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这下大家都冷静下来许多，望向一个女修身后，那女修原本还目光崇拜地看着季初，被众人的目光一打量赶紧羞红了脸让开。
身后露出一片洁白的衣角，接着一个矮墩墩的小女孩暴露在所有人视野里。
她看起来同人族两三岁的幼崽差不多大，一身层层叠叠白色莲裙法衣拖曳到脚踝，迈着短腿的时候露出镶着白莲的云靴。
头上顶着小小的簪着莲花的两个发髻，粉粉肉肉的小脸被脸颊两侧的头发圈着，抿唇攥紧了腰间的白玉莲藕玉佩。
不远处隐匿身形的几只妖眯着眼看场中各人的反应。
“两位师妹，小白莲的天赋我们不是看过了，还来一趟做什么？”
“唉，花雾嘴上说着没关系，可我看她眼睛都红了，这些弟子脑子缺筋，口不择言伤了她怎么办？”
“花雾小小年纪，需要大妖关爱。”
这边花雾踮起脚，把流血的手指放到水晶上。
季初望着她小指上的蚂蚁大小的伤口，又看了眼自己横亘手掌的刀疤。
再看一眼耳垂有些泛红的方绍寻，轻眯着眼，启唇泛出一声呵。
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花雾身上。
她的血滴到水晶柱上，柱子紫蓝青绿黄橙红——又一个天赋满级！
接着莲花座发出了五颜六色的光，其中紫色最浓，各种颜色斑驳看起来竟有些泛黑。
四周的起哄声瞬间静默，有人出声安慰，“这是杂灵根，不过师妹运气好一点，雷灵根勉强能修炼，日后勤加练习再加上你的满级天赋，逆袭……也未尝不可。”
花雾点点头，看起来接受良好并不伤心。
这时有两位紫衣弟子及时寻过来，“师妹，师兄让我们来接引你去住处。”
他们御剑而来，修为气度看着比蓝衣高出一截。
季初不动声色打量，内门弟子。
一众蓝衣弟子还找着他们口中的师妹，却见两人直直走向那白衣小妖。
花雾同他们打招呼，被其中一人抱上飞剑。
方绍寻拽着另一个少年喊他们，“等等等等，师兄把我们也捎带过去呗。”
那少年穿一身粉白，袍子上绣着粉色莲花瓣，也是个莲花妖。
他的长相有几分妖艳，但自带一股禁欲正直的松柏气，即便穿着粉白莲花道袍，也只是添了几分灵动昳丽。
花雾见他第一眼，想起很久以前见过的，被困在花楼里的抚琴忧郁少年郎，可是他又十分正气，怎么也和花楼搭不上边。
另一紫衣师兄看一眼方邵寻笑道，“方师弟莲师弟，我倒是忘了你们今年也参加内门考核。”
他让两人爬上他的剑，注意到底下还有一人没穿弟子服。
“这是今年的新生？速度不错嘛。”
载着花雾那人拿起他的考核玉牌，惊讶道，“天赋满级！”
他御剑过来仔仔细细绕着他看了一遍，花雾在他后面开口，“师兄，我们把他也带过去吧。”
季初视线落在她身上，这小妖虽面容可爱无害，可方才好像就在看他，不知道有什么意图……纵然如此，也叫人手痒想摸摸她的脑袋。
那师兄同意了，顺手把季初也捞上来，御剑离开。
剩下的外门弟子终于想起来，被封印一般的嘴开始呱唧不停，“那白衣小妖是不是一个月之前传的那位？”
“你是说那两位的……”
“没错没错！”
“原来是真的，那今年真传弟子又要多一个。”
“是多两个！那水灵根天赋满级也指定是真传弟子！”
“言之有理……”
“师弟师妹，你们几个住这，七日后巳时在方才测试天赋的地方有内门弟子考核，不要忘了，告辞。”
几人送别了他们，面面相觑后挨个进了小院。
方绍寻“咳”了一声，他瞄了一眼花雾，挺直腰板朗声道，“我身体不太好，朝南那间归我了。”
朝南那间不光采光好，面积大，只看门窗都知道比其他几间好不少。
花雾直接看过来，脸上还带着软软的笑，声音也娇娇的，“可是我才化成人形一个月，身体和你们人类幼崽一样弱，我也想住那间，你们不会不让着我吧。”
方绍寻噎了一下，就听其他两人接连道，
“你住吧。”
“随意。”
花雾朝几人偏过身，客气行礼。
方绍寻跳出来拦住她，“本少主还没同意呢！”
花雾眨眨眼看他，无辜的面容充满疑惑，“你为什么不同意？”
方绍寻板着圆脸，指指自己，“哥哥我可是剑圣之子，身娇体贵，住那种破烂房是会生病的，你这种小妖最好不要跟我抢，听话以后我就是你大哥，到哪都能罩着你。”
面前矮他一截的小妖掩嘴噗嗤一笑，唇边小小酒窝浮现，声音清脆甜美，“那哥哥你最好挖个坑住在坑里，要是不小心咽气还省了别人埋你。”
他听了脸突然涨老红，眼睛睁大带着什么不可思议，“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她突然伸出手，方绍寻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小白爪，把手递上去，“童，童言无忌，你下次嗷嗷嗷啊啊……”
小妖蹲下身来，捧脸俯视他，还是那副纯洁可爱的模样，“哥哥不用害怕，其实我是一朵万里挑一的小药莲，刚刚送你的是我独门雷灵淬骨，通过此法药力可淬炼你柔弱的经脉，算作你把房间让给我的谢礼。”
