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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祸不单行


那之后,有太多细节已经记不清了。

        纪柏暮只记得自己回到寝室时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张诚那几个人从他进来开始就不敢正眼看他,纪柏暮也完全不想去看他们。

        被塞进自己柜子里的丁旭升的东西,都已经被他放回去了。

        纪柏暮拿出几件换洗的衣服走进卫生间里,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徐峰看着他浑身低气压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后发出一声轻声的嗤笑,伸手看了看握在右手心里的东西——那是一张折起的纸条。

        纪柏暮锁上门后,把干净的衣服放在挂钩上后,脱下身上的衣服,插上水卡后开始调水温,却半天也不见一点温度上升。

        纪柏暮神色淡漠地看了看流淌在左手上的冰水,最后直接走进了花洒下。

        刺骨的冰凉几乎是瞬间就穿破了皮层直逼大脑,整整一天都像是浆糊一样翻滚的脑内彻底清净了下来,只剩下平静与冰冷。

        虽然窗户已经被关上了,但还是有呼啸而过的风从窗子缝里灌进来,带动着空气里的流动,和身上不断落下的水珠一起,掠夺着他身上的温度。

        纪柏暮感受着流动的寒冷,却感受不到任何这样做的意义。

        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呢?纪柏暮不知道,但感受着身体里的温度流失时,他能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兴奋,似乎这份对身体的摧残能够带来什么心灵的慰藉,去滋生出别样的排解。

        他觉得自己这样仿佛落水狗一样可笑。

        心里自嘲了一番,他便不再发呆,而是干脆地挤了两泵洗发露开始洗头。

        也许因为是冰水,手指在发间摩挲时都感觉有些粗糙。

        他几乎是逃着回来的。

        他原以为自己可以更加从容地接受对方的拒绝,可结果,自己甚至还没等到那份拒绝被开口说出,就已经被那副眼神所带来的恐惧压垮着逃开。

        仿佛只要自己逃开了那句话,就能逃开这时间的流淌,回到最初的时候一样。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

        当洗完以后,纪柏暮感受着身体逐渐回温,这样竟然让他觉得比洗热水时更加舒服,似乎骨头都要在回温中融化了。

        他出来的时候,宿管阿姨已经把灯熄灭了,说起来她之前好像进来说过什么,但是纪柏暮在卫生间里并没有听到。

        宿舍里安静得都有些不正常,平时说话说不停的人今晚都安静如鸡,仿佛宿舍里有个火药桶一般,只要一句唾沫星子就能爆炸。

        纪柏暮也失了心情去想这些,他现在只感觉很累,身心俱疲地倒在床上。

        水滴顺着发间滴下,染湿了枕头,但他疲倦得完全不想搭理这些。

        他只是在梦的幻觉与清醒之间漂浮着,随着乏力的感觉如潮水上涨。

        他的脑海里几乎是像在做梦一样回放着一个小时不到前的景象,在恍惚间认知到:

        自己真的说出去了啊……这算是被拒绝了吧……看起来他似乎完全不能接受呢……和曾经设想过的情景很像呢,除了自己的懦弱……

        恍惚间又显现一丝清明。

        也就是说,他们的关系到此为止了吧,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做朋友了。

        自己的嘴角牵扯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纪柏暮似乎做了一个梦,可是这个梦里丝毫没有什么绮丽梦幻的景色。

        只有上前一步时一脚踩空的失坠感,与无限的下坠中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当灯光亮起刺醒纪柏暮的视觉神经时,他感觉视线里有些模糊。

        明明已经醒了,脑袋里却像是灌了铅一样,占据了思考的空间,也压得人起不来身,鼻子里像是堵着什么一样不通气,喉咙里也干燥得说不出话

        这是……又感冒了吗?

        缓过神来后,竟然又莫名有了一种松了口气的庆幸的感觉。

        这是真的疯了吧,纪柏暮牵着嘴角,两眼无光地笑了笑,但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在头重脚轻的感觉中洗漱完以后,纪柏暮茫然一顿,该去哪里呢?

        以前的自己洗漱完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等丁旭升,虽然前段时间的冷战里也没去,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愿意主动破冰,也随时可以去。

        可是现在,对方恐怕也不会再愿意看见自己了吧。

        头昏的感觉让他完全失去了胃口,直接走到了此时还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坐在座位上直接趴下,头也不想抬,什么也不想做。

        于是他就这样昏昏沉沉地趴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逐渐来到班上的人,凡是注意到纪柏暮的,心里都暗暗咂舌,这学霸居然也有提前来教室里睡觉的一天?!

