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成绩出来的时候是月底，凌霁云当时还在外婆家里。
时间未到，官网已经卡得不成样子了。
两个人打着语音电话，凌霁云说:“我觉得我手都在抖。”他一直刷新一直进不去。
穆霖希说:“进去了。”
“多少？”凌霁云激动地说。
穆霖希冷不防地看到上面的数字，说:“691。”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穆霖希听着凌霁云的惊呼，对着他笑。
“要不要我帮你看啊？”他把成绩截图下来，问凌霁云。
凌霁云说:“好！快快快！”
穆霖希手上飞快地输入凌霁云的准考证号和密码，屏住了呼吸，看着加载的条满格，一秒像是被冰冻一般。
“进去了。”
凌霁云吞着口水，没说话，等着穆霖希给他说分数。
“693。”穆霖希看着屏幕上凌霁云的分数，含着笑告诉他。
“操！”凌霁云跳起来。
“操！你能不能文明一点？”穆霖希笑着问他。
两个人都被兴奋给冲昏了头，笑得都有点傻。
“等志愿填报的时候，我去找你！”凌霁云说。
“好！啵啵啵啵啵啵亲你好多下。”穆霖希今天请假说晚点去店里，他走出家里。
凌霁云被穆霖希的操作秀到了，问他说:“你是不是疯了？”
“怎么了？”穆霖希反问他。
凌霁云说:“没什么？我特别喜欢！啵！”
两个人把成绩报给小高，小高也高兴坏了，让他们好好找学校。拉的小群里也是炸了，大家纷纷报了自己的成绩，讨论要去的地方。
即使可能成绩没那么理想，但总有很多期待，对未来，对自己。
奋进的拼搏得到了丰硕的收获，让青春的句点能够以他们最理想的状态画上。
晚上的时候，凌霁云等老妈回来，把成绩告诉她了，她高兴得外婆都要劝她冷静。
“儿子真棒！”老妈也有望子成龙的梦想，虽然总说也不需要他有多大的出息，但是好的成绩也会高兴。
“报学校你去哪，妈妈都送你去上。”老妈说。
凌霁云说:“可能就广州吧。”
外婆给他夹菜说:“不着急，慢慢想嘛。”
“知道啦，会慢慢想的。”凌霁云说。
——
“想好报哪里的学校了吗？”老爸在餐桌上问穆霖希。
穆霖希说:“还没想好。”
“考得不错。”老爸脸上带着笑夸赞了一句。
穆霖希应了一声“嗯”，就低下头吃饭。
“别报太远，机票车票都贵。”老妈在旁边说。
老爸说:“一年也就那么几个来回。”
“那不是钱吗？”
穆霖希没说话，穆霖航开口说:“有什么好吵的啊？吃饭不行吗？”
查成绩的余兴还在，穆霖希走出去逛，走在河边吹着风。
他走着和凌霁云走过数次的小路，踏着凌霁云可能踩过的印。星夜下，芦苇荡轻轻摆动。
他有些高兴，也有些说不出来的空落感，就这样飘着。
“哥。”
穆霖希回头，看见穆霖航站在不远处。
“嗯。”
穆霖航已经长高了不少，可能因为爱打篮球，总带着运动的气质。
“怎么了？”穆霖希看他不说话，问他。
穆霖航说:“你是不是很讨厌爸妈？”
穆霖希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为什么问这个？”
穆霖航说:“因为想起来你初三那一年考试，听起来挺牛的，但他们好像在意的也不是你的成绩。”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想？”穆霖希问他。
他显然也有自己的答案了，没有犹豫地说:“我会讨厌他们。”
“以前是这样想，但现在已经平和了。”穆霖希说。其实也不算讨厌，就是看着觉得有些心生凉薄。
他与其拉扯，不如剪断那些理还乱的关系，索性不管了。
“但我也讨厌你。”穆霖航看着他。
他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和姐姐都不把我当弟弟，她只把你当做自己的弟弟，在想你凭什么，明明我才是她弟弟。”
“我还以为是我年纪小你们不和我玩，但长大了你们还是那样。”
这个家早就坏掉了，大概从抱他来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是败絮，无可看处。
“知道你不是亲生的之后，我很欠地觉得你就是一个外人，没资格留在家里。”
“我是不该待在这个家里，你没什么错。”穆霖希说，“这个家，本来就是你们的。”
事实不可以改变，他确实不是他们亲生的，客观存在决定人的观念认知。或许有会爱不是自己亲生孩子的人，但不是他们。
“你该做的就做，他们是你的父母。”穆霖希说，“毕竟，他们对你有期待。”
穆霖航低着头，没说话。
父母本来该是孩子最亲近的人，然而在这个家里却渐行渐远。穆淇是，他不希望穆霖航也是那样。
——
凌霁云躺床上给穆霖希发消息，抬头看见老妈进来，说:“怎么了？”
凌霁云看着老妈，又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样。他盘着腿坐在床上，老妈坐在边上或者侧躺着给他解闷。
“是不是很开心？”老妈看着他低头回个消息都在笑。
