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萧篡 > 第十九章 流朔馆

第十九章 流朔馆


“朱大人有令,全军规避!”

        令声一下,正于前方导路的骑兵校尉屈浑,倒是非常意外,却不敢违命,遂责令部下按令行事,避让开了一条狭长的通道。

        这异常奇怪的一幕,张原是看在了眼里,心中却暗暗生疑不解:这流朔馆不过就是一雅馆,是因何故能让这身为大魏官员的黑衣人如此忌惮,能为其区区雅馆让道?

        心中所思,满怀疑惑,不由目光抽回了车内,偷偷的瞄向了这黑衣人身上,只见其闭目盘坐,眉宇紧锁,两耳微动,似乎在细听着车外的动静,直至车马声越来越近,当偶尔传来几声的异响时,黑衣人的神色却会随之亦张亦弛,难以入安。

        流朔馆究竟什么来头?能让这黑衣人如此紧张?不过,想到自己现今被黑衣人劫持,少许些时辰若是一旦入了团城,生死恐怕将由不得自己,如今或许是个机会。

        思量到此,张原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遂慢慢的将身子挪向了车门,当再次透过帘布的缝隙瞄向车外时,外面车马尘尘一片,眼见就要过了一大半。此时不逃更待何时?!霎时脑中一空,不由多想,健身一个跃步而起便踏出了车门,还未待黑衣人与车夫醒过神来,张原紧接着便是纵身一跳,飞驰的落在了地上,便亡命般的朝着流朔馆的车马人流中逃去。

        然而奇怪的是,准备朝自己追来的官军,还未追出几步却不知为何匆匆停住了,竟折返回了队列,反而严严实实的护在了黑衣人所乘的马车周边,俨然一幅如临大敌之态。

        只顾着逃命的张原,哪里还顾得上这身后的异样,誓死也不肯回头的穿梭在车马人流之中。然而,随着张原慌不择路的乱窜,很快便打乱了这支队伍的平静。

        而流朔馆随行的护卫,其实早已注意到了闯入队伍的张原,不过由于其从官军的车马内混入,不知来者何意,生起了几分忌惮,不敢有所妄动,只是按着腰刀悄悄的向张原这边觅来。

        待车马浩浩荡荡离那官军已经远去时,数名护卫则迅速围拢了过来,才稍稍一盏茶的功夫,张原已乖乖伏降,且从人流中被揪了出来。

        “你究竟是何人?混入我们当中究竟是有何企图?快说!”一名护卫抽出了腰刀,刀尖指着张原的额头凶悍的质问着。

        而原以为逃脱升天了的张原,心中本还精细的盘算着下一步打算,却不想这伙人早已察觉到了自己,以致被揪出时,心中一点准备也没。眼前的这伙护卫,个个虎背熊腰,生粗的臂膀宛如一棵大树般粗壮,看这等威风,怪不得连官军也要忌惮三分。

        不过,张原心中坦荡,虽然心中依旧安魂未定,但相比此前倒也安定了些许,用以小心的声音回道:“各位壮士恕罪,在下只因情急逃难,误闯冲撞了你们,多有冒犯,还请各位壮士海涵。”

        “哦?逃难?”提着腰刀的那护卫心生疑惑,细眼再瞧着张原这身打扮,倒觉的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哪里见过。

        这时,旁边一个个子稍矮的护卫倒是说起了话来:“我看,还是请示下苏管事,看如何处置此人。”

        听到这话,其余的护卫只是相互递了递眼神,算是默认了。

        “小子,算你命大。”才话音一落,张原还不知觉里,便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似乎飞快了离开了地面,飞跃的朝着马背上扑了过去,好在反应敏捷,在落下的那一刹那,便双手死死的抱住了马鞍,以致才没有摔下。待张原抱稳了身子,脑中一闪,以为这些人要放生自己,正要准备道谢时,却忽然马背上一紧,跨上来了一个人,而自己的身子紧接着一个浮空,“唆”的一声,被一只大手提起横卧在了马背上,就这样,随着飞速的快马朝着队列的前方奔去。

        队伍的人数虽然才百来人,但是由于多为车马的因素,所以行列在沿着道路行走,显得格外的狭长。不过在快马的飞驰下,倒用不了多长时间,只是转眼之间的功夫,便赶到了一处外观华美的车架旁停了下来。

        当侍者往车内耳语禀报了一番,才见一名风度翩翩的男子,持着一竖玉笛从车内走了出来,当目光移向那已从马背上下来的张原时,眼角微微泛起了一丝异光。

        “你叫什么?”

        张原强忍着方才在马背上那股翻腾倒海的晕眩,扶着马鞍,吃力的吐出了两个字:““张……原。”

        “哦?原来是朝廷通缉的要犯。”男子似乎生起了兴趣,信步走下了车子,朝着张原走来。不过这一句朝廷要犯,倒是把张原给怔住了,一时脑袋一片空白,这才忽然想起曾经大汉头领拿给自己看的海捕文书,原来是真的。想到这里,张原的脑袋已是嗡嗡作响,自己才年方十五,如何也难以接受这从天而降的罪名从何而起。

        不过,那已经走近而来的男子,此刻心中貌似有所思虑,并未留意张原的神色,只是提着低沉的嗓音问道:“既然你为朝廷要犯,但方才听我属下传报,言及你从官军车内逃跑时,官军却并未追来,这是为何?”

