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另一位
“这是在干吗？”白夜走过去问十七，他本以为要面临一场严肃的对话，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这么……嗯……轻松暇意的场景。
十七正忙着手里的活，大致是把石台上已经摆放好的一个个布包按顺序塞到铜壶里，然后过少许再提出来，布包一共有十几个，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每浸泡一个都有不知名的清香从铜壶冒热气的壶嘴传出来。
这历史悠久的铜壶个头很大，烧了一大壶的水，此刻正在烈火中咕嘟咕嘟敲击壶壁，发出那种清脆的如同铜钟的声响。
白长空伸手，身侧的老槐树就泛起一阵涟漪，有几只面目狰狞青面獠牙的小妖怪迈着八条腿跑出来，将已经编制好的布袋送到他手上。紧接着，他和十七一起把这些布袋浸泡在铜壶里，周而复始。
那些个头只有几尺的小妖怪对着白夜像模像样地作揖，然后披着叶片衣服跑回老槐树身上的涟漪。
“来坐，等一会儿就好了。”白长空招呼他。
“这烧的是茶？”白夜想这要是烧茶，还真是够驳杂的。人家煮茶或者深谙茶道的大家都是泡一种茶叶，然后在工序上费时费力，这爷俩倒好，泡了不知道多少种茶叶了，那味道，想想就很清奇。
“不算是茶，这烧的是山水，加了些作料而已。”十七狡黠地眨眼，清丽无双。
白夜连忙别过头，十七这种女装大佬是不能经常看的，不然这个世界可能会少一个心地正直的直男呢。
白长空把手上的布袋全部提出来以后，便不再去管铜壶里正烧着的水。
他一转头就伸手拍着白夜的肩膀，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一样。
“来了？”
白夜脸色一垮，合着老爷子在这烧了半天水，完全没注意到他？
“来……来了。”他闷闷回道。
旁边水壶里满是水流沸腾的声音，夹杂着铜钟撞响的声音，配上山巅的冷风呼啸，白夜突然有种世界很远的感觉。
“会开完了，分家顾问们都离开了。”白长空说道。
白夜点头。
要不然您老爷子也不会在这悠闲烧茶喝呀。
“结果和我预期的差不多，可以说是很圆满。”白长空笑眯眯的，一头白发精神矍铄。
“关于重启青丘之国的事情，他们没同意，这个我们不急，可以暂且搁置。所以最后我们的争论重点就在确立宗家正式继承人的点上，果不其然，他们也都想过我会这么提，顺势给我来了一手。”
“分家顾问们全票提议，从分家挑选一个足够优秀的年轻人和你竞争宗家继承人的位置。在《白泽书》中，分家是不可能成为宗家的，除非做出天大的贡献，才能破例赐予一个机会竞争宗家继承人。顾问们据理力争，以千年来分家的努力作为条件，争取到了这个机会。老夫同意了。”
白长空说了一大堆，白夜目瞪口呆。
什么鬼？这是要和分家年青一代最优秀的妖怪竞争？
他配吗？
这倒不是他灭自己威风，想想一个从未修行过，谕令也只会几个，至今还和凡人没差别的家伙，突然要和地球上最优秀的妖怪来一场对决，你买谁赢？
“别紧张，小事儿。”十七一把搂过他的脖子。
小事儿你妹啊！
白夜欲哭无泪，哀怨的眼神投向白长空，老爷子怎么这么不靠谱，把他往火坑里推。
“又不是今天下午让你去跟人家分生死，怕什么？”白长空好心安慰道。
哦，那还好。
白夜长出一口气：“那是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白长空笑眯眯道。
……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白夜耷拉着脑袋，用那种小幼兽的眼神在面前两人之间来回扫过，甚是可怜。
“两年为期，跟你竞争的那个家伙现在还没从枫林海逃出来呢，等他出来估计也是两年以后了。”
看着白夜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白长空心满意足地哈哈大笑，说了真话。
可白夜觉得，无论怎么还是开心不起来啊！就算是三年也不可能比得上人家吧。
他把心中的忧虑说出来，立马被十七在头上狠狠弹了一下。
“喂，你这家伙怎么这么丧？你可是宗家国主，将来青丘之国的皇帝，只要你想，在地球上立刻就能取得绝世无双的霸权。你应该摆出一副血中带风的模样，梗直脖子像个男主角一样，别摆出一副怂脸。”
十七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白夜捂着头，努力昂起头，尽量表现的像个斗鸡一样。
不过这幅模样只能让十七无奈地扶额。
“哈哈，不要急。”白长空爽朗地大笑，很看得开。
白夜毕竟只是一个刚刚结束高考的少年，他还远未长大。
他伸出手，在烧的火热的铜壶边沿用指甲轻轻敲，每敲一下铜壶就会发出晚钟一样的声音，在这偌大空旷的山顶，远远散开来，像是什么若有若无的吟唱。
从老槐树的涟漪里，重又走出来一堆奇形怪状的小妖怪，它们成双结对，手拉手围绕老槐树笨拙地摆动，像是在举行什么古老的祭祀。
白长空站起来，同一时间大量灼热的水蒸气也顶开了铜壶的盖子，冲天而起，像是熊熊大火中挥散不去的浓烟。
远处山湖里漾起层层的波纹，逐渐变得激烈起来，好像同等沸腾起来。大量澄澈的湖水衬着天空的流云，在沸腾时撕裂成一团一团狰狞的白色断层。
山湖中的湍流也在某一刻冲天而起，白茫茫的水蒸气裹挟着山水飞旋而起，那些奇形怪状的小妖怪就迈着轻盈古奥的步子围在四周，嘴中高唱不知名的古老祭歌。
白夜正目瞪口呆的时候，白长空和十七同时伸出手，抓着他的衣领猛地一丢。他整个人就像石子一般弹射了出去，连惊叫的时间都没有就没入了灼热的气浪中。
白长空猛地一拍铜壶，后者猛地一涨，旋即紧紧收拢，再轰鸣而出的不再是白茫茫的蒸汽，而是形态各异的妖怪。
这些妖怪都由蒸汽变化而成，带着神异的力量飞往天空。白夜漂泊在山湖灼热的水流和蒸汽中，眉心泛出不寻常的赤金色，像是一阵阵的涟漪。那些妖怪便从眉心的涟漪凶猛闯入，连绵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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