凌霁云放下手机说:“是很开心。”
“还好你有自己的想法，不然像老妈一样被动。”老妈也许是在感慨着青葱岁月的自己。
凌霁云低下头，说:“也没有，都有要走的路不是？”
老妈听他这样说，不免笑起来，“也是，要坦然一些。”
他想到了穆霖希。
他因为看见了他，所以才会考虑向前走。
凌霁云看着亲切的老妈，忽想放下防线，说:“老妈，我谈恋爱了。”
凌霁云看着她的反应，有着难以置信的惊喜，“真的？谁啊？”
脸上还带着想要打听点什么的表情。
凌霁云说:“高中同学。”
“她考上了吗？”
“考上了，和我差不多的分数。”
老妈说:“那很好，以后一起学习。”
这话似曾相识。
凌霁云坐直来，舔了一下嘴唇，“老妈，和你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无论你想打还是想骂，我都接受。”
老妈看着他肃然的表情，眼睛里都是无畏无惧的。试探着说:“什么事啊？”
凌霁云看着她的眼睛，眼角的皱纹浅浅的，带着神采。大概说出来会有些残忍。
“我喜欢男的。”
他说完就低下头，两手的手指相互抠着，他有点愧疚，害怕她伤心，也怕她不接受。
老妈懵了许久，后带着迷茫的声音问：“为什么啊？”
“是不是心理问题啊？”
“不是心理问题。”
她愧疚着问：“是不是我和你爸……”
她还没说完，凌霁云就打断她说:“不是因为你们。”
他不想她愧疚什么。
“可是这是为什么啊？可以的吗？”老妈有点着急，隐隐有些生气。
凌霁云喊了她一声:“妈。”
她看着凌霁云，凌霁云看出了她的无措迷茫的样子。
“妈，真的不是因为你们。我就是喜欢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这就像你以前遇见我爸一样吧，看不见别人了，我也只能看见他。”
“可是两个男的在一起，很奇怪。”
“对不起。”
老妈转过头不看他，说:“你先让我缓缓。”
她手撑着床沿，盯着地板不知道想什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说:“你让老妈想想，你先睡吧。”
凌霁云也想着事，没睡好。第二天的时候，老妈找了他。
“妈昨天上网查了一下，你确定你不是因为好奇才和男的恋爱吗？”
凌霁云听见老妈有些荒谬的问题，说：“当然不是！”
老妈皱着眉头问:“只喜欢男的？”
凌霁云笃定地说：“是。”
“我看网上有说双性恋什么的，你会不会是啊？”老妈抱着希望问他。
他说:“我没想过，但不可能是。”
老妈再问：“那你是把自己当女孩吗？”
凌霁云惊讶说:“不是。”
老妈似乎在想着什么，说：“那也不是跨性恋者了。”
老妈嘴里蹦出来一个名词，心里有点酸。
她不是一个喜欢用网络解决疑问的人，现在求助于网络希望能够了解更多的信息。昨晚大概也像他想了一样多。
“行了，那我知道了。”老妈说。
凌霁云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
“那你哪天带他来我看看。”老妈放下声音说。
凌霁云很听话地说:“好。”
“老妈接受吧，但还是要个过程。”老妈叹着气安抚他说。
这种事情，不是小时候他不学习喜欢看漫画这样的事情，那是小孩子贪玩。这事颠覆她一直以来的观念，需要更多时间接受。
凌霁云看着老妈，真诚地和她说了句：“谢谢老妈。”
“其实你认识他。”凌霁云抱着她的胳膊说。
老妈说:“霖希？”
“啊，是。”虽然是想要老妈往穆霖希身上猜，但一开口就猜到，难免让他觉得以前可能真的不太收敛。
凌霁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老妈回想起穆霖希和凌霁云接触的样子，“难怪了。”
“他特别好，你是知道的。”凌霁云笑着说。
老妈却说:“他家里那种情况，能吗？要是以后你们……”
老妈没继续说下去，谁都知道穆霖希家情况挺复杂。
凌霁云说:“所以我想告诉你，以后能给他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的地方生活。”
老妈微靠在他身上说:“真的很喜欢他？”
凌霁云说:“嗯。如果没有他，我觉得你儿子考不上大学。”
他是凌霁云在稚嫩的青春期看到的不一样的风景，就像是昏暗潮湿的角落里生长出来的韧草，给身处绝境的人希望。
那个时候的凌霁云，心性不稳定，面对着老爸老妈每天的争吵，活像是失去了方向的行船，在风雨中迷了航。
老妈说:“知道了，你们也都还是孩子。”
“我们以后尽量不给家里添麻烦。”凌霁云给她保证说。
老妈带着微笑道:“没关系。”
“行了。你们要不要去见个面？”
“不用，他做兼职呢，我明天去找他填报志愿。”凌霁云声调轻松上扬。
老妈看见凌霁云眼睛里映出来的光，笑着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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