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再见，小妖怪

十七站起身打着饱嗝，众人看着他柔软的身段，感叹造物主的美丽失误。

        正午的阳光轻轻落下又被浮尘弹开，为这个美艳无双的男孩子染上一层淡金色。若有人看到这一幕，定会奉之为神明吧。

        白夜暗暗想到。

        “分家议会这次要我来这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已经说过了，给你科普一下常识。这件事不能太急，我们十七摩托车维修店就在上海，如果你有什么疑问，欢迎来找我。”

        “当然……”十七打个响指，老黑相当配合的送上一部黑色手机，“用手机勉强也可以。”

        众人相继沉默，为十七这种清奇的脑回路哀悼三秒。

        “第二件事，就是关于子不语在云海市暴露的事情。分家议会非常重视，对我下了死命令，子不语不能再待在云海市，明晚之前，你们必须全员抵达上海，我名下有一处房产此刻正等着过户，房产经理人已经带着全部资料恭候你的大驾。”

        白夜惊讶于突然面临搬家的境况，刚要张口说话，十七一把勾住白夜的脖子，此刻他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气场，压迫的人难以呼吸。

        “别说些什么不想走的傻话，子不语是本家的大本营，放在千年以前你搬家等同于迁都，这是天大的事情，可不是你一句不想就能推辞的。”

        “晚上九点，分家议会的行动人员会来帮你搬家，做好准备吧少年。”

        十七君王般下令，语气强硬的不容辩驳。

        “还有，分家议会副议长大人想见见你，今晚应该会和行动组一起来，到时候不要失了礼数。”

        不知为何，白夜总觉得他持续了十八年，平淡缓慢毫无惊奇的生活，在今夜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个属于妖怪的世界，不知道精彩与否，但跟尘世毫不相同的世界，正式对他们的国主敞开大门。

        一行人重新回到子不语，十七和身后一众大汉潇洒跨上机车，带上闪着金属光泽的机车头盔，拉风无比。

        喀拉一声，十七把面罩推上去，“等你到上海我们会再见的，记得来十七摩托车维修店找我。”

        引擎轰鸣声在下午的阳光中悍然响起，银白的车身如同行军战士身披龙鳞甲，尘土飞扬中飞驰而去。

        真是潇洒无比的妖怪啊，白夜默默想，怎么看都应该是本家，而他当分家嘛。从颜值和气质上都输了有没有？

        他转身长叹一口气，“伙计们，要搬家了，收拾一下准备迎接暴力拆迁吧。”

        花娘站在最后抱着小白，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柔柔一笑，她对搬不搬家倒是没什么感觉，只要是子不语就好，小家伙在她怀里没心没肺的笑。

        黄角呆呆地顾盼，让白夜心里难受了一下。想起来，黄角待在这里的时间比他还长，这么突兀离开应该会很不好受吧。

        他走过去，搂着黄角，故意狠狠摩挲他的头发，“你东西最多，快去收拾。”

        “请问一下，”梁家仪突然出声，“他也要走吗？”

        问完她自己就皱起眉头，“对不起，这个问题太傻了。”

        白夜又是一声叹气，这儿还有一对儿看起来很难办啊！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家了。”梁家仪咬着嘴唇说道，看了一眼神獒转身，身影渐渐消失在南街的尽头。

        气氛因为搬家这两个字变得低沉起来，每个人都回到自己房间收拾东西，等待夜晚到来。

        在没人注意的时候，黄角在炎炎日光中带着一条宽松围巾隐身出了门，他沿着南街西侧的林荫小道一路疾走，风景在身侧流逝，终于在看见一片私人公寓的时候停下脚步。

        南街公寓，332号，院落里晾晒着白被单，在风声中哗啦啦响。精心修剪过的草坪上，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躲在树荫下，摆弄着手中的玩偶，轮椅上还放着一个粉红色的小本子，上面插着一根白色的铅笔。。

        黄角隐身站在大门口，轻轻跳上公寓院落的白色围墙，蹲在上面安静看着女孩。

        女孩不知道在日头下待了多久，汗水湿透了额前的刘海，手里毛茸茸的玩偶散发出闷热的气息，让她的手心也满是汗。她眨着大眼睛看门口，专注的像是等爸爸下班的小女孩，只消出现那个身影就能露出可爱梨涡，扑过去紧紧抱住。

        由于黄角隐身经过，她并没有看到那个驻足了一会儿又跳上围墙的小家伙。

        黄角跳下围墙，走到女孩面前，轻轻拿起她身侧的小本子，拔出铅笔。

        女孩看到铅笔和小本子突然消失，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反而像是看到等待的身影一般露出可爱的梨涡。

        随着黄角挥动铅笔，小本子上出现四个字：等很久了？

        女孩歪头一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黄角在上面那行字下面继续写。

        我要走了。

        女孩鼓起眼睛，好像不能理解这句话。

        我搬家了。

        十二个字写完，黄角把小本子合上放在轮椅上。女孩抿着嘴唇，接过空气中悬浮的铅笔，重新打开小本子，换了一页空白。

        再见。

        黄角点点头，虽然女孩看不到，但他依旧这么做了，转身跳上围墙。

        黄角离开后很久，女孩才突然低头看着本子，眨着眼眶里泛起的雾气，朦胧一片。

        她拿起铅笔，在再见后面添上了三个娟秀的小字：小妖怪。

        傍晚的时候黄角回到了家，白夜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家伙明显比下午更低沉，不过他没有问黄角去了哪里。正如过去的那么多年，他从来没问黄角出去干了什么，遇见了谁。

        众人一番收拾，照常做了晚饭，等晚饭吃完南街还是毫无动静。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白夜不知道第几次抬头看钟，才发现时钟艰难划过了八那个刻度。

        “天啊，为什么搬个家这么煎熬！”白夜站在子不语的木牌下怒嚎。

        “国主没必要这样，坐下来喝杯茶吧。”花娘所种的雪藕开了花，细细碎碎轻盈的像是雪花，她把跌坠下来的一些花瓣收集起来泡了茶，隐隐有冰雪的香气。

        白夜轻抿一口，感觉清明不少，烦躁的郁气也消散不少。

        黄角默默喝茶，感觉心情也好了许多。小白和神獒每人一杯，看起来都对这杯雪藕花茶十分满意。

        在众人平复心情之后，墙壁上的老旧时钟终于跳到了九点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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