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重回险境
水安歌苏醒的消息算是拓跋部落唯一的好事情，来看热闹的族人围满了毛毡，调皮的孩童用一双天真无暇的眼睛透过破洞的毛毡窥探，他感觉被无数好奇的目光包围，全身赤裸裸地被人打量，这感觉很不舒服。
期间，拓跋圭带着得力的手下前来探望，大致说明了翰州的情况，水安歌才得知翰州是西域康居国的属地，康居国紧邻穹顶草原，国内有一座恢弘壮阔的钢铁长城，专门抵御穹顶草原蛮子的侵略，同时也隔绝了与穹顶草原部族的一切联系。
翰州处于康居国极西，邻近塔塔克斯沙漠，是抵挡沙漠东进的天然屏障，很显然这里不适合居住，只有犯案的亡命之徒和落魄的草原氏族会被分配在这里苟延残喘。
康居国的铁骑以重骑出名，虽然比风罗雪风军略逊一筹，仍然不可小觑。康居国与风罗国属于邻国，两国唇齿相依，世代友好，但是水安歌无法确定鲁克铁骑会不会把自己囚禁起来，作为两国谈判的筹码。
归根到底，现在才是最安全的。
拓跋圭很看重水安歌，不仅仅是因为长者临死前的话语，更多是因为他被水安歌广博的学识所折服，这种修养是装不出来的，只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才会拥有。
水安歌担任教导部落孩童的萨满都绰绰有余了，他那个傻儿子却想让人家做奴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没有想过水安歌会活过来，这么重的伤势留个全尸就是上天保佑，结果没想到命硬活了下来。
拓跋圭没有违背他的誓言，在族人的见证下，他亲自为躺着不能动的水安歌画了勇士的纹面，这昭示着拓跋部落承认他是真正的草原勇士，有资格参与战争，获得族人的尊敬。
水安歌很不解拓跋圭的举动，那些刺鼻的涂料横七竖八地粘在脸上让他很不舒服。
拓跋牧在旁解释道：“草原高过车轮的男子成年后都要举行成年仪式，只有驯服野马和狩猎到野兽的男子才能得到勇士纹面，而你靠着顽强的意志活了下来，有着草原勇士坚韧刚毅的生存意志，也有资格得到勇士纹面。”
“有什么用？”水安歌问道。
正画着纹面的拓跋圭没好气道：“用处可大了去了。先祖时代，只有得到八大黄金家族认可的勇士才能成为草原的勇士，无数人趋之若鹜，只为了拓跋部落能够赐予他们勇士纹面。他们信奉什么图腾，就会去找相对应的黄金家族祈求勇士纹面，他们相信图腾的神力会庇佑他们取得战斗的胜利，获得最为肥美的草原，和最漂亮美丽的妻子。而你，运气好，得到了我拓跋部落苍鹰之神的纹面，往后行走草原，草原上的人们会尊敬你，爱戴你，主动祈求你的庇护，女人会主动滚进你的毛毡，财富会流进你的腰包。信仰苍鹰之神，可以获得一切！”
在场的族人纷纷单膝跪下来，用传统的仪式祈求天神的垂怜。
水安歌瞪大了眼睛，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拓跋圭鼓动性的语言让他差点信以为真，但是他们信仰苍鹰之神这么久却仍然贫穷，说再美的语言也只不过是心灵的幻想。
“尊敬的贵族，你对拓跋牧说的话我都知道了，醒着为奴而生，醉着奋战至死，这句话不错！但是我要告诉你，我们拓跋部落的勇士，只有一句话：万里草原，赤焰主宰，鹰击长空，血染九天！”
“呼啦啦……”族人们纷纷挥舞着手臂。
“难道真的有赤焰苍鹰？”水安歌嘀咕道。
拓跋圭回忆道：“三只赤焰苍鹰在神圣联军之战中化为灰烬，遗留下了两颗鹰蛋，要是能够孵化出来，拓跋部落的兴盛指日可待，只是…反正赤焰苍鹰是存在的，这毫无疑问！”
九州广袤，风物鼎盛，想必存在什么会喷火的苍鹰也不是奇怪的事情，但是想要仅仅凭借苍鹰的力量重回巅峰，水安歌是万万不信的，从来部落之战都是人定胜天，行军打仗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拼的是粮草军饷，并不是几只苍鹰就能决胜的。
