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小放要在这里玩几天？”顾妈问。
周放先是瞧了一眼顾小白，顾小白正低头吃菜，并没注意到。
“打算明天就走的，这次过来是想先看看这里的流浪宠物基地，我们院正好有帮扶名额，我们打算提供医疗资源。”
“是嘛，那是好事。基地好像就在山那块儿吧，前两年搞得，后来山猪狐狸都不敢下山了，不然都要咬我们的家禽。”
“山里的绿植覆盖好他们就可以自给自足，不会再下山扰民。”
三人热热闹闹吃完晚饭后，顾小白说要带周放去小卖部转转，走了两圈，也没找到当年那个小卖部，只在不远处看到一个灯火通明的小超市，小超市不大，成箱的碳酸饮料和牛奶都快堆到了门口，门边上还有一个摊子专门卖报纸杂志，看起来四不像。
“奇怪，小卖部不开了吗？上一次回来还有的，他们家的有一个小零食超级好吃，别处都没有。”
周放跟在他旁边转了两圈也不恼，笑吟吟的叹道：“此时非彼时，时间流逝，都是会没有的。”
“是啊，时间流逝，都是会没有的。”顾小白愣怔在原地，反复将这句话含在嘴里体会了一会儿，脸色就变得苍白起来。
他望着小桥之上的明灯，望着河水那畔的烟火气，在遥远的城市之外，总有某个瞬间突然跳出来提醒他，再无可能看到那个人了。
思念也痛，逃避也痛，求而不得为最痛。
“小白，没关系，都会好的。”周放瞧他这模样，双手附上他的肩头安慰。
顾小白反应过来时，眼眶已经红得不像样，他苍白着一张脸，勉强对周放笑了一下，“我会好的，没关系，没关系。”
他把周放的安慰话颠三倒四又说了一遍，不知是在来回地哄骗自己，还是在安慰周放。
第二日周放起了个大早，果真的去了那个山脚下的流浪宠物基地，情况比他在视频里看到的要糟糕一些，猫猫狗狗们分别居住在基地的两侧，动物体量较大，人工明显不够，马上临近过冬，食物短缺得很厉害，他心有些沉，一路盘算着如何才能帮助他们。
路过小镇的蛋糕店，他忽然抬手看了下日期，10月23日，今天是顾小白的生日。
顾小白在老家遵从老妈的良好生活习惯，不太睡懒觉，此时还是上午，太阳藏在云层里不肯出来，初秋水乡的寒气水气都很重，他被顾妈提醒套了个外套，就一直坐在门口的石凳上看风景。
周放从远处走过来，就瞧见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河上嬉戏的大鹅发呆，外套被微风吹得鼓鼓的，显得人格外单薄。
周放走上前，笑盈盈地将蛋糕放到了石桌子上，在他耳边悄声祝福：“小白，生日快乐！”
顾小白回过神，抓了抓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我说今天我妈怎么给我煮面吃呢。”
“味道好不好？我也想尝尝，你能给我做吗？”
顾小白正要拆蛋糕的手一顿，抬起头来勉强笑道，“有的，等会儿我妈再给你做一碗。”
动物奶油透出浅浅的黄色，复古繁复的花纹越看越精致，上面的祝福语标注了顾小白的名字，专属独家，只此一个，不是生日快乐这人人可买的四个大字。
“谢谢，让你破费了。”顾小白道谢。
周放含笑点头，心里头有点失落，他没从顾小白眼里看到一丁点惊喜或者高兴，他想，兴许是没买到他心仪的玩意儿。
“你想吃什么？或者你们这儿生日有什么习俗？”
“我……有那种老式的小蛋糕吗？咱们小时候吃的。”顾小白还用手比划了一圈，像只猫似的瞳孔都大了一圈，一脸渴望的样子。
“有，这家也有的卖。”
于是周放又和顾小白回到了那家店，老式小蛋糕大都如出一辙，别无二致，顾小白又看到了他之前买过的那款，他点点橱窗，示意店员要买这个。
店员一看，满脸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我们这个是道具忘记撤下去了，现在植物奶油的都不卖了，大家都吃动物奶油的，也比较健康。”
一番解释让顾小白眼里灭了光。
时过境迁，小店没了，蛋糕也没了，他想要的，怀念的，渴求的，通通都没了。
顾小白直起身，笑着摇摇头，“没关系。”
如果没有那个人，怎么样都没关系。
两人又回了家，门口的石桌子前趴了三个小男孩，正眼巴巴地看着石桌上香气扑鼻的蛋糕。临近吃午饭，几个小朋友都听不到家人的连番叫喊了，岿然不动地趴在石桌上围成一圈，快要馋成了蜡像。
