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因果初成
夏凡尚未从对尹玉便是大楚太子齐玉的思索中走出来。齐玉却很大方的站在了四人身旁，孙怀钰与李浩宇再一次向他施礼。
众人皆至，且已准备就绪，药试却久未开始。
“还在等什么？”夏凡不解。
“等一位真人，风德真人。”齐玉看出夏凡心中疑惑，开口解释。神色中却蕴藏了一丝常人不易察觉的傲然之色。那种与生俱来并根深蒂固的自以为万般皆下品之思想已深深埋在心中。
“贫道来迟，还望海涵！”不多时，一个道骨仙风老者缓步而至，手持拂尘，须髯霜白，长及腰间，飘飘乎如冯虚御风。始一见之，夏凡若遭霹雳，脸上平静，心中骇然。此人竟与云德掌柜气质如此相近。风德，云德？究竟有何渊源？
“我等拜见真人者！”老者刚至，在场之人皆躬身施礼，而令夏凡更加讶异的是，连大楚皇帝也不例外，恭恭敬敬，丝毫不敢逾礼。
“诸位客气。”风德真人推辞，“今年药试不同以往，规则将有大变。”风德一开口，掷地有声。夏凡倒无所谓，他首次参加药试，规则改与不改，于他而言都是新的，不需要大惊小怪。倒是他料想中众人惊诧奇怪的神情没有出现，而是一脸虔诚，等待着真人宣布。
这个真人究竟真是个得道高人，抑或只是个蛊惑人心的异人术士？夏凡心中不免升起疑惑。因为这个所谓的真人对五国的威压竟达如此，连楚王也恭敬礼遇，叫人啧舌之余不免怀疑。
“此次药试取消药论一试。唯有通过制药的人才有资格与我药论，且今年制药只取最优者。今年只有一人将成为贫道入室弟子。”声音不高，却有一种叫众人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如负土山，威慑自临。此刻，齐玉嘴角的笑容更稍明显，这是一种寒气由发的冷笑，“改了？竟少了两轮都碾压你们的快乐，让你们尝到心乱崩溃的滋味，这机会可是不多，不过也好，我就算是早一步得道。”
风德真人拂尘轻挥，空中当下浮现七樽墨色药炉，古朴厚重。“这风德真人果真恐怖，身怀妙法仙术。怕是传说中的仙人，难怪连楚王都对他恭敬有加。小凡突然又想到了初代楚王求寻长生之药的秘闻，心中暗暗有了些许想法。
饶是在场，众人之中许多已见过风德真人的神通，此番再见，依旧称妙惊异。夏凡清楚地看见了齐玉双目中那一反反他待人有礼模样的狂热与狠绝。心不由一沉。
“此次所制之药简单，为平息膏。只要成功制出即算合格，不过最终只取质量药效至高者。诸位若无异议，即可开始。”说完手一挥，百种药材骤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石桌上，却是每样只有一份。
“等等，真人，我们一共十七人，却只有七口药炉，这怎么炼？”李浩宇随即提出，回答他的却是郑国的药解二乔，“我说小弟弟，姐姐劝你一句，能走到炼药那一步再说吧。”夏凡原先也有此疑惑，但闻二乔之言，登时明白过来！
“抢！”他暗暗想到。重点并不在药炉，而在药材。本身要从百味草药中选出平息膏炼制草药就不容易，何况此膏并非仅有一种配方。这种越是简单之药越易出乱。而不同的配方药效自然不等。那七口药炉本就是给前七个选出最适配方并找出药材的人准备的，余者根本无缘。那么，这场制药之争，与其说是制药技术本身的竞争，不如说是对于试者的时间把握及对药物配方熟悉程度的考察。
李浩宇看那风德真人笑而不语，风轻云淡，而众参试者却多也是眉头紧锁，神色凝重，他也不是糊涂人，随即明白过来，却也是心道不好。
“开始吧！”楚王此刻开口，把目光重重地投在了齐玉身上。
此言既出，犹如号令。
