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对话
翌日上午，白夜睁开双眼，入眼是青灰色的天花板，悬着一盏明灯。
房间里静悄悄的，有阳光从町屋的纸窗外照了进来，轻轻落在房间的浮尘上。他曲起手臂，撑着身后的被子起身。
他揉揉脑袋，脑海里最后的印象是白长空和分家顾问们一晚的争执，最后结果是什么来着？
记不得了。
他仰天打了个哈欠，环视一圈。
房间里很空旷，他躺在房间一侧的地板上，另一侧是一个方形的桌子，上面摆着一个精致的骨瓷瓶，瓶子里面插着一朵白色的茶花，散发着弥漫整个房间的近乎不可闻的清香。
他正挠头想事情，有人拉开了町屋的横拉门走了进来。
“醒了？”穿着淡色宫装的花娘领着黄角走了进来，小白正呀呀怪叫着从黄角的臂弯里伸出头。
神獒摇晃着尾巴，跟在两人身后。
“你们都来啦，”白夜行舒展了一下身子，“这是哪儿啊？”
“看来国主睡了个好觉呢，连昨晚回来的事情都忘了，”花娘掩嘴轻笑，“这里是分家的町屋。”
“昨晚的事情？”白夜行站起来，看到他身上依旧是昨天的装束，没有什么变化。
“昨晚国主好像是困得受不了，站在分家议会里面睡着了。副议长大人中断了议会，然后把国主带回来了。”花娘解释了一番，让白夜瞬间露出了orz的表情。
唉唉唉唉唉唉？
这是……丢大脸了呀！
那么严肃的分家议会，竟然因为他打了瞌睡中断了！怎么办，一定会被当成笑话的吧！
他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黄角，这小妖怪竟然正在以同样的角度看他，眼神里满是愚人的嘲弄。
该死的！
“国主不用在意，没什么人知道的。”花娘眨眨眼睛，轻声安慰他。
白夜点头，心里却抓狂。
分家议会一共二十五个顾问，算上白长空，花娘、黄角、小白，神獒也算上，一共就有三十个人看到了他的笑话！
说好的宗家国主呢？不应该是那种拉风到死的人物吗？为什么他能这么衰？
白夜捂脸，认命地叹口气。
“好啦，走吧，副议长大人还在等你共进早餐呢。”花娘带着一丝宠溺的口气说道。
白夜一脸丧气地走出町屋，澄澈的阳光从大开的横拉门外扑进他的怀中。分家所在的地方处于东海岸边，城市上海的远郊小山，占地广大，修缮精致。
白夜一行人从这间町屋穿过狭长的青石神道，途中看到不少的白袍少年从身边经过，他们大多是三人四人一组，脚步匆匆。
远处的天际，几只身形不如昨晚那么庞大的妖怪飞廉追逐流云，青褐色的眼瞳闪现晨曦的光明。
神道那头是一间独立的屋舍，地基被垒的很高，修了一道从门往下的台阶，门口站着两列剽悍的精壮大汉。
为首那人白夜行看的相当眼熟，等想起来的时候称呼已经叫出口了：“老黑！”
台阶下那群魁梧的不良大汉正是十七前几天所带领的那群，站在最前面的是被十七称之为老黑的家伙。看到白夜行，老黑倒没什么意外，只是面带微笑拉开了屋舍的门。
“您进去吧，这几位不介意的话跟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老黑问道。
白夜行犹豫了一下，看到花娘点头，也就点头答应了。
他迈步从拉开的横拉门走进去，身后老黑带上了门。
这间屋舍里面空间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中间摆着好几条长桌，此刻已经摆满了丰富精致的食物，白长空坐在主位，右侧的长桌后面是正在大快朵颐的十七。
看到白夜进来，白长空远远地招手。
“快坐吧。”
等到白夜落座，白长空就摆出一副很关切的样子，整个人凑过来，“怎么样？睡得足够吗？”
听起来是很正常的一句话，但是在白夜听来怎么都觉得胃疼。
“还……还好。”白夜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哈哈，还好就好。”白长空坐回去，爽朗地大笑，弄得白夜更加胃疼起来。
“我说啊……”十七嘴里塞着不知道什么物种的肉块，清丽的脸庞已经彻底鼓的变形，“你们要是没空吃饭，把你们的给我吧？”
看着那张祸国殃民的脸蛋被摧残成这样，白夜露出不忍的神色。十七倒是毫不在意，颇具男人味地曲起腿，眼巴巴地盯着两人面前的食物。
“拿去吧拿去吧。”白长空毫不在意地挥手，修行到他这个份上，食物只是对味蕾的一种安慰。
十七诱惑地舔着舌头，一把就把白长空面前的东西悉数拉了过去。
白夜实在看不下去了，虽然明知道十七是个男儿身，但是这么女性化的脸孔实在是太有迷惑性了。
要做个宁直不弯的男人！
他内心燃烧。
“昨天的分家议会，老夫暂停了，今晚会重新召开第二次的分家会议。到时候国主还要去吗？”白长空突然转头问道。
啊，好丢脸的啊。昨晚被那么多人看到出糗的样子，今天还要去接受鞭挞，真是难为情啊。
白夜内心寒苦，表面还是挤出微笑，点头。
“不用勉强，哈哈，今晚老夫会带上十七参加，国主就在房间里等消息吧。一千年了，分家议会早已不是那么纯净的地方了。过早接触到，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白长空语气严肃，眉宇间满是钢铁般的威严。
白夜点头，他明白，就算是两个志同道合的人，都会有不一样的心思。更何况是二十五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分家顾问，今晚的第二个提议注定不会那么简单。
“老头你也太担心了吧？你和议长大人都是支持白夜的，有什么好怕的？”十七嚼着东西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白长空没有回答，他看向纸窗外的天空，目光深远。
他并没有害怕什么，只是……
分家议会除了他以外，还有另一位副议长，那才是让他担心的地方。
想到那个深渊般的女人，他的眉头更加紧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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