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凌霁云在能填报志愿的当天回了奶奶这。
他走进奶茶店，店里人不多。穆霖希看见他，陪他坐着，问他:“怎么不回家等？”
凌霁云没有说太腻的话，只说:“在家有点无聊。”
他确实有点无所事事，他本来也想找点什么兼职，但老妈说要想找就去林叔叔家饭店帮忙。他不想，但去找并不是那么容易，加上他心里想要找工作的心并不强烈。
那个叔叔姓林。
穆霖希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和店里打了招呼。
往街道走的时候，凌霁云看着穆霖希的手臂和脖子上都变了色调，说：“好像晒黑了。”
穆霖希低头看了一眼手臂，“夏天，每天来来回回地跑就会晒到。”
凌霁云对自己要求不高，但对上他就颇有微词：“喷个防晒打个伞戴个帽子有那么难吗？别直接暴晒，对人不好。”
“出门经常忘了拿帽子。”
“原谅你。”气焰嚣张。
穆霖希睨着他，“这气焰哪来的啊？”
凌霁云搂着他的肩膀，唱道:“是你给的自由过了火。”
“滚。”穆霖希又说，“我发现你今天格外高兴。”
“没有。”凌霁云说着没有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
穆霖希没揭穿他，看着他这样自己也会跟着上扬嘴角，那种不自觉地就会和他同步的感觉，也生动着自己。
“吃冰激凌吗？”凌霁云看着路边的店问他。
夜色正浓，仲夏暑热难消，街边的烧烤摊将空气再翻了一遍温度。
穆霖希说:“行啊。”
他们找了家便利店，站在冰箱前挑着口味，店里的冷气很足。
人们说话的语调慵懒的、没有精神的，是仲夏带给人们的限时特点。
榴莲、哈密瓜、香蕉、酸奶、原味……各种味道都有，五颜六色地躺在那里任人挑选。
“不许榴莲味。”穆霖希见凌霁云看着自己，就说，“现在不行，你可以买回去留着之后再吃。”
凌霁云把手伸向榴莲味，看着穆霖希的反应，又拐了个弯拿草莓味的，脸上浮着笑意问他:“你要哪个？”
“你手上那个。”穆霖希看他故意逗人，语气难得带着点傲娇。
付了钱之后，两个人走出去，再次迎着这酷暑。
“你帮我拿着，我回去再吃。”凌霁云把手上的冰激凌放在穆霖希手上。
“回去都融化了。”况且这让穆霖希也吃不了。
“就几分钟。”凌霁云说，“外面好热，想快点回去。”
“行。”穆霖希也被烘得受不了了。
回到家，两个人在墙边停下车。围墙花盆里种的小灯笼椒已经长出来了，色彩斑斓的。
奶奶和爷爷已经睡下了，他们上了二楼的客厅，垫着电垫子就直接坐在地上。
家里室温比较低，吹着风扇也很凉快。风扇转速很快，头发飞起来。
“别迎风吹。”穆霖希看着他站在风扇前面直接就吹上了。
凌霁云对着风扇“啊”，现场版的电音。
“你幼不幼稚啊。”穆霖希打开冰激凌扔掉盖子。
凌霁云走过来坐着，打开了冰激凌，盘着腿一起吃冰激凌。冰冰凉凉的奶油滑进胃，透心地凉。
等把盒子扔进垃圾桶，穆霖希凑上去用唇冰凉着凌霁云的脸侧，给他弄得猝不及防的。
凌霁云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
草莓味道，清香甜润，冰凉被咬得暖热潮湿。
城市敲定，学校也就不难了，他们能有选择的权利，而不是被选择。
广州的z大。
“在这待多少天啊？”穆霖希问他。
凌霁云没卖关子，说:“我妈说随我。”
凌霁云等着他的表情变化，看见他看向别处笑了一下。
这就是窃喜吧。
“行。”穆霖希把指导书和笔给他收好，“想洗个澡。”
凌霁云起身进房里翻柜子给他拿衣服，“衣服在柜子里，以后自己找。”
“找不了，你有手有脚的。”穆霖希倚靠着门，被踢了一脚。
穆霖希在等凌霁云洗澡的时候，拿了床头书架的相册看。看见人出来，他把相册举起来。
