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美色惑人
又等了几分钟电梯终于到达一楼，江柚靠边让里面满满的人往外走，另一位倒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跟个门神似的被人撞到胳膊也毫无反应，只是把怀里的猫藏的更里面了些。
江柚这次全当没看见，视线压根不放在对方身上，缓步走进电梯，对方也进了电梯，按下十楼，紧接着按下关门键。
电梯门在顷刻间阻挡了外面的嘈杂，形成了完全封闭的一个空间。
空间内两人各站各的，隔了一米，沉默无言。
叮——
十楼到达，江柚先一步跨出电梯，也不想客气的说再见，边左转边拿出钥匙，转动锁拉开大门走进去，动作一气呵成。
在即将关门的时刻，她看到对方稳稳站在大门前却一动不动的背影。
她关上门。
手握着把手想了会儿，又刷的把门打开了。
对面的人还是照旧一动不动站在门口，背对着他。
算了，看在你有几分姿色的份上，江柚微挑着眉，有些幸灾乐祸的想。
“你忘带钥匙了吗？”下一秒，独属于水乡的温软语调在狭小的走廊内荡开。
对面的人似乎怔了片刻，几秒后，终于慢慢转过身来。
他看着几米外从门内探出脑袋的女孩，没说话，只是摸了摸怀里小猫的脑袋。
江柚有点摸不准对方的意思，一想，继续问道：“也忘带手机了？”
对方脸黑了几分，像是极度不愿承认似的，扬着脑袋，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江柚眨眨眼，良好的视力让她瞬间捕捉到了对面人点头的小动作，心头一动。
粗心？江柚对她邻居的了解似乎又加深了些。
好像也没她想象中那么与世隔绝嘛？
“那要我把手机借你打电话吗？”
对方还是没太大幅度的动作，只是看着她，微微沉着又阴郁的目光看着她，像是在思考。
不要吗？江柚想。
总不会是不知道给谁打电话吧？
她想不明白，但转念一琢磨打个电话也费不了多少功夫，与其站在这儿跟人打哑迷，沉默的时间都够她背好几页书了。
于是她拿过手机从门内走出来，拨通了物业的电话，简单跟物业说明了情况。
“物业说等会儿会找人上来开，大概几分钟的样子。”江柚说。
对方沉着脸继续点头，还是没回一个字，被帽子遮住大半的脸隐在黑暗里，似有似无。
因为太久没动作，对面的声控灯早已熄灭。
在一片的黑暗中，混着她这边微弱的光线，江柚只能看到对方瘦削的下巴，和近乎病态的苍白。
以及听到淡似无的一句：“谢谢。”
她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日剧里颓废又脆弱的男主角。
在一瞬间，她感觉她的邻居很符合那种气质——破碎却极度渴望被拯救的堕落少年。
不过江柚可没什么自信能够拯救别人，“拯救”这个词来的过于沉重，江柚觉得自己怎么都不应该成为别人活着的支柱，反过来也一样。
如果她喜欢上一个人，相较希望别人如何，江柚只会更想拼尽全力的对他好。
“等待的时间，”她在这时开口，轻声问，“要不要先来我家坐一下？”
对面的人可能有些震惊，声控灯啪的变亮了。
“呃……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的猫可能是饿了，”江柚继续说，“因为饿了才会突然跑出去。”
“哦对了！”江柚突然跑进屋里，过了一会儿手里拿着袋什么出来了，穿过几米，小跑到尚景之面前站定。
她手里拿着是一袋小包装猫粮，眉眼间星星闪动，笑着解释：“以前有喂过学校里的猫剩下了几包，虽然是成猫吃的，但我觉得它应该没有小多少。”
“它多大了？”江柚问道。
尚景之还是冷冰冰的，回：“不知道。”
呼——江柚深吸了一口气，……算你还有几分姿色……
“应该也就四五个月，快成年了，”江柚看向尚景之怀里的猫，“我奶奶也有养猫，所以我大概可以看出来。”
“它叫什么名字？”江柚问。
尚景之顿了片刻，答：“没有名字。”
他也不准备给捡到的流浪猫取名字，平常就“猫，猫”的叫它，反正除了饿的时候小家伙比较积极，平常养了跟没养似的。
很好，江柚继续在心里说。
“要不你先把它放下来？”她道，“看看它吃不吃这种猫粮。”
她作势打开袋子，尚景之的视线在女孩红扑扑却微闪的脸上警惕的放了片刻，最终没拒绝蹲下身，小心将怀里暖了好久的猫放到地上。
江柚于是倒出了几颗猫粮，小家伙可能是真的饿疯了，脸猛地往地上一冲，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江柚又给它倒了好多在地上，小猫吃的很快，几秒内解决了大半，江柚干脆把全部猫粮倒在地上，小猫脸凑到她手边，轻轻舔了舔她的手指。
江柚笑起来。
“它貌似很喜欢你的猫粮。”却突然，听到眼前的冰山说话了。
不过语气真的不算好，如冬雪，江柚甚至觉得听起来阴阳怪气的。
“嗯，”但她懒得多想，边摸小猫脑袋边说，“好像是的。”
这下空气又安静下来，不过也没持续多久，物业的服务很给力，几分钟内确实上来了，小哥很快帮尚景之开锁，随口说了句“下次可别忘带了啊”就离开了。
尚景之冷漠的嗯了声，也已经把小猫再次抱在怀里，转身就要进到屋里去。
“那个……”江柚却突然叫住他。
“还有事？”