        由于这样的震惊,直到班上的人都来得差不多了,都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喊他一声。

        丁旭升从进门开始就看见了趴在桌子上的纪柏暮,他神色复杂地看向对方趴着的背影,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直到早自习开始,班上的人都在朗读的时候,纪柏暮还趴在桌上,丁旭升才感觉有些不对,皱着眉想要上前去,但是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神色一暗,最终沉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于是,直到早自习结束,上课铃响起,纪柏暮面色潮红地抬起头来,然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就这样睡过去了整个早自习,得亏没有老师来查!

        “学霸,你没事吧?”侧前方一人转过头来,神色担忧地问道。

        纪柏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但等老师进来上课后,纪柏暮才发现高估了自己,头痛与乏力感交替来袭,让他整个早上的课都上得昏昏沉沉欲睡又醒的。

        直到第四节课下课后,身为纪律委员的陈欢,在观察了纪柏暮两节课后,终于坐不住了。

        “纪柏暮同学,”正昏着头呆呆地盯着书上公式的纪柏暮回过神来,抬头一看,便见陈欢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你是生病了么,整个早上都快要被你睡过去了。”

        纪柏暮有些愣然地看着她,脑子慢慢转过来,半晌才想起来眼前的人是谁。

        他沉默了一阵,才清了清喉咙道:“有些小感冒。”

        “天啊!”纪柏暮嘶哑得厉害的喉咙让陈欢听得眼皮一跳,有些嗔怒着道,“你这那里是小感冒啊,声音哑成这样自己都听不出来吗?”

        “真是的!”陈欢边说着走开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陈欢拿着三包颗粒和一板胶囊走过来,递给纪柏暮道:“快点趁着上课前把这点药吃了吧,治感冒的。”

        纪柏暮愣愣地看着那些药。

        “你真是太不爱护自己的身体了,快拿着吧,”陈欢把两包颗粒和一板胶囊递给他,然后又帮他冲了一杯颗粒过来给他,一脸认真道,“把药吃了下节课可别再打瞌睡了,不然我就要扣你的分了哦。”

        纪柏暮沉默一阵,伸出手接了过来,低声道:“谢谢。”

        面对这声“谢谢”,陈欢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但还是点了点头回道:“嗯,不客气,快吃吧,等会儿要上课了。”

        吃完药后,纪柏暮终于不那么困乏了,好歹是脑子略微清醒地上完了早上的最后一节课。

        下课之后,他又自己去医务室里买了两盒感冒药备着,然后去超市里排队买了一个面包。

        等他从超市里出来的时候已经不算早了,吃过午餐回宿舍的人浩浩荡荡的,但是纪柏暮却并没有融入这大潮,而是转身走向教学楼。

        最近这段时间老陈在尝试一种新的复习方式,不回寝室午休,而是回到教室里复习,老陈会在教室里放一个炉子烘着,这期间想睡觉的都可以趴着睡觉,想复习的可以继续复习,直到最后二十分钟则必须全部休息。

        在这方面老陈也是很费心思,复习的时候她也会待在班上和大家一起,该休息的时候她也会盯着每个人好好休息,给下午的课养神。

        路上可以看到不少其他同年级的人,都是效仿的老陈方法的班级里的人。

        纪柏暮走到班级所在的楼层上,沿着走廊往教室走去,有两个班上的男生迎面走过来,似乎是要去上厕所。

        这两人属于纪柏暮基本没有交集的那类,既不刺头也不优秀,他们似乎在讨论着什么,然而在看见纪柏暮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地闭嘴了,并且看向纪柏暮的眼神里充满了怪异。

        纪柏暮感到很疑惑,一路走来,又看见几个班上的人,不论男女生熟,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都透露着同样的怪异。

        这种感觉让纪柏暮感到有些似曾相识。

        直到走进门后,讲台上的投影仪正打开着,第一时间吸引着他的注意力,当他看清楚上面那张撕痕和笔迹都无比眼熟的纸条时,他的脑子里“轰隆”一声,整个人像是被雷过炸了一样呆站在原地,似乎连血液都停止了流转。

        ——那是他昨晚上写给丁旭升的那张纸条。

        徐峰正在以一副浮夸的样子朗读着那张纸条上,连纪柏暮自己都记不清自己写了什么的内容:“我想了很久,但还是想不清楚,我本来想就这样算了,但我还是做不到~我有话一定要对你说,今晚上再陪我一起去吧,那个地方~”

        徐峰似乎看见了他,现在的他终于不再像以前那样偶尔还装作礼貌的样子,念完以后还要用一种打趣的语气添油加醋:“哇哦,是什么地方啊,只有两个人知道吗?真是好令人好奇呢~”