周放和顾小白相视一笑，给小孩子们分了蛋糕，三个小男孩得了好处，又连忙叫来远处两个羞涩不肯上前的小姑娘过来一同吃。
蛋糕不大，东分分西分分，最后只剩一点。
周放挑起名字那儿的一块奶油想要投喂顾小白，“你不是爱吃甜的嘛，就剩一点咯。”
顾小白像是能预见周放的动作，迅速且自然地躲开了，他端着一小碟蛋糕进院子，打算给正在做午饭的顾妈，又回头客气地笑着解释，“我现在不爱吃甜的啦，尝个味儿就行了。”
周放看了眼手中的奶油，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回顾小白没有插蜡烛，更没有许愿。
他也不知道许什么愿，他明白他的愿望再也不能实现了。
午饭后周放就准备离开，顾小白送他到村口。彼时风大了许多，大风裹挟着河中的水汽，直直钻到了人的衣服里，又湿又冷。
周放想伸手帮顾小白整理乱发，然而顾小白一直站在他一步开外的地方，最终他还是没有抬手。
“我可能过段时间还会过来，欢迎吗？”
“是因为那个流浪宠物基地？当然欢迎，周医生是小动物界的大救星。”顾小白玩笑道。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小白你要开心点，人生有很多元素构成，家人朋友工作生活，不要总沉浸在过去，身体会扛不住的。”
顾小白点点头，“知道了，我会的。”
归家后的顾小白就开始找宋文唠嗑，让他给自己介绍点野活，南镇如宋文所言，工作机会的确很少，再一个就是交通不甚便利。
宋文很快回复了他，先是回复了一坨粑粑表情，又骂了他几句，说他走了以后a组军心大乱，让他赶紧介绍几个能打的来面试他的空缺，最后给了几个联系人名片。
顾小白不知道需要待在家多久，想要躲避林墨琛，想要避世，更想关闭自己的心，他需要时间，像一只鸵鸟一样躲在沙地里慢慢疗伤，但房贷不等他，他得尽快找点工作先做起来。
离开金市之前，陈子彦说要给林墨琛践行，请客吃饭。
林墨琛皱了皱眉，问下个月你不是也去燕市吗，噎得陈子彦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就是想跟你一起聚聚吃顿饭不行啊？你瞧瞧你天天埋在工作里累不累，吃饭还要这么多理由吗？哥哥！”陈子彦气得绕了一圈林墨琛的办公桌，最后被林墨琛的眼神逼回到了沙发上。
“总跟你吃饭有什么意思。”
陈子彦懂了，打了个响指，“懂了，那我把夏天叫上。”
林墨琛正皱着眉看交上来的投资方案，头也没抬道：“什么夏天秋天？”
“我艹你个渣男，前两天才睡了人家，翻脸就不认人啦。”
林墨琛这才反应过来，他还记得那个女生的笑，很好看，眼睛好像能说话，很像……算了不提了。
“那你喊她吧。”
于是晚上陈子彦便喊了夏天，自己又叫了依依，他没道理吃狗粮。
依依说想吃火锅，陈子彦讲不行，林墨琛则在一旁说没问题，陈子彦惊了，直问你的胃不想要了吗，林墨琛不理他，几个人一道去了城东的一家在商场里的火锅店。
两个女生都是公众人物，一路带着口罩，进了店门就钻进了包厢，今天是工作日，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人并不是很多。
很快一锅全辣锅底的大锅就端了上来，辛辣直冲脑门，看得陈子彦太阳穴直跳。他实在不放心，想了想又拿了碗清水和碗醋放到林墨琛的面前。
两个女生笑道：“老板真贴心，我们倒像是多余的。”
“你们不知道，墨琛他胃不好。”陈子彦解释。
林墨琛没说话，低着头拆筷子，心里想现在除了子彦也没人关心自己胃好不好了。
这家味道果然很不错，食材也是每天空运过来的非常新鲜。陈子彦埋头又吃了块毛肚，问道：“你怎么想到这儿来吃的？
林墨琛不吭声，闷头吃到嘴唇都火烧的痛，不得已将牛肉放到清水中涮了涮。
他没法儿说这是当初顾小白跟那个宠物医生约会吃饭的地方，当初派人跟着顾小白，是担心他被沈震霆算计，现在想来也不知道谁算计谁，真是多此一举，可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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