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戒备

张寒立刻摇头：“没有分别，不管是新近过来的，还是一直在梁王手下当差的，都有人在监视。

        “便是我们住的这礼宾院，在杂役之中也混杂了不少这样的人。

        “我察觉之后，让咱们的人不动声色，但是有意无意将之隔开，所以如今我才敢在林总和薛总面前畅所欲言。”

        林越微微冷笑，“就这样，骆大哥还不信我们的话！”

        薛既安搞不明白，“可是他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一旦让那些官员察觉了，岂不是要离心离德？”

        “大多数人都是不会察觉的，”张寒摇了摇头，“因为我是老江湖，遇到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多了，眼力好，所以才能一眼看出来。

        “梁王安插人，针对不同的人，手段也各有不同。比如某些旧臣身边，谁能想到服侍了他们十几二十年的亲近之人竟然是梁王的暗桩呢？

        “一个不起眼的杂役，侍弄花草的花匠，跑腿的小厮，受气的小丫鬟……都有可能是梁王的眼线。他们可能三五年间都不往外传递任何消息，但一旦传递便有可能是会令人抄家灭族的。

        “除了这些隐藏极深的，还有在他们家附近摆摊卖东西的，甚至是邻居。

        “即便是被人察觉了，梁王也有完美的借口，可以说是监察院擅自做主。

        “在梁地，监察院本来就有监察百官的权力，很多事情都可以不通过梁王允准。

        “届时，梁王可以撤了监察院的主官。但是检察院一直存在，这样的情况就不可能避免。

        “甚至因为官员们打草惊蛇，所有眼线都转入地下，便更为要命了。”

        薛林二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林越对锦衣卫略有些耳闻，但了解并不深，如今听张寒这么一说，当真有些不寒而栗。

        薛既安眉头锁紧，“可梁王这样做，到底还是不妥的。若监察院的主官是公正严明的，倒也罢了，若是个有私心的，想要针对某个官员，随便罗织点罪名，就能令人万劫不复！

        “长此以往，不知道会酿成多少冤假错案，令多少无辜蒙冤！”

        张寒叹了口气，“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还打听到，监察院乃是梁王一手建立的。如此看来，只要他在位，就绝对没有废除的可能。

        “因此，林总和薛总在梁地的这段时间，一定要慎之又慎，而且咱们和梁王，最好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梁王若是给咱们推荐什么人，能推则推，实在推辞不过……再另做打算。”

        林越点头，“总镖头辛苦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汇总这么多有用讯息。”

        张寒微微一笑，“这倒没什么。我总比军中的斥候好用些。军中斥候毕竟是行伍之人，有些不经意的瞬间便会流露出行伍之人特有的一些习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

        “而我们却是正正经经的镖师，名义上和林总薛总还是雇佣关系，这就让人对我们少了不少警惕。

        “再者，我们做事也自有我们的一套法门，如何能够快速了解某一地的风土人情，如何能够快速结交一些朋友，都是我们拿手的。”

        薛林二人轻轻颔首，非常庆幸这一次让张寒带队来了。

        除此之外，张寒还跟他们说了一些应该注意的小细节。

        两人做到心中有数。

        将近中午的时候，荣少卿过来拜访，执意要请他们去大郑最好的酒楼宴饮。

        薛既安坚决不肯，“荣大人，我们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我们初来乍到，如此招摇怕是不妥。

        “不如这样，我们在这里宴请你们如何？咱们小范围私下聚会，应当不会引来非议。”

        荣少卿十分感动：“薛大人这是在替我的荷包着想？你放心，我虽然囊中羞涩，但请一顿饭的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倒也不是完全因为这个，”薛既安面上的表情十分诚挚，“只是荣大人也知道，虽然我在这里有一个‘客卿’的身份，但只是听起来好听罢了，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

        “偏巧这一次我还让人提前送了不少货物过来，您也看见了，就在那边的倒座里堆着……”

        荣少卿的确是知道的，因为那就是他盯着人放进去的。倒座儿一共十间屋子，几乎每一间都堆满了。

        略一寻思他也就明白了，薛既安这是在担心，有人质疑自己收受贿赂，心中也就越发感动了，“薛兄，你可真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

        从“薛大人”到“薛兄”，含义可完全是不同的。

        薛既安笑道：“既然是朋友，荣大人就不要跟我客气了。刚好我们带来了一些我们家乡的特色食物，可以请你尝一尝。”

        荣少卿赶忙说道：“薛兄何必如此跟我生分？我姓荣名宋，字辅臣。”

        薛既安立刻改口：“辅臣兄。”

        荣少卿笑容开朗，“既然贤弟相邀，我便不客气了。”

        林越眼珠转了转，“那你们先聊着，我去厨房看一看。”

        荣少卿大大咧咧说道：“那就多谢弟妹了！”

        等林越走了之后，薛既安才问：“辅臣兄可知道这一次梁王相召有何要事？”

        “能有什么要事？”荣少卿哈哈笑道，“咱们殿下看重你，要给你和弟妹正式定亲，当然你们若是愿意的话，直接在这里成亲也是可以的。

        “实不相瞒，殿下已经完全筹备妥当，给你们的府邸也基本竣工了，之所以没让你们住进去，是想做最后的装饰。

        “而且殿下的意思，最好是你先住进去，然后再来接弟妹过去举办订亲礼。”

        “有劳殿下费心了，”薛既安面上满是感动，“这叫我如何报答！”

        荣少卿笑道：“老弟，你还是和咱们殿下接触少，我跟你说，殿下这个人，对底下这些人真是好得没得说！日子长了你就明白了。

        “咱们这些人……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叫做‘士为知己者死’吗？别的没有，咱为殿下肝脑涂地还是可以的！”

        薛既安连连称是，一直顺着他的口风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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