“衣服只穿一件很容易感冒的，”江柚又重复了句不久前说过的，“真的。”
她很认真的点头。
尚景之带上疑惑的视线在满脸认真的女孩脸上放了好一会儿，嘴角一压，下一刻二话不说，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看着面前紧闭黑色大门的江柚：“……”
她也没明白自己怎么又哪壶不开提哪壶了，管那么多干嘛？按对方说的，关她屁事？
自己也不是这么容易同情心泛滥的人。
可能也许大概……美色惑人？
她为自己找了个借口，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嘛，不会说话的美人也算美人。
她被自己奇怪的想法给逗笑了，大概没有一个男生会喜欢别人叫他“美人”，不过这很好的取悦到了江柚，她捂着嘴巴轻笑出声，心情还不错的回了自己的家。
而一门之隔的另一间屋内。
屋内一片漆黑。
尚景之昨晚还是失眠。
不过这次找到了原因，最大的不是来自无时无刻都昏沉的脑袋，而是怀里没比他巴掌大多少的小猫。
昨晚这只猫叫了一晚上，吵的他一晚上都没合过眼。
他眼神幽暗。
这猫是他前几天在路边捡的。
那天深夜尚景之下楼去周围那家他常去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东西，吹着凌晨两点半的寒风回家，在楼房墙壁与灌木丛的缝隙里，看到了这只猫。
当时小猫满身泥泞，毛被雪水打湿全黏在一起，奄奄一息，仅仅从口中发出极其微弱的几声喵。
可能是凌晨两点半的夜晚分外安静，他将小猫孱弱的叫声听得一清二楚。
平常尚景之是不会管的，反正他自己也就剩一口气吊着，但那天不知怎的，可能是觉得浑身湿透的小猫跟自己有点像。
都很冷。
于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小猫就已经被他带回家里了。
尚景之从来没养过宠物，对怎么照顾一个生命一窍不通，只能临时抱佛脚上网搜索捡到猫怎么办。
于是按照教程先将小猫放到靠近暖气片的位置，又出门逛了趟便利店买了火腿肠和羊奶。
等把猫从濒死的边缘救回来时，天空已经泛白。
又是无眠的一夜，尚景之蹲坐在地上，极其平常的想。
他早已习惯像这样昼夜完全颠倒的生活，白天对他来说跟黑夜没什么区别，于是他步伐机械的将窗帘拉上回到卧室，吃下安眠药，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却在似昏似醒的睡了一觉起来后，发现地上被小猫拉的到处都是。
尚景之这才意识到自己家不久前多了个生物。
活的。
好麻烦。
他感觉，但还是拿出手机点开淘宝，为小猫买了点必须要用到的东西。
等快递到之前就先用自己吃的喂好了，跟着他就别嫌弃了。
但小猫明显对尚景之平常吃的那些玩意儿十分不感冒，每次都吃的很少，尚景之没办法，不断想着要不还是扔了算了，却还是去到便利店买了好几根香肠和好几袋羊奶。
一只猫活的比他还矫情。
今天是快递到的日子，尚景之难得白天出门拿快递，回来打开门的瞬间，猫却从他腿边嗖的略过，转眼消失不见。
还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尚景之虽然心里骂了句，但还是下楼开始找猫。
接着又看到了他的邻居。
“吃吧。”尚景之将刚买的猫碗放到地上，往里面倒了点猫粮。
“别死了。”他看着低头猛吃猫粮的小猫。
吃的真香。
尚景之眯起眼睛，想起刚才的事，略微不爽，问小猫：“我给你的不吃，别人给的猫粮吃的那么香？”
他脑海浮现出不久前女孩的模样。
眉眼含笑声音温糯，刘海软软的搭在额头上，看上去十分干净又美好。
一看就是从小被浸在爱里长大的。
跟他完全不是一个世界。
叫什么来着？尚景之记得对方跟他自我介绍过。
江柚。
名字还挺好听的。
“喂，以后陌生人给的东西记得别吃，”他伸手点点小猫的脑袋，企图认真跟它对话，“万一有毒怎么办？”
要是吃上瘾某一天喂饭的人却搬家不在了，吃不到了怎么办？
到时就只有露宿街头了，吃不饱也穿不暖，从天堂跌入地狱。
得不偿失。
他拍了拍手站起身。
刚才为了找猫只穿单衣在外面晃荡了这么久，湿透的衣服到现在也没记得换，尚景之感觉全身有点要发抖的趋势，于是脱了衣服走进卫生间，准备洗个澡。
却突然发现热水器忘了开，他嫌麻烦，脑袋又嗡嗡得难受，尚景之懒得管那么多，干脆洗了个冷水澡。
等出来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一天下来还没吃饭，于是又点了个外卖。
虽说家里还有泡面，但他已经连着吃了好几天了，再加上他感觉身体有点不对劲，于是还算有点常识的给自己点了粥。
但尚景之明显低估了在零下十几度的室外只穿卫衣晃悠几十分钟的威力，外卖下单没过几分钟，刺骨的疼突然毫无预兆的涌向他。
尚景之挣扎着从座位上站起来，视线模糊双腿无力，撑着墙壁摇摇晃晃的来到卧室，将自己猛地砸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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