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两人不经意间慢慢换了位置，终于远离那圈被方绍寻惹怒的妖怪。
台上莲泽还在等着第二名滔滔不绝大放厥词。
季初低头看向花雾，“需要我抱着你么？”
她太小了，在这种人多的地方抬头也只能看别人屁股。
花雾也不和他客气，毕竟是共患难过的哥哥。
季初见她亮着眼睛张开双手，弯腰学着别人抱小孩的方式，让她坐在自己手臂上。
小妖不知和人类小孩有什么区别，总之抱起来轻飘飘软乎乎的，季初不自觉有些古板大人触碰玩具的别扭感。
花雾细弱的手臂自然地环过他颈项，时而摇头晃脑，似乎对高处的风景很感兴趣。
季初却感觉脖颈有些发凉，暗中也绷紧了身体。
台上灯光很足，莲泽换了蓝色弟子服，腰间别着一只精巧的折扇，弟子服上纹着很有特色的莲花瓣。
妖修的弟子服只在重要场合穿，但也大多花里胡哨的，处处体现妖的本体特色。
不管是人是妖，热闹的地方八卦也多，莲泽已经在新入门弟子中被眼熟了。
他是三长老霞衣尊者的预备真传弟子，只是这妖是个被捡来的散修，没什么财力，说白了就不是妖二代，修行路上法宝升级救命丹药，哪个不需要灵石。
方绍寻说的有几分道理，灵石和天赋，总得有一样。
花雾想了想，她虽然也不是妖二代，好在她有后台，怎样也不会沦落到打争夺赛赚灵石。
比赛禁止使用法宝道具，在外门这群菜鸡中，武修或体修往往更占优势。
本以为莲泽即便是预备真传弟子，一个莲花妖又有多能打，何况霞衣尊者也不善武力，然而一年下来再无人敢轻视。
台上与莲泽对战的也是妖修，是只虎妖，身材高大威猛，肌肉成块紧实，很符合体修的特征。
台上对战并不激烈，除了那体修一拳砸穿擂台，砰地摔飞在地上。
比赛开始很晚但结束得猝不及防。
莲泽并不是力量型，他很敏捷，有几分武学底子，最重要的，他不仅身体化成人形，脑子也与人无异。
猛兽类妖修在近战肉搏有先天优势，但他们大多脑子不太好使。
不过这话他们不敢当着长老的面说。
比赛毫无看点，莲泽从台上看了眼他们的位置一跃而下，正好落在两人身边，他左右看了看，也没问方绍寻的去向。
“我们回去？”
季初和花雾摇摇头，他们本想出来看热闹，这热闹一点也不热闹，大多是冲着莲泽来的，还能看见有只蜂妖头顶“莲泽”二字，眼神发光地盯着这边。
“你能带我们在外门看看吗？”
莲泽看看他们想了想，还是吐露实情，“我不太认路。”
所以一会还得你们带我回去。
许是他们失望得太明显，莲泽掩嘴小声道，“但我认得一个秘所。”
过了一会，几人钻了好几个山头，七拐八拐来到一处隐蔽的结界前。
莲泽给了两人一人一滴血，一起进入结界，入目是一块牌匾，
“不能告诉长老”
名字取得简单粗暴立意鲜明，莲泽指了指旁边的镜妖，“你们来了就不能说出去，否则被长老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镜妖凑过来，把他们的脸记下来，“新来的？来念三遍入内口号。”
镜子上浮现一行字。
“长老脑子不好使”
花雾和季初看了一眼，转身就跑，但是秘所能存活至今显然自有它的高明之处。
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两人面目挣扎，
“不进可以吗？”
这一定是上了就下不来的贼船。
最后被压着念了三遍口号还立誓“绝不告诉长老”之后，他们终于加入了这秘所。
这里说白了就是没有规则，万妖宗不仅学习了人族宗派的先进经验，也学了他们的“陋习”。
比如不能喝酒不能赌博不能随意通外界。
但长老都可以。
你让一群野惯了的妖遵守这些规矩，未免有些牵强。
秘所是这画屏山的某只大妖在画屏山一个偏僻的山头结阵建立的小型秘境。
大妖前辈向往自由，十分心疼万妖宗的小妖崽子们，于是悄悄逮了一批入门小妖，帮他们建立了秘所。
前辈考虑周全还贴心，为了防止弟子们出去遇到长老被不小心认出来或者遇险走丢，秘所无法轻易通往外界。
入门口号也是他想出来的，似乎和万妖宗长老关系十分恶劣。
现在大妖前辈已经不在画屏山了，不知去了何方。
第一扇门内是万妖宗赌场，不仅有酒，也有很多稀罕的法宝符箓，万妖宗从不检查弟子的行李，法宝买来都藏在储物灵器内，不会被发现。
赌场热门是今年的真传弟子选拔总人数，待开热门是三年后新生大赛首席人选。
进第二扇门之前要带好斗篷，遮住全身。
里面是流通瀑布，修真界最大的虚市。
虚市就是像这样，从万妖宗来的弟子和其他地方的人不在同一阵法通道来，即使面对面走过去也只会穿过彼此。
只有货物和灵石可以在各通道互通，但要完成交换带走，还需要烙上通灵诀，交换完毕灵石与货物也归各通道之人。
这里什么都有，地图在入口处每隔一个时辰更新一次商贩落脚点，不管是买是卖，都十分方便。
花雾身为一只刚化形的小妖身无分文，季初或许也不太富裕，莲泽更不必说，打争夺赛赚灵石，三个穷鬼只进去转了一圈，大概了解了流通瀑布市场划分。
回到赌场内，莲泽不顾形象扣扣搜搜从怀里摸出一块灵石，看了几眼真传弟子热门人数，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花雾听见他低语，“还是不要浪费了罢。”
