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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十三章03


头天下午,杜峰得了空闲心痒手痒难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上了去a门的大巴,一路跨江三个小时左右,他每分每秒都在说服自己下车,可还是一路到了赌场门口。

        连杜峰自己也说不清楚,戒赌四年的他是怎么把进入惊蛰前,对吴志诚的保证一下子抛至脑后的。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再赌的危害,可他一时安慰自己,带的钱最多只玩三局,小赌怡情而已。

        大概他天生是个赌徒,刺激感才能让他活下去,惊蛰的四个月,太过波澜不惊。

        当晚的走向却出乎他所料,几乎三百局过后,他凭着出奇好的手感将筹码翻了又翻,身边一茬换一茬的观众欢呼又嫉妒,心想此趟不虚此行,电影中的赌王确有其人,只是未免太过其貌不扬,没有发哥戴领结抽雪茄的气派。

        手表的指针转过零点,赌王杜峰想的是最早一班回g市的大巴是五点,他赶回去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抬头时“娱乐场”的招牌挂了满处都是,他也自我安慰这是娱乐。

        娱乐没有期限,楼下摆满大小牌桌,夜再深也是人声鼎沸,赌场小生很有本事,细声细语也能让人听得字字清楚,俯身在杜峰耳边说先生请您跟我来。

        今晚的赌王获得了上楼的通行卡。犹豫只有半个瞬间,杜峰提步跟了上去。

        电梯门开,杜峰踏上三楼的一瞬间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进入一场神往已久的梦境。

        与一二楼摆得满当当的各类赌桌不同,三楼视野豁然开朗,偌大的中庭两侧有大理石的楼梯台阶蜿蜒而上,楼上包厢房门紧闭,只有赌场白衣小生时而穿梭在露台上,在天花板的上古众神壁画下形同鬼魅。

        相比之下,三楼倒还有些人味。中庭外围由各个方位的拱顶构成,一个拱顶一座女神雕塑一张牌桌,女神各自周身几盏大灯将白瓷质地照得通亮,俯身照看着各自辖域的牌桌,光芒又在无形中在牌桌之间张开了明暗结界,站在中庭可以看见一切,走近牌桌便再也看不见别人。

        被带上来的杜峰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座带翅膀的雕像,赌场小生立刻同他说这是胜利女神,带他过去的路上说了不少吉利话,杜峰想的却是这女神没有头,坐上桌的时候一抬眼就是女神脖子上的横切面。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指尖冰冷。

        牌桌有寻常人家客厅大小,荷官一男一女站在中央。女荷官一身旗袍姿色姣好,发牌时总会嫣然一笑,男荷官负责把牌回收,总是低眉顺眼没什么表情,可几个抬眼就能将客人的一切动作收入眼底。客人们比起楼下也文质彬彬了不少,不再大呼小叫,沉稳地坚守着自己的筹码阵地。

        当然,有赢便又输,有同杜峰一样的人被从楼下请上来,也有女荷官嫣然一笑后灰扑扑地被从牌桌上带下去的。

        可能是失了温度就失了牌运,也可能是无头的胜利女神并非什么好的预兆,杜峰其后连输,面前筹码从多变少,从大变小。手上还剩最后两个筹码的时候,鬼魅一般的赌场小生又出现了,还是细声细语地问他先生还要继续玩吗。他知道这是赌场的规矩,不能让客人输光。手表指针指向了四点半,杜峰把最后两个筹码扔了出去,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仿佛输光所有才能对得起自己。

        最后一把果然无有惊喜,如他所愿被最后蚕食干净。赌场小生俯身,说先生这边请。

        走回中庭的时候仿若重回人间,杜峰环视了一眼四周,他称不上是不虚此行还是不该此行。转身抬步再走时他突觉不对,回头再看,另一尊女神雕像下,有张人脸他熟悉得很。

        虽然从未直接接触过,可那张脸在惊蛰已经看过千遍万遍,杜峰不会认错。

        看见罗唐,杜峰不能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施然回去g市,只停了两秒,他的理智上线,立刻提步走向罗唐的牌桌。小生无声地挡在他的面前,说先生您没有筹码了。杜峰摸了摸手腕上的表,这是他第一次拿到卧底奖金时买的,是块好表。他摘下来扔给小生,说用这个。

        小生再出现时只花了五分钟,托盘上整齐码着换好的筹码,不多,但够了。

        天助他也,罗唐牌桌上正好有人退了下来,杜峰立刻拿着筹码坐了上去,正在罗唐对面。

        这张牌桌上方的女神雕塑是个有头的,手持长矛,罗唐坐雕像下首,长矛的方向正刺他的头顶。杜峰摸了摸空空的手腕,不再顾及时间,今晚那个仓皇羞愧的赌徒消失了,变回卧底他才有了安定感。

        罗唐只是将新上桌的他当作普通玩家扫了一眼,就拱了拱手让女荷官发牌。

        女荷官皓白的手腕握着分牌杆将牌推给罗唐,再推给其他的客人,最后推到最末上桌的杜峰面前。杜峰把牌捏在手里,一时觉得牌面滚烫,迟迟不敢翻开,其余客人已经开了牌有弃有跟,顿时各双眼睛齐齐盯向他。杜峰不自觉有些手心冒汗,将三张牌慢慢捻开又合上。