凌霁云看他用相册挡着脸，整个人躲在后面笑，他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去抢过来，说:“不许看！”
以前的自己多胖啊，吃也不知道收敛一些，脸上还有吃芒果沾上的汁。不干净不可爱的。
“我很喜欢。”穆霖希继续说，“其实有一些我也不是没见过，你那张帽子扣在脸上流口水我就见过。”
那图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学校六一表演，凌霁云表演完直接趴在他妈妈背上睡着了，当时他就坐在旁边，且亲眼看着他母亲拍下来。
“闭嘴！”凌霁云没管他，把相册塞架子上。
谁说零零后的黑历史都是高清的，果然要藏好来啊。当众睡着还流口水，被大鹅追着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丢死人了。
“反正我看完了，还拍了你的照片。”穆霖希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十分冷静地看着他不冷静的样子。
“这么邋遢你留着干嘛呢？”对比起来，穆霖希小时候过得精致又干净。
“都说了我喜欢。”
凌霁云没再说话，瞥向他笑起来。确实没什么必要藏起来，只是一时头脑有些发热。他靠过去亲吻他。
“小时候就熟起来，是不是能跟着变可爱和干净？”凌霁云把他的腿抬起来。
他借着力坐到腰胯上，身下的搅动让他乱了呼吸，“小胖墩也很可爱。”
处于弱势的挑衅，往往是于烈火中加干柴。
凌霁云醒来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多了，穆霖希还在睡着。
毫无夸张，穆霖希真的瘦了很多，脸色也没有之前那么好。他轻轻地靠过去，手机就响了，穆霖希动了一下往被子里缩。
凌霁云伸手拿起了手机，是穆霖希家里打的。
凌霁云虚抱着他，“穆，醒醒。”
穆霖希有点懵，声音干涩地问他:“怎么了？”
凌霁云看着上面的备注，说:“你妈打电话来了。”
已经八点多了，穆霖希觉得老妈应该去店里了，家里也不会有什么事需要打电话给他。
凌霁云帮他滑了接听，放到他耳朵边上。
“老妈。”
“在哪呢？赶紧回家！”穆霖希听见老妈的声音带着愤怒。
穆霖希问她:“怎么了？”
老妈怒火十分冲人，“赶紧滚回来！”
凌霁云听见了对话，“发什么脾气啊？”
穆霖希说:“不清楚，我先回去。”
“有事告诉我。”凌霁云看着他换衣服，叮嘱他。
“好，你赶紧起来吃早餐吧。”穆霖希心里总觉得不太安心，惴惴的。穆霖希看了眼身上，显眼的位置没留下什么痕迹。
穆霖希走进家里的时候，老爸也没走，和老妈坐在沙发上，穆霖航站在旁边，宛如三堂会审。
“老爸老妈。”
三道目光都聚集在一起，穆霖希隐隐猜到了。
老妈一看见他，就重重地拍着桌面，震动带起桌面上一堆小小的方格纸。
那是他和凌霁云的相片，拥抱的、亲吻的，再亲密一点的也有。这些照片，放在书柜里。
老妈抓起他们照片扔过来，气愤得站起来，“你恶不恶心啊？”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排斥还有人看见恶心不适的东西时会有的表情。
穆霖希低头看着脚边散落的照片，就被老爸踹了一脚肚子，他没站稳往后退。
“让你读书读傻了！”老爸对他大抵还是有期待的，带着失望。
穆霖航看着他脸色一下就发白了，“动手干嘛啊？！”
“不关你的事！”老妈吼着对穆霖航开口。
老妈指着地上的照片，“你说，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不是看见了吗？”穆霖希眼神淡漠地对他们说。
老妈瞪大了眼睛，问：“你这是在气谁呢？”
“谁气谁？你们凭什么进我房间翻我东西？”
“我们不能翻吗？翻得好才会知道你做这样的事情！”老爸的声音威势且刺耳。
