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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噩耗


这一场野球,是我玩的最紧张的一次。

        我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仿佛是在演戏,只是摄像机藏在了看不见的地方,没有剧本,没有台词,一切都是临场发挥,我尽量不去做那主角,往人群里面缩。

        梦月最先看出我的不对,一般情况下我是很愿意一起打闹的,她看敬雨跟他的同僚玩成一片,还赌谁进球多,我不仅不在他身边,甚至离得很远,她以为我与敬雨闹了别扭。

        其实也差不多含义,只是事实比她想的更严重。

        “我早说过不能靠他!”梦月与我站在一起,小声地说;“敬雨这人有商的奸猾,也有军的专断,这种人我顶多与他有工作往来,生活上过不到一起去,做情侣?想都不要想,也是你脾气好不争不抢才能跟他过的下去。”

        我笑笑不说话,自然而然瞥向得胜哥。

        得胜哥比我强很多,薏英拉着他与旧同事聊天,也有几个军部的人与得胜哥聊,但显然二人不是太熟,这完全是薏英做主导,得胜哥是她的陪衬。

        相比我和得胜哥,敬雨舒展很多,他很快便不再打草皮,野球被他打得又准又远。

        “听说他又要升了,”梦月忽然道。

        “敬雨?”

        “不然呢?你以为我说谁?他们这种人就是如此,要么悄无声息的发大财做大官,要么一有风声就开始宴请宾朋,表示自己不会忘了老朋友的帮衬。”

        “都是俗人,”我摇头。

        梦月似乎是安慰我;“不过敬雨也算本分,没听说他去什么舞场俱乐部搂着罗宋女人跳舞,我家先生倒总去,男人吗……都是改不了吃屎的狗。”

        说完梦月愣了愣,尴尬道;“当然不包括你……你跟他们不一样!”

        “我当然知道,”我好笑道。

        “哎,那我说点别的你听听,别总想着敬雨?”

        “说。”

        “最近我先生想去香港和台湾投实业,目前还在准备着,看准的话,你也入一股子?”

        我看着敬雨已经可以指导别人打球了,随口问;“香港就不说了,怎么还打算去台湾投?听说那里刚清完日本人,乱得很。”

        “乱是乱,但就因为乱,可以趁机捞些钱,”梦月说得很神秘。

        “那小地方有什么可捞的?”我随口问,谁想梦月来了精神,拉着我去会所细聊。

        我是随遇而安的性格,在哪里都住得下,至于钱财也不甚看重,够用就行,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存款几多,都是女儿万丽琪打理。

        但梦月显然对此很上心,恰巧她对一切运动兴趣缺缺,便要拉着我去会所的餐厅细聊。

        走之前我回头看了一眼,几个敬雨的朋友拉着得胜哥打球,得胜哥摇头不想,薏英便笑着替他打圆场,不远处敬雨拄着球杆看着,活像一个运筹帷幄的老太爷。

        去了餐厅聊起来才知道,梦月的先生看中了台湾的茶行业,他目前还是了解阶段,过段时间直接去实地考察一番,要是确实可行,梦月想拉我一起赚钱。

        说实话,当时我对此十分不看好,梦月便化身传教士,耐心与我讲解,我们细聊了一阵,忽然看见得胜哥的身影。

        得胜哥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拿着,满头冒汗的仿佛在找谁。

        我赶紧往窗外看,那些人还在打球,心里顿时活络了。

        “我去个厕所,可能时间稍长一些……”我与梦月说。

        “你去吧,”梦月理所应当的会错了意,她不喜欢室外,宁愿在屋内喝热红茶吃甜点。

        我说罢便快步离开,追随着得胜哥的残影而去。

        我追到了会所的洗手间,因为这里收费高,所以常年没人,整个洗手间空空荡荡,我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正在我疑惑时,忽然一隔间门打开,一只有力的手将我拉了进去,随即感受到了熟悉的怀抱。

