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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祸不单行


这件事在当时掀起轩然大波,上下乱成一团,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敬雨,我家的电话也没有停过,最多的是熟人的慰问,也有不明身份的人来打探,更有戴着黑礼帽的人找上门,我大约知道这些人的身份,想到或许是敬雨的同僚,心中并不害怕。

        不过那位年轻的汽车夫很紧张,他一见到这些人找上门来,就将右手深入口袋里,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站着,面色凝重。

        我开始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才知道,他口袋里有□□。

        梦月在夜半时来过几次,她很担心我的安危。

        我感谢她的义胆,同时奇怪为什么我会有危险。

        “现在军统内部一团乱,听说上面要改组缩减军统,新局长人选还没有定夺,敬雨肯定是亲戴的,我是不知道其他还有什么派,总之你跟他走那么近,还是小心为妙!”梦月正色。

        我听的头很疼,我本是一介小小平民,忽然了解到这么复杂的内情,就觉得心惊胆战,更加为敬雨担心。

        梦月只留了十几分钟便走,看她急匆匆地背影,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成了危险分子。

        梦月走后,得胜哥也来了,他不是自己来,还带了几个人。

        “卢敬雨呢!?”得胜哥进来后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他出事那天就走了,还没回来,”我痴痴地看着他,不敢有任何动作,这个金公馆中四处都是眼睛。

        “你跟我走!他恐怕不行了!”得胜哥指着楼上;“我陪你去收拾东西,咱们赶紧走!”

        “为什么……?这么会这样!”我一愣。

        得胜哥看了一眼院里,他的人都守着门口,没有任何异象。

        “戴局虽然是副的,但他才是军统真正的掌权者,而且他死得很蹊跷,都说他野心太大,把眼线遍布政府和军队里,还和美国成立情报机构,要当海军司令!你说这样的人……能留吗?”得胜哥压低声音告诉我;“卢敬雨是他眼前的红人,你说……他涉及到多少秘密?新局长上任,像卢敬雨这样的旧部……能留吗?”

        我听得心惊胆战,这个人明明离我这么远,可他的死却如一场地震,波及到了一大片人,甚至到我。

        “那他现在……”

        “来不及心疼他了,”得胜哥急急的拉着我就往外走;“多亏了这是金公馆不是卢公馆,不然他走的那天就要被封!”

        我跌跌撞撞的随着得胜哥走,心里乱糟糟的。我爱得胜哥,可我也担心敬雨,他那天那个样子就走,仿佛是疲惫中去赴死,义无反顾。

        我一把抓住院门口,不肯再走了。

        “怎么了?”得胜哥回头看我。

        “我……我再等等,”我哆嗦着,说出的话让我自己都惊讶,更别提得胜哥了。

        “等……等什么?再等等你可能就有危险!”得胜哥眉头拧起来,像极了衡阳时的样子;“让你走你总是不走,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得胜哥……”我两只手都用力,一手扣着墙壁,一手拉着得胜哥,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你让我等一下……再等一下,给我两天时间,两天他没有回来……我就去找你!”

        得胜哥无奈的看着我,他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他知道说服不了我,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如此。

        “你把这件事交给我来解决,我自己解决好不好……我不会催你离婚……你也给我时间自己解决……”我几乎哀求的看着得胜哥。

        “小蛋羹……”得胜哥声音低沉的开了口,我的话锥了他的心;“我……要是能重来一遍……我他妈就带着你去山里打游击,不去贵阳!”

        我的手又开始抖,如果得胜哥当初真这么做了,我们如今的生活会大不同,我更不会认识敬雨。

        可这个意识终究来得太晚。

        也是巧了,得胜哥的车刚离开,又有人到。

        我心想这深更半夜的,硬是要接待了三拨人。

        这第三拨是敬雨。

        敬雨穿着离开时的衣服,身上又凉又潮,是淋过大雨还没干,曾经一丝不苟的头发全乱了,一张脸青白至极,眼睛布满血丝。

        我赶紧将他拉进屋,脱掉他的外套。

        “饿了吗?吃点肖夜?”

        “我想喝酒……”

        我点点头,一面去拿酒,一面指挥佣人去做点吃的。

        我不敢拿烈酒,只到了点葡萄酒给他,他无知无觉地喝下去,瘫在沙发里半天无话。

        “这几天……有人来找你,不过我都说你不在,他们问起你在哪……我也说不知道,”我拿过空杯子,察言观色。

        “嗯……”敬雨坐在沙发里,双目出神的盯着前方。

        我拧了一把热毛巾给他擦脸,他没有反应,仿佛灵魂抽离了,只留下一副躯壳在这里。

        “去楼上躺会儿吧……你累了,”我劝着敬雨。

        敬雨仍然没有理我,我抓着他的手不知如何是好,我看得出他是受了大刺激。

        “明天……有什么安排?”我小心翼翼地问。

        半天,敬雨终于给了我回应,他微微摇头。

        “那……你还去局里吗?”

