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闯宫

因是在大堂上，两人说话有所顾虑，都是用气音在交谈，说了这么几句也就打住了。

        而旁人的注意力都在邱腾和那两个内侍身上，也没人注意到他们。

        两个内侍挨了打，也学乖了，知道不能逞口舌之快，冯夫人的威风摆不到邱腾面前来，这才忍着疼说道：“冯夫人知道冯公子落难，特意派我们来和邱大人说一声，还请邱大人看在梁王殿下的面上，网开一面，给冯公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邱腾拍了拍面前的状纸，冷笑道：“冯子友如今二十八岁，他从十六岁开始就不做好事，一开始还有所收敛，正因为仗着自己的姐姐是梁王身边人，才越来越肆无忌惮。

        “冯夫人对弟弟缺乏约束，出事之后不知劝诫，只知纵容，可以说，冯子友落到今日地步，冯夫人也罪责难逃。

        “我却不知，冯夫人有何颜面来求人给冯子友网开一面！

        “梁王殿下向来御下严格，爱民如子，若是知道有人这样糟蹋他的子民，不管那人是谁，都定然严惩不贷！你们若不信——

        “他冷笑着，提起笔来，本府这就给殿下具本，请殿下亲自来定夺！”

        两个内侍脸都白了，都知道，这件事若是到了邱腾这里为止倒也罢了，只是冯子友遭殃，若是闹到了梁王跟前，怕是冯夫人也讨不到便宜，赶忙跪求：“大人，算了，算了打人，是我们出言无状，这本不是冯夫人的意思，是我们擅自做主。”

        邱腾一面运笔如飞，一面斜了他们一眼，嗤笑道：“你们不过寻常的小内侍，若无主子令牌如何能够出得宫门？莫不是把本府当成了傻子糊弄！”

        小内侍面面相觑什么都不敢说了。

        邱腾很快写好了本章。

        大堂外面也有人挤进来交上十余份状纸，原来围观的人群当中也有认识会写状纸的秀才的，大家奔走相告，去请了十多个秀才过来，秀才们听闻此事义愤填膺，一文钱不要，免费给些状纸。

        状纸写完墨迹尚未干透，上头鲜红的手印格外惹眼。

        邱腾站起身来冲着大堂外施了一礼，“请诸位乡亲父老放心，邱某人绝对不会辜负诸位的信任，这冯子友，邱腾杀定了！”

        有邱腾这句话，所有人都安心了。

        邱腾拿着自己写好的本章，并这十几份状纸，“请诸位在此稍侯，一个时辰后，本官必回。”

        薛既安站了起来，“邱大人，我陪您一同前往。”

        邱腾略一点头。

        薛既安让林越先回去，自己和邱腾一起杀向王宫。

        那两个小内侍还想去报信，被崔虎一声大喝，让衙役们拿下了。

        林越起身走到外头，让人去自己的“独一味”传了个话，不多时，“独一味”便派人送了水来，是调了蜂蜜的温水。

        在场所有人见者有份。

        崔虎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还让人给依旧跪在地上的那对夫妇拿了一张席子过来，请他们先坐。

        冯子友瘫软在地，却是什么都不敢说。想到那邱腾的铁面无私，以及杀人手段，下腹一紧，紧跟着湿热的液体便在裆部洇开。

        大堂上很快弥散开骚臭的味道。

        崔虎冷冷瞥了他一眼，满是不屑。

        所有人也不禁和他拉开了距离。

        等待的时间虽然有些难熬，但基于对邱腾的信任，大堂外围观的百姓一个散去的都没有。大家若是累了就干脆席地而坐。就等着铁面邱大人给人一个公道。

        邱腾说要走一个时辰，其实内心的计算是往返也不过多半个时辰而已。

        他直接带着薛既安闯宫。

        今日梁王没有上朝，就在王宫之中的书房里批阅奏章。

        刚好冯夫人带着点心来探望，正在哭诉自己娘家幼弟的委屈。

        因冯夫人十五岁起就跟在自己身边，十七岁的时候还为自己挡过一刀，为此伤了身子，如今四十岁了，膝下依旧荒凉，而她娘家也只有这么一个弟弟。

        梁王心软了，轻笑道：“若没什么大不了的，孤会让邱腾网开一面。便是真的犯了错，他还年轻，总该给个改过的机会……”

        话还没落地，邱腾便直接闯了进来，口中还大声说道：“微臣无状！”

        冯夫人吓得赶忙往屏风后面躲去。

        邱腾和薛既安都看到了，但也当做没看到，两人进去之后按照规矩给梁王行礼。

        梁王脸上还带着笑，让两人坐下，问道：“你们二位怎么同时来了？”

        薛既安拱手说道：“殿下，臣来是因为臣的未婚妻遭人调戏，所以把状纸递到了邱大人跟前。”

        梁王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如此说来，那冯子友竟是调戏了薛既安的未婚妻？这件事倒不好办了，总会要让冯子友出出血才行，要不然薛既安的这口气出不来啊！

        只是当着邱腾的面，他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措辞，若是说冯子友“不知者不罪”，邱腾肯定会说“今日受辱的是薛大人的内眷，都可轻轻揭过，若是受辱的是寻常百姓，又该如何？”

        若他说冯子友言行无状，应该惩罚，邱腾下起黑手来，连他都怕，岂不是对不住冯氏？

        正犹豫间，邱腾开口了，“若当真只有薛大人未婚妻受辱之事，臣也不会闯宫惊动了殿下。

        “实在是那人身上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殿下若不信，臣这里有供状为证！”

        说罢把一大叠状纸双手举过头顶。

        梁王身边伺候笔墨的内侍赶忙接过，呈了上去。

        梁王一页页翻看，越看脸色越是难看，最后气得一拍桌子，“岂有此理！”

        邱腾还不肯罢休，“这些事桩桩件件皆属实情。在臣审理此案之时，宫中有内侍前往口口声声奉‘冯夫人谕旨’要干预微臣断案！

        “宫外之事，冯夫人知之迅速，是否说明，事先派了人照顾其弟冯子友？

        “此事若是细细推敲，令人心中生怖。是否冯夫人一直都知道冯子友其人如何，所做之事究竟是何事，却始终不曾劝谏，甚至只有纵容？否则冯子友如何渐渐胆大包天乃至于此！”

        在邱腾说话的同时，梁王的目光已经扫向了屏风，面沉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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