“是，能翻，反正我不是亲生的。”穆霖希把一直悬在脑海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巴掌过来的时候，穆霖希有那么一刻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就只看见他们指手画脚，他是那个被□□的人。
等再次能听到声音之后，“你这样和废了有什么区别？抱你就是个错误！”
“是我让你们抱的吗？我求着你们当我父母了吗？”
难道当初不是他们想要他当孩子吗？不是他们来让他实现他们的家庭圆满的理想吗？最后又是谁被当做一个狗一样被放逐排在了外面？
“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老妈指着他，好像他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我说得不对吗？”穆霖希迎着顶回去。
老爸又给了他一巴掌，男人死皱着眉头。
伯娘和阿伯突然跑了进来，伯娘劝着说:“别打孩子。”
“他就是要打！这么多年养熟了吗？怎么都和我们不亲近！报了什么学校也不说。”穆霖希被指控着。
和穆霖航一起上小学的时候，他们对着台上表演的穆霖航笑，对着他却流露尴尬的神色，那个时候穆霖希就想着要脱离退出了。
即便后来他们有过弥补，但他还是忘不掉那些似有似无的疏离和窘色。
伯娘和阿伯面露尴尬，一时之间没说话。
“消消气。”
——
凌霁云在家里吃着饭，有老人出来散步，在庭院里和爷爷奶奶聊着天。
“哎哟，我出来的时候穆老二家里吵得那叫一个凶。”
奶奶问她:“吵什么啊？”
老人小声地说话，但声音还是能听清楚，“还不是亲生不亲生这样的事。”
奶奶说:“孩子那么好，还有什么可以吵的啊？”
“就是说，你说这么多年不冷不热的，孩子还能这么好，好好对着不就好了吗？”老人一副可怜又可惜的表情。
凌霁云跑了出去，去到穆霖希家里的时候，周围邻居门口都站着不少人，三两地议论发表评价。
“听见了吗？居然和男的在一起吗？”凌霁云经过一间屋子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讨论。
“你站住！你去哪里？”老爸吼着声，抓起凳子砸在了地上。
“当初怎么就把你给留下了？”老妈懊悔着说。
穆霖希收住想要回房的脚步。
“是！怎么不把我送人？你们是不是就盼着我走在河边掉下去淹死，走在路上被车撞死，眼不见心为净？”
穆霖希站着听着四位长辈，在那里指点着他，说他不懂事听话，一张张的照片被翻来覆去地看。他气，尊严被践踏一般。
老爸听见他说这句话，气得在家里转了一圈拿起了扫把往他身上打过去。凌霁云听到穆霖希说的话，就看见扫把的棍棒往他身上砸了下去。
凌霁云在第二棍落下的时候上去挡住了，特别疼，热辣的疼痛就像是点了火一样。
“是你吧？”本来坐着的老妈立马起身，用手指着凌霁云。
现在伯娘和阿伯没开口说话，试图阻止却又不敢伸手。
照片上只能看见侧脸，但现在凌霁云穿着和昨天几乎一样的衣着和穆霖希站在一起，就能被认出来。
凌霁云拉着穆霖希的手，“是我。”
老爸被他拉手的举动刺激到了，活像见了鬼，“你们做这样的事恶不恶心啊？你家的父母知道你这样吗？”
“你少管我的父母，你们做好为人父母的责任了吗？”凌霁云反感地看着他们说。
他们被凌霁云的话刺激到，老爸扬起扫把就要挥过来。穆霖希冷着脸把他往后拽，一言不发地拉着他往门外走。
老妈骂道：“走了就别回来了！”
老爸在他出门的时候，把扫把扔到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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