        敬雨还是摇头。

        我记得梦月告诉我,军统要缩减。缩减的话那些职员不是调去别处,就是辞退,但是敬雨这样身份的人,怕是不能就这么简单辞退,他知道的太多了。

        “你这样发愁也没用……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接受,想想最好的对策……”我试着安慰他。

        半天了,敬雨才长叹一口气,轻轻转头看向我;“我以为你也走了……”

        我猜想敬雨是看见得胜哥的车。

        “你这个样子我也不放心走……”我看见佣人做好了一碗面端来,让她放在客厅的餐桌上;“吃点东西吧,然后洗个热水澡睡一觉。”

        敬雨柔顺的点点头,疲惫不堪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去客厅坐下,慢吞吞的吃面。

        我在一旁陪着,看见他活着,没受伤,还能吃东西,心里就平静许多。

        只是敬雨内心不平静,一碗热干丝面让他压抑已久的情绪崩溃,没吃一半,已经泪如雨下了。

        我第一次见敬雨哭,边哭边擦眼泪还边吃面,眼泪都滚到汤里,他实在忍不住了。

        我也被感染的喉咙发堵,陪着他一起哭,等到这碗面终于吃完了,敬雨拿纸胡乱地擦擦脸,又控制住了情绪;“谢谢……”

        回到楼上,敬雨洗了个热水澡躺到床上,我在黑暗中搂着他微潮滚热的身体,听他絮絮地说着这几日的情况。

        “……我看见副局了,他的手端着,像是握着枪……我们都觉得他在飞机上遭遇了暗杀,跟机组人员同归于尽的……他这个位置没法不树敌……做不好了会被针对,做好了会被怀疑……”

        “副局一走,上面就想着处理军统……说老蒋早就觉得军统太惹眼想要分割了,只是顾忌副局而已……可副局是亲蒋啊……尸骨未寒就乱成这样……他们谁都对不起副局!”

        “我们从岱山回来……就莫名被扣在别墅里,也没有任何解释,我们带了两天仍然没有交待,就爬窗户跑出来了,路上我们各自分开,我不甘心……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南京!”

        “我父亲也是军统的……我16岁那年他牺牲了……副局亲自到我家去慰问,他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又是老乡,就带我去了身边,我学了两年才正式入职……他就跟我父亲一样……一直提携我……后来我手刃了杀父仇人……”

        “我一直……想成为副局那样的人……一直在学他,只要他要求的事,哪怕是死我也能做到……可我没想到会有今天,我父亲当年……就是这样离开的,一点预兆没有,他离开的时候还说……回来了要跟我商量上大学的事……副局最后跟我说,让我多跟母亲待几天……不用急着回南京……也一点预兆都没有……”

        敬雨说到这里,泣不成声,有黑暗的遮挡,他再不用强装坚强,彻底退下了伪装,我用力地搂着他,让他将眼泪蹭在我身上。

        我打心眼儿里心疼敬雨,同情他的遭遇,也理解了为何他会是如此性格,那么多的不幸塑造了他,我不忍心再捅上一刀。

        这一夜过后,敬雨稍微恢复了些许气力,但仍旧恹恹的,仿佛重病的人,连着几日都不出门。

        这期间家里的电话忽然安静了,仿佛所有人都知道敬雨回来了,不敢再与我联系,忙着划清界限。

        到了夜晚有过几批访客来,都是年轻的男性,各种高矮胖瘦型的“敬雨”,每到这时候我都很知趣的避开,只听见他们管敬雨叫卢先生,卢老板,卢大哥,卢师兄、师弟。

        薏英也来过,我照样招待她,但敬雨反应冷淡,没多久就听见楼下有高跟鞋走远的声音,之后再没出现。

        我想着,敬雨可能是被处理的那批人,被赶出了军统,又或是被迫休假,敬雨表面配合,其实暗地里倔的很,就在南京不肯走,有他这样做榜样,其他人也如此赖着不走,或是不去上任。

        而我几次出门都能发现陌生的黑礼帽在附近街上转,一个回头就能与个陌生人对上视线,这让我更加担心敬雨的情况。

        我曾想着向得胜哥求救,可我怕他们合不来,反而会两败俱伤,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祸不单行,我又迎来了两位客人。

        那是早上吃完早饭,敬雨穿着一身柔软睡袍看报纸,一副悠闲寓公的模样,不说脸色,气色明显比忙的时候要好。

        正在我想着今日的行程时,佣人来报,说是个落魄的女人带着孩子来找我。

        我搜肚刮肠想不到是谁,勉强联想到是不是梦月背地里生了谁的私生子……

        敬雨也很奇怪,他也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的人。

        我们叫佣人把人带进来,我和敬雨去换见客的衣服。

        等我穿戴好衣服下了楼,看到个身穿靛蓝旧旗袍的女人,她怀里抱着个小孩,一回头,我差点没认出来,居然是我的姐姐万又兰!

        姐姐比我上一次见到要胖很多,但仔细看能辨别出是水肿,身上脸上还有头发上都是黑灰,我甚至怀疑她是扒火车被黑烟熏的。

        姐姐看见我先是一愣,接着哇地一声哭出来;“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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