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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冬至


冬至大如年。

        冬至祭祖,祝维清是庶子,用不着捧东捧西,只安心在下面跟着跪拜就是。

        因此顾姨娘和林徵一行都不急不慌的,林徵用了早食,回屋从荷包里取一丸仁丹,免得自己站久了累着。

        祝维清走过来,递过一封信来。

        “你哥哥寄来的信,想是问你安好的。”

        林徵急忙拿过拆开,边问:“是寄到太太那,太太叫你带来的?”

        “不是。你兄长曾是我上司,所以信是寄到大理寺的。家信是之前从太太那拿给你过的。”

        林徵应了声,拆开见是哥哥问些安好之词,又说他们一家人也好,要她注意自个身体之类。

        林国昌失了林徵母亲后,后面好几个都还没过门便去世了,等现在的继室生下一子半女已是好些年后,因此林徵童年很大时间,都只有兄长培衍一人陪着。

        祖母亲自照拂培衍和林徵,两兄妹自小一起长大,自然情感不同,林徵是培衍最爱护的妹妹,同样培衍也是林徵最记挂着的兄长。

        之前培衍也有寄家信来,寄到唐夫人处,让祝维清带来,说得是阖家已经平安迁至宁州一事。

        祝维清提前一两日便告知了林徵消息,林徵当时还以为他是算了水路时间哄自己的,现在听他一解释,才知道他们本就有书信往来,寄到官府的书信有驿站相送,自然是要快些。

        “你和我兄长相熟?”林徵倒好奇了。

        “不熟,只是他曾是我的上司,同他一起办过一些差事。”

        “那如今便熟了,还有了书信相交?”

        林徵晃晃信纸。

        “如今,如今你是我娘子,他是你兄长——”

        “哦——那我兄长是怎么评价你的?”

        林徵更好奇了。

        祝维清看她一眼,愣了愣,回答道:“自然是没有什么评价。你兄长是国公世子,我那时是八品小官,和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多少次。”

        哦,也是,差点忘了。

        林徵吐吐舌头,把信收好,正杜若来催,一行人便往宗祠赶去。

        祭祖已至尾声。

        除了长房二房外,还有些旁支的宗室也都集在宗祠外,祝维清一行不声不响地在这其中占了个位置。

        反正大家也没多想看见他,横竖凑个数就好了。

        林徵倒是好奇地看了看。

        祝母在女眷的最前方,其下跟着的是长房的唐夫人和二房的宋夫人,再是长房的长女维祯和二房的长女维檀,和小虞氏、小宋氏,下面黄姨娘牵着维和,再是其他妾室和旁支的妇人儿女。

        林徵未出阁时在京中的聚会里见过维祯和维檀,二者都是各房的独女,所以性子都养得骄纵些。

        只是林徵向来不喜这些聚会,所以和她们的交流并不多。只恍惚记得从前哪次茶会,维檀带的茶叶很好,自己夸了两句,她也叫人送了些到府里。

        维檀的母亲宋氏林徵倒有所耳闻,因为维岳的妻子小宋氏是宋氏的侄女,因着这层关系,维岳和二房相处得不错。

        克寅和克仲站在男方的前面,下面是长房的维周维岳,二房的维历。还有是旁支的维字辈,一个奶嬷嬷抱着维官,祝维清不动声色地挤在最旁边,看到克寅的眼神从他身上无异样地瞥过去,又落回到宗祠里,开始叩拜。

        林徵其实没怎么见过维周维岳。

        一是男女授受不亲,二是后面心里明白唐夫人和林府的打算后,她有意避开祝府的人,自然就无从得见。

        今日她挤在顾姨娘下首,借着人多繁杂,便好好认了一番。

        也避免以后若是碰到还需要丫鬟提醒,似乎不太好意思。

        祝家克寅承袭的是长平侯,克仲身上的是广平伯府的爵位,但因为老太太还在,克仲的子嗣不丰,所以并未分家。

        再往下看是维周维岳维历,维周生的英武之相,比起祝克寅来更显得挺拔俊朗。维岳则看起来书生气更足一些,想是科举过的缘故。

        他现在托着恩荫和自己的进士出身,领了从四品的职,供在翰林院。

        克仲的独子维历则长相颇类其父,府上人都说他长得像老侯爷,怪不得老太太偏宠他,想必是在他眼里看到了老侯爷的影子。

        他是世子,又无心官场,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之一,平日只知走马吃酒,和宋府的几个公子勾肩搭背。