        这还是他今晚最紧张的时刻。他很清楚,按这张牌桌的赌注大小,他的筹码只够玩两把,但此轮的牌是那种不上不下的最糟糕的牌,跟之危险弃之可惜。到底该加注,一鼓作气赌上今晚所有的机会呢,还是保留实力再来一把,杜峰一时拿不定主意。

        罗唐数了些筹码加了注,似乎还嫌不够,又拿了张黑筹码稳稳地放在了最上方,杜峰上家跟了牌,轮到他时,他将几张牌合在了一起扣在了桌上,手上动作似乎要将牌弃掉,却突然停住将面前剩余的所有筹码都推了出去,笑呵呵道,“钱不多,不如玩个开心。”

        罗唐挑了挑眉,多看了几眼他。杜峰向来很知道怎么抓住罗唐这类人的眼球。

        桌上几人的牌被渐次掀开,女神光顾,杜峰险胜,他松了口气。

        女荷官嫣然一笑,将桌上的筹码合拢,推到了杜峰面前,有了筹码,他心里安定了些。

        荷官发牌的间隙,罗唐左右手的两个玩家凑上去,和他闲聊了起来。杜峰悄悄记下了他们的脸,一个满脸白肉,稀疏的头发抹了肉眼可见的厚厚发蜡,从两边向中间靠拢,妄图遮住光秃的头皮,可只是欲盖弥彰。另一个年纪看起来小一些,衬衫的袖子挽得很好,戴着眼镜像是个斯文人。

        斯文男道,“唐先生爱玩牌的话,不如下次玩桥牌,换换口味。”

        罗唐回,“我只玩这个。打得好,烂牌也能翻盘。”

        斯文男笑笑,“唐先生说的是。”

        常有人道赌品即人品,杜峰此前不以为然,可此时却不免将罗唐的话同他这个人联系了起来。杜峰在惊蛰知道了些罗唐的过往,他确实将一手烂牌打得风生水起。正想着,却发现罗唐突然抬头看他,他心下一紧,下意识低头去看刚发下来的牌,躲开了罗唐的视线。

        牌面让杜峰勾起嘴角笑了笑,扔出了几张黑筹码。

        赌桌上的人自然都听说过新人有好运,但偏偏也都不信邪,只当杜峰是使诈,俱跟了一轮,轮到罗唐时,他还未看牌,盲加了注,扔出了更高的筹码。

        发蜡男讪讪一笑,将牌弃了,“这把手气不好。”

        轮到杜峰,他跟了双注,模样胸有成竹。

        杜峰下家弃了牌。斯文男更像是陪打,看罗唐有兴致,也跟了注。

        再到罗唐,他多看了几眼杜峰,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些破绽来,杜峰拿筹码一下下敲着桌子,一幅等着赢钱的自信模样,罗唐又加了筹码。

        这正中杜峰下怀,将面前的筹码再次全推了出去。

        斯文男愣了下,也将牌弃了。

        这局只剩下了杜峰和罗唐。罗唐终于耐不住,掀开牌看了下牌面,不是什么好牌,他弃了。

        杜峰又胜了一局,他将牌一张张地掀开,最大不过是张k,旁边几人顿时现了些可惜神色。

        杜峰无赖笑笑,将赢得的筹码拦到了怀里,还不忘抬头和罗唐说,“我这算不算是烂牌翻牌?”

        罗唐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他。杜峰知道,他成功吊起了罗唐的胃口。

        之后牌局越来越顺,前半夜的赌王运气重新回到了杜峰身上,小输大赢逐渐将桌上各人的筹码都赢了过来。杜峰左右手的两个玩家先后被赌场小生请出了牌局,一时桌上只剩下了他罗唐发蜡男和斯文男,却不再有新人来。

        四人牌局又进行颇久,几人渐渐有了疲态,发蜡男的发蜡也撑不出了,两侧的头发耷拉了下来,露出更光秃的头皮,可他嘴皮子上却一直很有精神,玩笑话说个不断,在哄罗唐开心。斯文男没什么话,只是悄悄地给罗唐放了几次水。

        赌场小生没再催促过他们,过来送了几次筹码,最后一次时把杜峰的手表也送了回来,他戴回手上瞄了眼指针,已经是上午十点。

        看对面的罗唐掩嘴打了个哈欠,杜峰敲了敲手表镜面,装作惊讶地说,“都这么晚了?”

        发蜡男早就看他不耐烦,说,“赢了这么多就想走?”

        杜峰笑呵呵的,“人要睡觉的。”

        罗唐适时地站起身来,“时间是也差不多了。”

        发蜡男立刻换了个面孔,谄笑着说,“不如我请唐先生喝早茶。”

        罗唐没有拒绝,发蜡男看向斯文男,斯文男立刻回话说,“临街有家早茶店还不错。”

        杜峰边偷听三人对话,边俯身数筹码,三指捻得飞快,连赌场小生都在说先生好手法。罗唐听见这声赞叹玩味地看了杜峰一眼,便走了。

        杜峰一直提着的一口气这才泄了下来,同赌场小生去换筹码的时候他装作无意地打听这几个人的身份,小生倒是很有职业操守,只笑说并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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