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块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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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冉老实巴交站在一角，等着齐旻骂人。
同时他也纳闷，怎么狗皇帝要千求万拜才来一次永和宫，现在却来得这么频繁，还每次都是赶早。
难道是想多找点他的错处，好早点废了他？
蕙青和蕊白差不多也是这种想法。她们作为奴婢，更是羞惭难当，跪伏在地上，七上八下等着皇上降罪。
可主仆三人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皇帝半句话。
因为齐旻还在打量姜文冉腿上的这条裤子。
轻松垂落的质感，他要是没有记错，这应当是年初大理国进贡的秋水绫。
布料看着平平无奇，剪裁成衣服后却别有一番舒适。一共上贡了十匹，他赐了皇后三匹，宁妃两匹，僖嫔一匹。
剩下的布料，全交给了尚衣局留着备用。今年尚衣局倒是用秋水绫做成了寝衣交上来，齐旻很爱穿。
但尚衣局的那些人，要是敢给皇后做这样的衣服，那就是日子过得太舒坦，生怕到不了头。
这要是皇后宫里的人做的，那就更荒唐了。
一条细带子把腰肢勒得极细，显出了一片下腹，连前面有些什么形状都能看清楚，难道是想教皇后什么歪门邪道，用以取宠？
或许是他看太久了，连姜文冉都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不由得拘束起来。本以为皇帝应该会先指摘他的发型，谁知道皇上来了之后一直只向下看。
他寻思着皇帝该不会没过心理关，没法接受皇后变成了男人这件事？
可是看表情好像并不是这样。
最后齐旻说：“皇后这身打扮倒是新鲜。”
敢情一直在看裤子啊。姜文冉小心翼翼发问：“陛下要是喜欢，臣妾给您也做一条？”
齐旻扯扯嘴角：“这就不必了。皇后难道不该先解释解释，刚刚是在做什么？”
姜文冉心说我都该让太医看脑子了，还犯得着解释什么啊，您老直接说判几年不就得了。但皇帝既然这么问了，他只能老实编理由。
自然，还是神仙的说法最好使。
他就说啊，神仙托梦给他，说和他有仙缘，因此教给了他一些运动的方法，希望他能传承下去，修正自身。
齐旻听了，连白眼都懒得翻，直接问：“不知皇后梦到的究竟是哪路神仙，还有这等闲工夫。”
姜文冉哪记得几个神仙，总不能说是玉皇大帝屈尊降贵来托梦，也不能说是什么文殊菩萨吧。
最后他脑子里灵光一现，想起来要是他没碰上这件事，还能看上2024年的巴黎奥运会，于是仗着架空时代不用负责任，把心一横：“神仙倒是说了他的名讳，名叫……奥利匹克之神……”
齐旻：“……”
姜文冉：“……”
这话说出来，把他自己都吓到了。
姜文冉啊姜文冉，以前怎么没见你那么能编？早有这本事，不就去卧底b□c了吗？
皇帝陛下带着被世界观地震般的冲击余波，久违地留在永和宫吃了顿早饭。
几天前听到皇后投湖的时候，他还满心烦躁。但现在他竟然开始反思，是不是他真的对皇后关心太少，才导致皇后疯疯癫癫，俨然进了另一境界。
可你要说他疯吧，他竟然还能自己作衣裳，各项应对也都还算得体，甚至还比从前更懂低眉顺眼，事事先认错。
在他们成婚的头两年，皇后还是愿意这么做做样子的，可后面就破罐子破摔，装都懒得装了。
可现在好像又有了那么点意思，皇后好像真的意识到了这几年来的种种作为都是不好的，要改过自新了。
到了饭桌上，齐旻忍不住再次审视了一番自己的皇后。
他沐浴过，重新换上了平常的衣服，连半长不短的头发都用簪子挽了起来。
从中秋过后，他们夫妻还是第一次同桌吃饭。看得出皇后有几分拘谨，也不像从前一样主动过来给他布菜。
看来皇后果真有所收敛。
不过朕也并没有盼着他这么殷勤。齐旻心想道。
最后一道菜上来，齐旻注意到那是一块完整的剔了骨头的素白鸡胸，已经提前切成了薄片，堆在一起，没有加任何辅料，只在旁边配了几条青叶子，光是看着就觉得噎嗓子眼。
齐旻看向姜文冉，那意思是皇后该不会打算拿这个来招待他吧。
姜文冉很快就把那盘鸡肉拿到了自己面前，尬笑一声：“这是减脂餐，不适合给陛下吃。”
齐旻：“……”
算了，本来他也不打算吃。
不过看皇后也不喜欢吃的样子，只是完任务似的夹进嘴里，咀嚼几口就咽下去。
真不是姜文冉喜欢吃鸡胸肉，要说鸡身上哪块最难吃，那毫无疑问就是鸡胸。相比之下，他更喜欢鸡腿和鸡翅。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呢？实在是因为永和宫的伙食太好了！