临走时，正好看见镜妖在施法替一个醉熏熏的妖怪解酒，“待太久容易被发现，以后还得规定时间。”
入口从外面打开，一个白衣弟子哥俩好搂着一个人，嘴角带着不明的笑，“我跟你说，这可是自由之所，入门时错过了后面可就没机会了。”
那人一脸茫然中夹杂着些许期待，被半搂半押到镜妖跟前。
“来，大声地念我们的入门口号，成为秘所一员！”
那人视线落到“长老脑子不好使”几个字上，眉头一怔，接着一把掀翻了搂着他的弟子，转身朝外跑去。
前面围了一圈人，身后却有唰唰唰三道灵力打在他身上。
他左右手被束在背后，双腿捆起来绊倒，背上落下一道小小的身影。
那人啪叽趴在了地上，镜妖移动到他眼前，将他的样子明明白白印在手中圆镜里，“你跑不了的，快念吧。”
他回头看了一眼拦下他的三人，花雾踩着他，小小的身影重若千斤，眼神清亮藏不住兴奋的意味，“哥哥你快念吧，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
他又气又想笑，“各位，我发誓，绝不会把所见所闻说出去，你们……就别逼我上这贼船了。”
季初捆他的手未松分毫，声音朗正分明，“阁下不要误会，这只是秘所的规则而已，秘所是万妖宗极乐之所，怎能用贼船一概而论。”
对方最终还是妥协，走完了所有程序，才重获自由。
对方抬手行礼，似笑非笑，“在下闻道远，记得各位了。”
花雾几人回礼，
“我叫花初。”
“在下季雾。”
“……方绍寻。”
闻道远一怔，“你是方邵寻？”
莲泽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同伴摇着头走过来，“方绍寻那厮我还是认得的，这位道友，你不厚道。”
莲泽：……
三人迅速遁逃走远，闻道远深吸一口气，给了那人一拳，咬牙切齿，“陆！师！兄！”
陆远山没躲，结结实实挨上了，笑道，“哎我这不是有好东西先想着你，师叔可是叮嘱过我好好照顾你，别气别气，他们三个打你一个，趴在地上不丢人。”
闻道远脸色稍冷，“妖宗果然秩序混乱，目无尊长，欺师瞒上……”
陆远山打断他，“停停停，你要说等没人再说，再者万妖宗的长老们吧，确实有些不善智力，我们只是说了一句实话，一句实话怎么了呢，并非骂长老们蠢，谈不上目无尊长。”
闻道远不满他的回答，“陆师兄，你这叫诡辩，非议师长也不……”
“行了行了，反正你说都说了，再纠结也没用了，别想了，先跟我进去逛逛，下次带你去见方邵寻好不好？”
闻道远忍着怒气被他拉扯着进了秘所。
回到弟子住所，方绍寻正坐在院子里等着。
“你们去哪了？我回去怎么找都没找到你们。”
季初笑而不语，莲泽转身回房，花雾朝他走过来伸出手。
方绍寻面色一变，用远行符消失在原地。
剩下几日，大家各自在房内修炼，没怎么出门。
花雾在房内修习得痛苦，杂灵根修炼不止艰难，灵气往灵根汇聚还会作痛。
如果不能适应这种疼痛，日后修炼之路不会长远。
但也有益处，为了减缓疼痛，她在修炼时本能压缩体内灵气，几天前寻着感觉已经凝出了雷灵，这样，承受相同痛苦时，她能调动的灵力比初始多一半。
哈，不论是魔是仙，她都是一个修炼天才。
化成人形一个月，每天都在适应灵力运转，之前去万妖宗藏书阁查阅资料时，顺带复刻了一卷《修真术法大全》。
此刻正学着虚空影像调动灵力结着繁杂的手印，每动一下都是痛苦。
连续三天，等她停下来时已经渐感疼痛麻木，月色透过薄薄的纸窗投映在她身上，隔壁不远处她能隐隐感觉到有什么吸引自己。
那是季初。
初见她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味，那种类似食物的味道，好像吃了他，就能大补。
看比赛时季初抱着她，她就想咬破他的脖颈，尝尝到底是什么味。
要不是怕身份暴露，花雾当时就直接上嘴了。
现在，夜深人静，或许正是好时机。
花雾悄悄探出一片莲花瓣，从窗缝里溜出去，摸进季初房间。
季初端坐着，正在打坐修炼，周身一层浅薄的罡气护体。
莲花瓣被隐隐的风吹着，轻飘飘的，被罡气划破也不在意，只飞到他身边，贴在他下巴上。
花瓣调皮地旋转，划出一丝血痕，接着被风吹远。
季初猛然睁开眼，四周无人来访。
他摸了一下下巴，渗出血丝，窗户没有关紧，方才的触感像是外面的竹叶被风吹进来不小心划破了他。
他等了一会，只闻到风吹过来的隐隐莲香，接着闭眼修炼。
与此同时花雾尝到了那血味，差点哇地吐出来。
他的血不仅不香，还难以下咽。
花雾憋住气不被他发现异常，过一会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煎熬，莲花妖吃人血难不成会死？
她吃了几口灵食点心，灵气入体毫无作用。
她捂着肚子，小小眉头紧皱，生生折磨了一夜才渐渐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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