        坐了半个教室的人里有几个人笑出了声,都是张诚这些平时就看不惯纪柏暮的人。

        乔含此时也站在讲台的另一侧,看着站在门边的纪柏暮,阴恻恻地冷笑道:“真是感情深厚的一张纸条呢,简直就差把“表白”两个字的标题点上了呢。”

        此时还坐在座位上的其他人并没有跟着乔含等人一起笑,但当注意到纪柏暮的时候,他们都无一不神色古怪,投来的目光与纪柏暮刚才在走廊上见到的那些如出一辙。

        突然,他们的目光又一致地往纪柏暮身后看去,纪柏暮瞬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当他转过身的时候,就看见丁旭升和其他几个人正站在门口处。

        陆松有些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周迅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而站在他们身前的丁旭升,望着这幅场面眉头蹙起,沉默无言。

        纪柏暮怔怔地看着丁旭升,他的眼睛清楚地看见了丁旭升的眼神里写着的东西——难堪。

        一瞬间,凝滞的血液疯狂倒流,有什么东西在裂缝中决堤而出,冲昏了纪柏暮最后的理智。

        纪柏暮一言不发地走向讲台,徐峰似乎以为他是想去抢纸条,挡在投影仪前,还想说两句继续嘲讽他:“诶,别抢……噗——”

        然而下一瞬间,他就被纪柏暮一脚抬起踹倒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了一个没有人的桌子上。

        “你他妈……”徐峰被撞得眼冒金星,一句下意识的脏话还没骂完,又立马被踹翻在地掐住了脖子。

        一而再,再而三!

        纪柏暮用尽全力掐住他的脖子,骇人的眼神里几乎把杀意刻画在其中:“去死!”

        徐峰被掐得翻上了白眼,手疯狂地抓挠,腿也不停地踢打,却还是没能让纪柏暮松手。

        乔含呆站在一旁,看着这要杀人一样的架势,脸都给吓白了,生怕下一秒这个疯子就会扑向自己。

        纪柏暮几乎丧失了所有理智,只是一心想要撕了眼前这个人。

        很快就有人赶上来试图分开两人,但纪柏暮的手掐得很紧,哪怕是被拉起来后也还是抓着徐峰甩了出去,撞翻了一个此时没人坐的桌子。

        纪柏暮还想甩开拉住自己的人,却被拉住自己的人用熟悉的声音一吼:“够了,别发疯了!”

        纪柏暮被这句话吼得怔愣在原地,他回过头来,丁旭升正紧紧地环抱着箍住他的胳膊。

        在对视上的一瞬间,丁旭升那双写满复杂情绪的眼睛,瞬间像是被更加复杂的情绪扎到了一样,撇了开来。

        然而纪柏暮已经无力解读他的眼神了。

        他又看向周围的人,此时周围的人神色更加怪异了,其间恐惧、厌恶与不解显得尤为显眼。

        纪柏暮突然感觉仿佛有千斤重压压在自己的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来。

        那些被冰封的一切,终于在降至脆弱的零点后,于最后的触动里崩碎。

        “放开!”纪柏暮低着头,猛然地甩开了丁旭升的手,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抓过那张纸条夺门而出,飞奔着消失在走廊上。

        丁旭升愣在了原地,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看得并不真切,但是……

        抬起右手,那上面是一滴水珠,鬼使神差地,他伸出舌头将其拾起。

        苦涩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比丁旭升吃过的所有药还要苦涩,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苦,让他心里陡然抽痛一下。

        暮暮他……又哭了。

        越来越多的人走进教室里,先前那紧张的场面在看到与没看到的人之间互相流通讨论着,刚刚回来的赵金钰坐在角落里,听说了这件事后,沉默无言地看着这场闹剧的尾声,又望向站在讲台边的那个人。

        丁旭升还在看着那只手发呆。

        就在他纠结着自己该不该、还有没有资格追出去的时候,老陈突然一脸急急忙忙的样子走进来,手机还拿在手上,似乎刚刚通完话,她一走进门就神色着急地问道:“纪柏暮呢?”