众参试者在方才的几息沉吟默思中多数已将自己将要炼制所选的配方决定。此刻争先恐后地在石桌上寻找所需药材，要知道落后一秒即意味着钟意药材被抢走而无法制得心满意足，并又足够压倒众人的平息膏。
时间在这争抢之中悄然溜走，不及捉得。
但在药试进行约至三十息时，只见宋国太子已找到所需药料，准备炼制。“该死！”陈礼心中暗叫不好，齐玉这里双目冷冷一视，寒入骨髓，随即转入药材搜寻之中。”其余之人或是遗恨或是咒骂，却也未丝毫放松，毕竟一切远未结束。
夏凡其实早已想好了一个方子，这方子中又以“仁杞”最为重要，双目扫去，正在石桌正央，心中大喜，赶忙伸手。
“拿开！”正在此时，一声断喝惊住了他，抬头望去，声音的主人正是太子齐玉，只见他恶狠狠的瞪着夏凡，往日温和之样毫无踪影，却是像笑面虎终究露出锋利獠牙时，让人生畏，叫人胆寒。“
“此番竞试公平，我先拿到，岂有退让之理。”夏凡也不龟缩，驳斥了齐玉。“看来你还不明白自己什么身份，本宫让你拿开！”他几乎责令的口气。“哼！道貌岸然的家伙，终于凶相毕露了吧。”陈礼见此，心中冷笑，“不过可惜了，还想同这家伙切磋一番呢。”
齐玉也不顾那么多了，一把抢过夏凡手中药材，刚好凑齐一副方子，夏凡看去，那副药方与自己的八分相似。
与此同时，陈礼已选好药材。说来话长，但也就几息功夫，两人便来到第一个选出药材的宋国王子宋峰身旁，而宋峰已经开始炼制。
“用意念操纵药炉，让它随心而动，老夫会暗中相助的。”风德真人向两人传音。
不多时，孙怀钰、方杰也都成功找到合适的配方。至此，一共五人获得了炼制平息膏的资格。郑国的药解二乔虽医道造诣超群，终究两个女子，争药之中难免稍占弱势。却被“眼明心亮”四字弥补，顺利成为第六位药炼者。而石桌上狼藉一片，第七个药炉也始终没人占据，不是不想，而是可以想到的配方之法已被悉数用掉，剩下的药物再也凑不齐一副完整的配方了。余下之人都渐渐放弃。
“此次药试，恐怕我等止步于此啦。”有人已近绝望，但也有人怀有希望，“明年，我还会来的！李浩宇望着前方炼药之人，默默道。
石桌旁，夏凡双目紧闭，一方面齐玉之言给了他狠命之击，原本平易近人的尹玉公子竟成了专横霸道的齐玉太子，面具揭下的一刻，夏凡才真正认识到人心险恶的道理。而另一方面放弃药试才是让他真正痛苦的地方。俗世虚名他可以不去在乎，药试之冠他可以不争，可他不得不顾及父母的感受。
一步步的走来，从毅然离乡开始，到首试成功，再到今天之试。他，都没有放弃。若是自甘堕落了，真的太失败！
“得争！”
“我又靠什么争？”他暗自思忖起来，石桌上没有完整的一套配方材料，如何去寻？这些草药药性与平息膏大相径庭，就是把他们剁碎了也无济于事。
“等等，剁碎，剁碎，解木之法，剁碎便是解木之法，解木又何如？解木，成树！”他心中似有一丝明悟。
“解木成树，世间万物，根本不变，莫离其宗。万千草树，剖之为木，明其性理，自经重组，自造为树。形可改，性可挪，理可变，道可更！”夏凡默念的正是之前有所触及的《草约赋》第三层“解木成树”的要诀。
几乎无人可见，随着夏凡口念心悟，丝丝灵气被勾连入体，阵阵气运被吸引而至，天地大势被引动而悄然生变，云，更密了。
风德真人那里察觉到一丝反常，他抬头望向天去忽地目露精光，看向夏凡那里，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沉声道：“这是凝出道果的前兆吗？不不，不是道果，是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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