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得到嘉奖 淋雨求情

议事房中，盛北辰高坐在上，清秀的眉目含着浅浅的怒意，身上有着一种不言而喻的国君的威严。她随手拿起桌案上合起来的奏折，慢慢翻开瞧着，平平地询问：“爱卿，起火的原因，查清楚了吗？”

        夏黎恢复寻常的神色，把强装出来的悲痛收起来，脑子闪过一道灵光，埋头回答：“启禀王上，还没有。依微臣所看，必定是空冥教的人所为，他们罪恶滔天，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说得义愤填膺。

        把这个人说出的话抛到脑后，盛北辰面色沉着，将折子往下移一移，脖子向前一倾，见他正低着脑袋，淡然开口：“快起来吧。爱卿，你昨晚在哪儿？”

        心下暗暗思索国君提出的问题，夏黎缓缓站起来，弯曲的膝盖伸直，垂下脑袋，弓着背。门外风来，一股凉气盘绕在他的指尖，脸有些苍白，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地禀告：“微臣在家中。”

        她所有的目光落在折子上，过了一会儿，微微张嘴：“家中？孤听闻，你不仅要休妻，还要娶一个青楼的女子，此事是否属实？”

        夏奕只能盯着地面，感到又惊又奇，国君连自己家中这琐碎的事情都知晓，不可思议。额头的皱纹扭到了一起，他小声回应：“是。家中的妻子蛮横无理，微臣无法忍受她的脾性，这才被迫休妻。”

        盛北辰轻轻地把折子合上，放到堆叠如山的一摞奏折上。昨晚干坐了一夜，此刻的她觉得腰酸背痛，旋即扭了扭脖子，说道：“喔，是吗？好了，你的家事，孤就不过问了。孤找你来，就是想知道火灾一事处理得如何。你办事得力，没让孤失望。退下吧！”

        能够得到国君的赞扬，夏黎的内心不甚欢喜，仍然平静如初，恭敬地出声：“喏，微臣告退！”踏着小心的步伐，迈出了门槛，一举一动不敢有半分差池。

        凝视着那个人离开，盛北辰的脸上浮现出千缕忧愁，剪不断，理还乱。她渐渐闭上双目，头往后仰去，背靠着椅子，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小李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见国君在歇息，就放慢了步子，轻手轻脚地靠近。他立在一旁，眼中流露出慌张，紧蹙着眉头，搓了搓手掌，轻声讲出：“王上，外面下雨了。”

        尖细的声音入耳，脑袋好像被铁锤猛地砸中了，片刻不得清静。她努了努嘴，鼻子一紧，稍有怒色，不满地言道：“下雨而已，孤累了，这点小事，用不着禀告。”

        小李子斗胆踮起脚尖一瞧，国君还没有开眼，而且还有点不高兴了。他愈加慌乱，不知该怎么办，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再次鼓起勇气，提高了语调：“王上，有人在外跪着呢。”

        盛北辰立马睁开眼睛，被他彻底弄得没心思休息了，怒目斜视着他，不耐烦地问：“何人？”

        小李子看国君总算是睁眼了，面容平缓了一些，扬起下颚，一个字接着一个字地吐出来：“是邑俊王。”

        她颇感吃惊，仍佯装不在乎的样子，抬起手臂，手指头悠闲地叩击着桌案，眸子亮晶晶的。“是他，还真是麻烦！那他为什么要跪在外面？”

        不生气的国君还是挺平易近人的，小李子贴近她身旁，低声提醒：“王上，您不记得了吗？中午用膳时，您下了口谕，明天要将吉祥赶出宫，还准备让马总管挖其双目，割其双耳。邑俊王好像是来求情的。”

        盛北辰脱口而出：“哼，多管闲事！他在外跪了多久？”侧过脸瞧着自己的贴身小太监，平时尽忠职守，也确实辛苦他了。

        小李子忽而俯下身子，连退几步，两只腿止不住地颤栗。“下雨之前就在那跪着了，大约有半个时辰了。”

        她登时拍桌而起，那堆积起来的奏折摇晃，眼珠子不由瞪大，拳头攥得和馒头一样大，愤怒地叫道：“什么，你这奴才，为何不早点进来告诉孤？”话语落地，这才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大，试图调匀呼吸。

        偷瞄一眼，国君脸红脖子粗，生气的老虎很吓人，小李子弯膝跪下，脸上铺满了委屈，心中很是悲伤。他双手伏在地面，头偎在手背上，怯怯地说：“您在和夏大人商讨国事，奴才不敢打搅。”

        盛北辰看他被自己吓得不轻，是又气又好笑，和颜悦色。“算了，你起来吧，孤去看看他。对了，你去把张太医叫来。”

        毕竟还是个孩子，今年刚好十三岁。小李子从三岁时就进宫了，一直跟在国君的后面，大风大浪见了不少，可胆小的性格就是改不了，尤其害怕国君发火。

        他的眼眶盛满了泪珠，透明的泪珠在不停地打转，努力压回去，确定地应声：“喏！”身子好像动不了，僵硬无比，他艰难地爬起来，嘴唇哆哆嗦嗦，不敢抬头看她。

        她生出感慨，这孩子跟了自己这么久，一点儿没变，冷冷言道：“他若有事，孤就重重罚你。千万别哭，孤刚才就是吓唬吓唬你。你这么乖巧，孤舍不得罚你。”发出清脆的笑声，疾步走向门口。

        小李子立马转悲为喜，慢慢挺起下巴，国君已经离自己有好几步远了，笑呵呵地喊道：“王上，伞还没拿，您，慢点，等等奴才！”

        盛北辰紧闭着嘴唇，用飞箭一般的速度奔到了外面，潇潇秋雨滴在脸上，她扫视周围，不曾想，那个人倒在了议事房外的台阶下面。

        陡然间，寒风凛凛，她的袖子乱舞，盛北辰急速跑下了被雨水浸湿的石阶，任冰冷的雨滴打在身上，抬起他的脑袋，轻抚这个人的脸颊，大声喊着：“醒醒，给我醒一醒！”这一刻，凝眸着这个不省人事的人，她心急如焚。

        小李子拿着伞过来，看到这样的情形，一时呆愣，然后忙着打开雨伞，遮在国君的头顶，冒出声音：“王上，他好像晕倒了。”

        盛北辰拿出丝帕，手指一颤，一边轻柔地擦拭他脸上的雨水，一边镇静地吩咐：“小李子，你先别去太医院，给他撑伞，不用管孤。”两只手一伸，揽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抱起来。

        小李子懵住，把伞举高，挡在二人的上方，诧异地问：“王上，您这是干什么？”他用力揉一揉眼睛，自己不会是眼花了吧。

        望着他傻乎乎的模样，盛北辰一脸无奈，还真是反应迟钝，忿忿地嚷道：“当然是回议事房了，你还不给他撑好伞，孤用不着。”

        迅速把伞移到邑俊王的头顶，小李子吐出一个字：“喏！”注目晕倒的人，还真是有福气，能够得到这样的恩宠。他专心致志，紧随着国君的步子，目睹国君费力地上了一层层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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