拓跋圭走后，族人们见无热闹可看纷纷离开，狩猎的狩猎，挖野菜的去挖野菜，他们只能尽量在贫瘠的土地上与生存较量，存活是第一要务。
这几天牧羊女时不时会端来野菜汤喂水安歌喝下去，有时偷偷带来干肉，虽然硬的像石头，但是水安歌必须吃下去，没有肉食他就不能快速痊愈，腰间的零食袋里只有干果蜜饯，吃那些是填不饱肚子的。
自从牧羊女将上次的蜜饯送回去给她瘦弱的弟弟尝了之后，部落里所有的孩童都知道水安歌有他们没见过的好东西，所以深更半夜总是有结伴的孩童偷偷摸摸溜进毛毡，在他的身上乱摸，尽管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但是水安歌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体遭到非人的虐待。
于是他给了牧羊女更多的干果蜜饯，并且交给她新的任务，就是守护在他身边，不许别的孩童或者女人肆意凌辱他的身体，牧羊女爽快的答应了。
以后再没有孩童摸进来找水安歌要糖吃，只是时不时牧羊女会让他给多一些，好分给没有吃过蜜饯的孩子。
时间渐渐过了初冬，这个时节更加寒冷，就算身边燃起篝火，也会让人感到刺骨的寒意，万幸水安歌恢复得差不多，也能够下地走走活动活动，他可不想成为四脚麻木的僵尸。
拓跋牧跟着部落的男人去更远处打猎，主君的女人玛雅带着妇女去了更远处挖野菜，老弱孩童卷缩在毛毡，祈求部落的勇士们能够给他们带来更多可以充饥的食物。
水安歌肚子一直咕咕叫唤，这几天也只有菜叶清汤，就连一片干肉都是奢侈之物。
此时他盘腿坐在篝火边摩挲着秀水刀，刀鞘上的宝石发出夺目的光芒，让一旁的牧羊女满眼沉迷，但是被出鞘的刀光闪了眼睛之后，她就只剩下恐惧和敬畏了。
水安歌掏出一颗蜜饯丢进嘴里，可怜地闭上眼享受一会儿，接着给了牧羊女一颗，她也照样闭着眼享受，两人难得保持着默契，水安歌离牧羊女较远，因为他实在被那股羊膻味熏的快晕倒过去。
听说鲁克铁骑收走了他们所有的牛羊马，说不定以后羊膻味都是奢侈的东西了吧。
“拓跋牧将我带回来的地方在哪？”水安歌突然问道。
“东边，一直走，靠近沙漠。”牧羊女指指画画道。
“很远？”
“有马，煮一碗马奶茶的距离，没马，一上午的距离。”牧羊女努力用更加通俗易懂的语言描述出来，水安歌没来之前，她只知道放马牧羊，很少说过话。
“不如，我们再去那里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食物。”
牧羊女吓得全身颤抖，眼睛睁得很大，仿佛听见十分恐惧的话语，她使劲摇了摇头，颤巍巍道：“主君说过，不许去，再有第二次，重惩！”
苦思冥想水安歌才大致明白，可能是拓跋圭见那地方过于危险，为了禁止部落族人去送死，所以下了命令设为禁地，要是擅自闯入进去就会重罚。
“拓跋牧把我救回来，他怎么还活蹦乱跳的？你们主君没有重罚他吗？砍去手脚，抽鞭子之类的？”水安歌问道。
牧羊女忽然双手抱肩卷缩成团。水安歌怀疑她曾经被主君抽过鞭子，不然听见他说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不是你们部落的人，我可以去，兴许带回一些食物，总比在毛毡里等死要好！”水安歌思虑道。
牧羊女看向水安歌，重重道：“不许，死。”
这样命令式的语言只有部落的主君和勇士才有资格说出口，牧羊女鼓足勇气说出这句话，似乎用完了她所有的力气，便无力地将头藏在怀里，再没有勇气抬起头来。
“哈哈哈…”水安歌开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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