        这一问,张原算是彻底被惊醒了,自己被莫名的通缉为要犯,方才若真是随着那官军入了团城,恐怕,真要和师傅一样……就这会儿一身却冒起了冷汗,张原擦拭着额头,不敢再往后多想。不过对于这男子问起的疑点,张原也是甚为不解,但是回想起在车上时,看那黑衣人的紧张的神色,心中又捉摸不透这素以雅馆而闻名天下流朔馆,究竟为何可让他们竟然不敢来追捕自己。

        “啪!”一道马鞭正迎着风声,重重的抽在张原身上。被这忽如其来的剧痛,张原痛的“哎呦”直叫。

        “好没教养的小子,苏管事在问你话,你这小子竟敢不予回应!”说完,那护卫扬起马鞭又是重重一记抽向了那张原,然而顺着马鞭落下之处,却扑了个空,被那小子给闪避了过去。

        张原忍着剧痛,用手捂着皮开肉绽的伤口,恶狠狠的怒目瞪着那护卫,似乎一股嗜血的念头被冲刺到了脑门,透着厚重的鼻息,朝着护卫龇牙咧嘴起来,样子着实有些瘆人。那护卫看这模样,倒是被怔了下,待缓过神来,便抽出了腰刀指向了这不知死活的小子。

        张原似乎已经忘记了恐惧,只是冷眼的环视着周围的人群,似乎已经受够了这命运的折磨,自从那次乱葬岗醒来,就发觉自己像被厄运牵绊住了命运,种种不可曾见的事情总是逼迫着自己永无休止的逃亡,身边的亲人也一个个横遭厄运,似乎如诅咒般一直折磨着自己的心神与身体。

        这次马鞭抽打在他的身上,让他忽然顿悟了,他不想再当命运的弱者,一味的忍受各种的摧残,他已经受够了。这次,他想当一回自己命运的英雄!朝着提刀的护卫怒哄道:“羸弱身无长血剑,旦夕微如浮蝣命。此刻,我总算明白,这世间柔弱之人,命运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中!来吧!我要与你死斗到底,终结了这一切!”

        这一道怒火,恍若晴天雷霆。出乎了在场的人预料,谁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会突然性情大变,咆哮的言语中竟夹杂着滔天的怨气。那名持刀的护卫被这声声的怨道,心中被惊的也是一悚,不由的倒退了几步,而那张原却似乎毫无惧色,步步紧逼朝着刀尖挺来。

        见多识广的苏管事,眼前这境况,猜想这小子定是熬不住心中久积的压抑,被忽然这道马鞭的抽打,顿时将所有负载的积抑给一次释放了出来。当心中想法被眼前的这一幕渐渐给验证时,一向仪态自若的苏管事,这下倒也顾不上仪态,惊慌的朝着左右护卫叫道:“这小子要疯了!给我抓住他!”

        一时间,数名护卫一拥而上。然而任其众人如何靠近,发狂的张原如疯了的狂牛般,举着夺过的一柄刀鞘,在半空狂魔乱舞般,猛烈的攻击着所有近身的任何人。

        这一动静,倒是把沿途车马上的人都给惊动了,纷纷探出了脑袋来看发生了何事,以致车马也渐渐停了下来,最终堵住了去路。

        ##############################################################################

        “是他?”

        车上的一人,似乎认出了张原。不过当其淡淡的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长线时,暗暗打定了主意,翻过身子就准备下车,却不想被一只饱经沧桑的手给抓住了。

        “孩子,莫要乱来。”

        “族叔,他……是我一位故友。”两眼还横着泪迹的女子,只是轻语回道,似乎要隐匿着心中的心思。

        “无论他是谁,你且记住自己此刻的……身份,以及所肩负的血仇,不要节外生枝。“侧身而靠的男子,似乎正强忍着痛苦,但是当说到『身份』时,却下意识的尽量拉低了声音,似乎害怕伤害到了对方的心里。

        听完族叔的这席话,女子也不在出声,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慢慢的拉上了窗子的帘布,而眼角的余光却一直随着帘子拉上的刹那移动着。

        男子看在眼里,也不便多说,只是挑开了话题,疑问道:“兰儿,你说在出城的时候,有见到你兄长?”

        被男子称为兰儿的女子,是李芷兰,也是唯今被苏管事赐名的苏婉兮。苏婉兮听到族叔问起这事,倒是信心满满的重重的点了点头,回道:“回禀族叔。兰儿不会认错的,那个人影一定就是哥哥!”说到哥哥这词时,眼中似乎闪现出了久违的光泽,脸色也隐隐泛出了一片红润。

        看苏婉兮如此的肯定,作为族叔的李屏弦,也不由深深的舒了口气,闭目自语起来:“若真是如此,老天倒是眷顾我们李家,但愿介文吉人自有天相。”

        就在这闭目的片晌,李屏弦的心中已经暗暗作了一番核计,强打起了精神,用此慈祥的目光看着李芷兰,说道:“兰儿,现今流朔馆的苏管事既然许了你新名,你在唤我族叔,恐惹旁人生疑。往后你就唤我屏叔自可,也让你以后可少招些不必要的事端,安心的生活。”

        “这……”苏婉兮听到这话,想要回绝,却被李屏弦用仅剩的一只手轻轻摇摆的拒绝了。苏婉兮却是鼻子一酸,哽咽难语,其实族叔的这番苦心,她何尝不知。

        叔侄二人就这般一顿苦诉。想当初那晚李家横遭灭门,李屏弦带着李芷兰硬是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一路风声鹤唳,望风而逃,以致在浮来山彼此走失。而这侄女却只身一人深入山林潜逃之中,却不想被强人所掳,卖予了奚人馆为奴,唯今才有了今时的局面……

        就在二人哭诉时,忽然车外传来一声口令:“馆主有令,不要耽误了路程,可杀了他!”

        霎时,一阵抽刀之声响彻耳际……

  https://www.biqugebar.net/32_32850/11889566.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gebar.net。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gebar.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