        林徵久闻他大名,知道他曾拐着下学的三弟培律去过赌庄子赌钱,谁知道三弟并没有什么银钱,差点把人押在赌场抵债,还是二弟培衡赶去把人带回来,三弟在祠堂跪了一晚上,还发了场高烧。

        这只是他众多荒唐事里的一件罢了。

        克仲年轻时也算个纨绔,生的儿子是个纨绔没什么稀奇,林徵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他肯定又琢磨着什么事,便转头看旁支的几个子嗣,但都生的那样,倒是一个缩在旁边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仔细看看,恰和那人对上眼睛。

        哎呀,是美人。

        祝维清看林徵的眼睛滴溜溜看着他,半晌又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朝她微微笑了笑,又一脸神游天外的样子。

        老太太站了久了,回去有些累,感了风寒。

        儿媳孙媳在屋里侍疾。

        林徵露了个面便被请下去,说是屋里站不下人,实则文竹早打听来了消息,知道家下人咬耳朵说是怕是这次祭祖维清也参加了,惹了老太太的病气。

        传言荒唐,林徵本想辩驳几句,但想起祝维清那一脸不在意的样子,便忍住没有说什么。

        不用侍疾难道不是好福气么。

        林徵如是想着,慢悠悠回偏院去,自在地过自己的冬日生活。

        哪知才没几天,先是小宋氏要人递消息来,说岳二爷想见见清少爷,但维清这几日随大理寺在京郊几个县衙巡视,没有回来,林徵便请他们传信到维清那去。

        再过两天,二房的维檀遣人递了消息来,说是想在府中办个折梅会,就府里的姑娘们在,请她赏光出席。

        “这倒是奇了。来这里小半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这几日倒是帖子一个接着一个。”文竹一边布菜一边说。

        林徵叫来止目来问,止目只说少爷吩咐了,随娘子的意即可。

        林徵心里已想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为保稳妥,又去了顾姨娘那请安,说了这件事。

        她不大喜欢关注官场的事,不是不了解,只是单纯地不喜这些尔虞我诈之事。

        顾姨娘听了她的话,想了想,道:“怕是和历哥儿有关。”

        她正吃了药,衔着个蜜饯,便让云茜往下说。

        “奴婢听外头说,历哥儿前些日子和宋家兄弟去旁边的全安县游玩时,吃酒和人起了争执,宋家兄弟也吃了酒没拦住,叫历哥儿醉将起来,把一个酒保给打死了。”

        “她们既然请你,想必是和维清有关。维清现在京郊巡视,肯定全安今年的案宗抽到移至大理寺过目,所以才想递个情。”顾姨娘又往嘴里塞了个蜜饯。

        林徵皱了眉。

        云茜继续说:“奴婢听二房的人说,钱都打点好了,仵作也买通了,说是那酒保也吃了酒,所以也不清醒,还给了银钱给那酒保舅舅,也买通了的。只是那酒保母亲只这一个独子,所以说什么都不肯,这才拖到现在。”

        “你心里有数便好。最终要怎么还是等维清回来你们一起商量。”顾姨娘大约也不喜这样的事情,只略说了一遍,便教云鬓拿了花样子来,看她拈线去了。

        林徵应了是。

        她居处世家之间,自然知道这些纨绔子弟的事,别说纨绔子弟,就是通房争宠,丫鬟侍奉不周,教打死了发卖了给人牙子也是有的。

        只是她自幼不喜这些俗物,所以也只是听个影影绰绰,并不计较。上花楼,吃花酒,打马过巷楼,子弟骄纵些,女儿又宠着些,便什么都有。

        若非今日这桩故事真落得与她相关,她想必最多叹一声,说两个字,也就过去了。

        杜若见林徵回来了还怔怔的,便轻轻请个醒,轻声问道:“姑娘怎么了,闷闷的,要出去走走散个心么?”

        林徵摇摇头,抬抬手,天阴欲落雨。

        杜若知她意思,阖了窗棂,一阵风过,廊下垂着的风铃便叮叮当当摇个不停。

        林徵呷一口八宝茶,摇摇头,把这些不愉快的心思从脑子里晃出去。

        只是人命如草芥这几个字,反复地揉着她的心,她想提笔写几个字静心,终是不成,便索性关了笔,移到窗前听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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