        乌云盘踞在天空中,或许是湿气与寒气的结合,让空气都被渲染得沉重了起来。

        纪柏暮蹲坐在天台的一隅里。

        那张纸条在奔跑的过程中,被他揉成了碎片。

        眼泪像是开闸了一样完全止不住,才擦掉立马就会有新的从眼眶里涌出,最后干脆放弃了去擦,任由它在脸上留下泪痕。

        不知道怎么的,纪柏暮感觉肺里像是浸满了水的海绵一样沉重,他的呼吸节奏在不自觉间变得杂乱,不停地喘息着,仿佛每呼吸一口都只有一丝氧能灌入肺中,明明并没有任何运动或剧痛,他却像是要干死了的鱼一样渴求着氧气,根本无法停下来。

        时间与光线,一切都感受不到了,只有沉积于心肺间无形无名,却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痛苦,让他在泪水与喘息间不停循环。

        “这、这是怎么了?”耳边突然听见人的声音,纪柏暮猛然抬起被哭花的脸,许久不见的苏芮此时正拄着一根拐棍,一脸惊异地站在自己的前方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躲在这里哭?”

        “别过来!”纪柏暮用哭得沙哑的喉咙喊道。

        他感觉得到自己现在情绪很失控,很危险。

        但是苏芮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一脸严肃地走过来,她倚着拐棍,走得并不快。

        “别过来!”他再一次喊道。

        然而苏芮已经站在他身前,蹲下来,用平和中透着忧虑的语气道:“怎么了,这么伤心?”

        那语气中透露着的是温柔,然而现在的纪柏暮却敏感地恐惧着,无论是无意的温柔还是有心的恶意,都是令人恐惧的存在,甚至前者更甚。

        “我让你别过来啊!”纪柏暮站起来伸出手推开她,力气并不大,因为他的手在颤抖。

        然而苏芮还没有完全痊愈,纪柏暮的这一动作让她大吃一惊间摔倒在地上。

        然后,纪柏暮却像是被点燃了的炸药桶一样,肆意地倾泻着那些恶意:

        “都说了让你别过来你听不见吗?总是像这样自以为是地靠近别人真的很让人讨厌啊!”

        有这么一瞬间,纪柏暮觉得自己的灵与肉分离了,那□□抛开了理智,大说着那些如脱缰野马一样不受控制的言语:

        “为什么还要跟我说话?没看到我心情不好吗?如果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对我说那种话,我跟他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明明很清楚的,这一切是自己与丁旭升之间必然的分歧,与学姐无关,但情绪却疯狂地找寻理由,以给别人安罪名的方式来为自己开脱:

        “为什么我要认识你啊,为什么你就不能离我远点!给我消失啊!”

        明明,是自己因为有这样一个人倾诉而高兴着啊,为什么要说这样伤人的话呢……

        理智的声音被斑驳的情绪所掩埋,透不出一丝气息。

        在这样大吼一通后,纪柏暮又一次坐了回去,这一次,他的头埋得更深了。

        视线的角落里,他看到了对方站起来,然后随着脚步声一起远离,消失在视觉与听觉的感知范围内。

        心里的沉重感丝毫没有因为这一通倾泻而有丝毫减轻,反而愈加沉重,呼吸也更加困难,眼泪也一点没有止住。

        “都说了,不要过来,离我远点啊……”

        又过了多久呢?不记得了,对时间的感知都在接下来的冲击里,变成了不值一提的细节,消散在记忆里。

        “在这里!”他听见有人喊道。

        有很多人,两个、三个、还是四个来着?

        “纪柏暮,纪柏暮!快过来,帮忙把他扶下去。”

        有人握着他的手安抚着他,又将他背了下去,是谁已经记不起来了。

        他只记得当爸爸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的时候,纪柏暮险些没有握住手上的手机:“你说什么?”

        世界又一次停滞,崩碎的一切被碾成齑粉。

        事实证明,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却是有道理的,最起码在这时,所有的打击都穿成了一链,让纪柏暮的感情、骄傲与珍视,全都一败涂地。

        这期间,丁旭升似乎出现了好几次,似乎一直在身旁,又似乎只是个幻觉。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的办公室的了,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坐上爸爸的车的了,也不记得在车上时,他们说了什么了。

        只有走进病房的时候,奶奶病弱的身躯与虚弱的笑容,让他记忆犹新。

        肺癌晚期——没有人告诉他,直到医生已经明确告知“只能准备后事了”的时候。

        他陪了奶奶一周,可是时间也仅仅只给了他这刻薄的一周,便带走了他的奶奶。

        至此,所有那些曾经快乐的、天真的、简单的记忆,都在慢慢远去,尔后,彻底消失在一片茫然的光辉里。

        只剩下那些迷茫的、痛苦的、不堪回首的日子。

        以及,熬过来后,却又一次踏回起点的自己。

        一切像是一场轮回一样——时间又来到一场夏天,从未相见的他们于夏末时相遇,分道扬镳的他们又于初夏再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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