯他傲慢的样子，褚嘉平满腔的怒火，横起眉毛，厉声反驳：“王爷，你这是什么话，我可没那个意思。你这么说，好像在责怪我霸占王上一人。”

        见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一旁的苏漫堂露出盈盈笑意，温和地冒出话来：“褚公子，是这样的，我们在马车内待得久了，难免有些不适，这才出来漫步，希望你不要误会。”

        此时，盛北辰停下步伐，面带微笑，耐心地劝道：“漫堂，这里的情况尚不熟悉，不要随意走动。”

        “喏！”苏漫堂讲完后，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竖起耳朵聆听二人的话，即墨玉衡仍是神情漠然，说：“王上，我累了，想回车内休息，告退。”话语一完便转过身去，默念：盛北辰，记得初见，凝眸你一眼，春色满人间。我怕，再多瞧你几眼，此生都无法解脱了吧。

        盛北辰一时呆愣住，这个人为何对自己这般冷淡，挪转脚尖，顺势上前一小步，猛地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大喊：“等一下！”

        背对着此人，手腕忽然被她用力拽住，感受得到她冰凉的指尖，冷得刺骨，即墨玉衡抿起嘴唇，双目装满一寸寸哀伤，心海翻滚起浪花，淡淡地问：“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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