她站起身，拍拍洁白莲裙沾染的灰尘，像个人间清矜的小贵女，步子轻快离开。
季初和另外那个粉色莲花妖默默对视一眼，各自分开选了房间。
地上的方绍寻躺了一刻钟，忍着酸麻颤巍巍爬起来，憋着一口气喊出一声，“爽！”
花雾进了房间，回想起重生以来的短短时日，思绪万千小小叹了一声。
想她当初做魔，肆意妄为，不受拘束，人人畏她，别说抢她睡觉的地方，就是在她面前大喘气的都没有。
一朝落败，再醒来，她便失了魔籍，成了堂堂正正的纯洁白莲小妖，修为也尽数归零，打从生下来，她还没这么弱过。
但弱有弱的活法，她做魔时肆意，做幼崽也能屈能伸。
当前要紧的，是提升修为，早日恢复往昔风光。
话说她已经不是魔了，还要不要继续做坏事呢？
小白莲躺在铺着仙灵蚕丝锦的软垫上，尝了一口大妖提前给她准备好的点心，点心用画屏山种的花草做的，一口下去浓郁的灵气灌入体内，酥麻之意遍布全身。
她舒服地“哼唧”了一声，嗷呜几口吞掉，直到察觉体内难以再储存灵气才停罢。
唔，生来是魔，永远是魔，但为了这口吃的……不，为了成魔后知己知彼，她愿意留在万妖宗，做个卧底。
傍晚，几人听着外面喧嚷的声音，齐齐打开房门。
花雾最先开口，“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万妖榜挑战赛。”方绍寻余光偷瞄着花雾。
花雾不想理他，假装没发现，看着季初双手一拍一脸向往，“我刚化形离开莲池，还没怎么看过这些呢，这位师兄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看看呀？”
季初总感觉她看自己的眼神带些诡异的热情，正好也想打探她，于是点头同意了。
最后，四个人整整齐齐上路了。
万妖榜挑战赛，顾名思义是争榜排名赛事，妖族向来争强好斗，万妖宗妖修众多，搞出来的奇怪活动也不少，这比赛面向所有外门弟子，内门管束严格，不准随意到外门，也就无从参赛。
当然是有好处的，赢的比赛越多，排行榜越靠前，得到的灵石也多，不过只允许向排名比自己高的人挑战。
擂台旁挂着排行榜，题字“万妖榜”，目前排行榜第一是一位叫莲泽的妖修。
他打了九十六场，还没败过。
今晚的比赛恰巧是新的第二名向他挑战。
莲泽……方绍寻心里正想着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忽然看见身边的粉衣兄弟几步跨上擂台。
“莲泽！对，他就是叫莲泽！”
花雾转头看他，“哥哥你不是和他一起的吗？”
方绍寻语气颇有几分自傲得意，“我之前一直在内门，是今天测试的时候在外门碰见他的，只听说他是前几年被霞衣长老捡回万妖宗的，要收为真传，但没正式考核只能先收在外门。”
季初捕捉到他话里的漏洞，“那你也没考核，为什么能进内门？”
方绍寻高傲地抬起头，“当然是因为我是剑圣之子。”
旁边传来嗤笑，“靠捐灵器法宝进来的也不觉得羞愧。”
他冷笑看向方绍寻，“你在内门待了有两年了吧，万一考核没过，啧啧，你还有脸待得下去吗？”
方绍寻毫不心虚，“你待不下去小爷都能待下去，捐几件法宝的事，你不会没有吧？”
他踮脚跳起来搂住那妖怪，语气极其正经惹人生厌，“不会有人又没天赋又没法宝吧？不会吧兄弟那个人不会是你吧？”
那妖怪眼神凶狠，五指化为利爪朝他心脏袭去。
挂在他身上的人一动不动，认真道，“你可能没见过也不知道，有一种法宝叫护身甲，能抵御元婴以下所有攻击。”
对方爪子改抓他咽喉，“是吗？”
方绍寻做着鬼脸即刻捏爆一张远行符，剩那妖怪一身怒气，但也没有要追的意思。
只是花雾和季初两人觉得周围多了几道仇恨的视线。
花雾立刻拽了一下季初的袖子，稚嫩的声线颤抖，“哥哥，我好怕，可那恶魔是剑宗之子，我被他逼着叫哥哥就罢了，他还威胁你伺候他，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呀。”
她的声音好不无辜好不可怜，周围靠近的妖听了一身火都熄了，甚至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安慰她。
季初低头，看见一双弯月牙眨了眨，他缓缓将手搭在对方肩上安抚地轻拍两下，语气惆怅戏感满满，“小妹，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让，但若哪天他太过分，我定与他同归于尽……换你解脱。”
花雾感动极了，小脑袋垂下为自己和哥哥的命运叹息。
周围的妖气氛逐渐沉重，“万妖宗苦方绍寻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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