原来的姜皇后为了展示自己与其他宫妃不同，一日三餐都是荤菜居多，含油量极高。除此之外，还有尚食局那边的御膳监房专门为她准备的夜宵。
姜文冉是经历了现代光盘运动的孩子，因此对浪费粮食的行为深恶痛绝。人家送都送来了，怎么能不吃完？
所以忍痛吃了个痛快。
连续几日的大鱼大肉，使姜文冉心中十分不安。因此除了锻炼，食材挑选也是很必要的。
姜文冉深知自己这么吃下去，体脂率绝对要飙升，立刻和御膳监说了，皇后养病期间，饮食一概以清淡为主，不得重油盐。
还把夜宵也给取消了，安排了个很合理的名头：减少后宫可避免的花销，节省开支。
蕙青对此甚为认同，觉得娘娘现在可太懂事了。
鸡胸的热量低，蛋白质含量又高，是减脂餐中的必备肉类。
遗憾的是古代的烹饪方式没有现代那么丰富，显得这块鸡胸更加难吃，即使有大厨处理过，也还是又柴又干，反而叫姜文冉更加想念那些油脂来。
真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而帝后二人共享的早膳，也如这快柴干肉一样索然无味。
意外惨死，落到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有手机就已经很枯燥了，还需要应付无趣的形婚，姜文冉不知道世界上还能不能找出第二个这样悲惨的案例来。
唯一算得上亮点的地方，就只有狗皇帝的这张脸，是真的很养眼。
可惜也不能多看。
众所周知，齐旻是个工作狂魔，007工作模式代表人物，几乎住在勤政殿。一般到了这个点，齐旻就得去上班批折子了。
姜文冉开始盼着齐旻赶紧走人。
结果齐旻还像扎了根似的，就在永和宫的榻上安歇下来。
他光是待着也就算了，还要揪着今天早上的事不放，对坐在旁边陪笑的姜文冉道：“皇后说的那个运动之法，就是带着宫女在屋子里转圈？”
你才是在转圈，你全家都转圈。
“哈哈哈，陛下说的是，本也就是臣妾带着蕙青她们胡闹，活动活动筋骨……”
齐旻喝了一口手头的茶，是今年刚进的银毫，同样是他赏给皇后的，不过数量并不多。到现在还没喝完，看来皇后并不爱喝。
“不妨再多说说。”
姜文冉：“……”
原来您老对这个感兴趣吗！
说到老本行，姜文冉一下就来兴致了，立刻拿出了从前推销课程的精神。
把皇帝当成潜在客户，他的态度就自然得多：“陛下不知道，这个呢叫做健美操，坚持做下来，可是有诸多好处。可以舒展脉络，活动关节，使血液畅通。”
齐旻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的一言一行，淡然道：“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能改善体态，防止驼背。不止女人，男人也可以练习，陛下要是想试试……”
齐旻赶紧抬手：“这就免了。”
“哦。”
安利失败，姜文冉难掩失望。
但转念一想，这也是好事。要是狗皇帝真的答应当他的男学员，那才是最大的惊吓。
“今日说了这许多的话，皇后想必也累了，你还病着，不要太操劳。”
齐旻说完这句话，终于有了要走的意思。
姜文冉喜上眉梢，整个人活泛起来，高高兴兴送狗皇帝出门。
不旻居然没有阻止他做这些，叫他很惊讶，也很惊喜。
因为以他对小说原文里的了解，皇帝虽然不看重后宫，却很看重后宫的规矩。
难道说皇帝这是愿意睁只眼闭只眼，让他放飞自我，一概不管？
毕竟唯恐后宫不乱的姜皇后要是找到了消遣，确实能省下很多麻烦。
走到门口时，齐旻才像刚刚想起来，问了一句：“皇后既然病着，朕想着也不该拿那些琐事来扰你的神。依朕看来，宁妃曾在家中主事，她的栖霞宫也管得有模有样，不如分一些事务交给宁妃，你看如何？”
难怪今日耐了这样的性子，原来是替他心尖上的宁妃谋职来了。
姜文冉纵使不是真正的皇后，听到这话时，也忍不住把心往下沉了沉。
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所以说女人都喜欢骂男人是狗，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个叫齐旻的臭男人含狗量尤其高。
他只能庆幸，他是不在乎这些的人。
事实证明，只要不对这个狗男人动心，就不会受到伤害。真希望有朝一日，后宫的女人们都能像他一样看得开，只把皇帝当根自动□□。
到那时候，哪还用斗来斗去，每天一起锻炼，嗑嗑瓜子，要是没有洁癖，还能聊聊皇帝的多种使用方式，直接loveandpeace。
姜文冉皮笑肉不笑，温顺地答道：
“既然陛下都开了金口，那就这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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