        我与得胜哥在这狭小的空间中拥抱着,享受片刻的团聚,这温暖让我感觉到委屈。

        “我们就像罗密欧与朱丽叶……”

        “罗什么……?”得胜哥问。

        我想了想;“梁山伯与祝英台。”

        “哦……”这下得胜哥明白了;“那他俩的结局可不大好……”

        “虽然变成了蝴蝶,却再没人能分开他们了。”

        “我不舍得你变成蝴蝶……我希望你好好当人,一辈子富贵安康。”

        “咱们一起……”被得胜哥搂着,我心情好多了;“敬雨忽然邀请朋友打球,我没想到他还会请你。”

        “他请的是薏英,薏英没告诉我你们俩回来,就拉上了我……”得胜哥说到这,很是不甘心的一叹气;“我还没被哪个娘们儿耍成这样过!”

        “也不怪她……肯定是敬雨让她这么做的,”我安慰。

        “那天回去……他为难你了吗?”得胜哥温柔的抚着我的后背。

        “没有,”我很果断的回答;“这些日子他什么事都没有。”

        得胜哥叹口气,我听不出是欣慰还是遗憾,只当他是为我担心。

        我们在隔间中没耽误太长时间,简单的拥吻后便离开,他先出去,我再出去。

        他刚出去没多久,厕所便就进来了人,我心虚,躲在隔间中等待,听那人上厕所,冲水,洗手,再离开。

        我舒了口气,觉得梦月可能等的着急了,便推开隔间门出去,谁知敬雨赫然站在男厕门口,面冲我。

        我当时一愣,瞬间从头凉到脚。

        敬雨的表情是我从没见过的,满脸难以置信,错愕,愤怒,一双总是平淡却凛冽的双眼瞪圆瞪大,里面全是我在演戏中常见的神情,夸张却真实,再无对俗世的抽离。

        我差点放弃了挣扎,想就这样坦白算了,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好,我不能这样折磨自己,不能拖着敬雨!

        “……你!”敬雨气势汹汹走进来,一把抓住我的领子,如此近的距离,我看到了他眼中的血丝;“你为什么!!!”

        为什么……

        我无法回答,我心中痛苦,害怕,同时还有一丝畅快,我不喜欢骗人,不擅长撒谎,现在这层窗户纸捅破了,我再不用提心吊胆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骗我!”敬雨的声音在厕所中回荡;“为什么非的是你骗我!?”

        “你看见了什么?”我反而平静下来。

        敬雨不说话,但他怒气未消,我甚至看他眼中逐渐湿润。

        敬雨啊……我与你在一起这么久,竟然现在才接触到真实的你……

        “我在上厕所,你觉得我在做什么?这里还有别人?”我反问,却并未否认他所说的欺骗。

        敬雨慢慢松开手,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们回家再说。”

        然后转身离开。

        那是敬雨第一次以组织者的身份提前离场,借口身体不适。

        真是奇怪,当天明明晴空万里,可离开时却阴云密布,等到我和敬雨上了车,天空竟然下起了大雨,想他们剩下的人也玩不成了。

        我离开时没有看得胜哥,我怕我的一个眼神让他有什么误解,我了解敬雨,也了解得胜哥,我怎样无所谓,我怕的是他们两败俱伤。

        回去的路上,我从司机的后视镜中看到不远处跟着的黑色轿车,得胜哥终究放心不下。

        我默不作声,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回到家里,敬雨支走佣人,整个一楼大厅只有我们俩。

        “我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敬雨率先开口,看得出他憋了一路,一改往日的沉静,他脸颊开始发红;“反正我也离开了,你愿意怎么做都随你!但我没想到现在你直接忽略我的存在!”

        “你觉得我做了什么?我只是去会所上厕所!”我坚持。

        “我们不要打哑谜了,”敬雨不耐烦的打断我;“我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常去郊球馆,我知道他送花去你的片场!我也知道你去他家过夜!!”

        我表情凝固,感觉又回到了脱光衣服站在浴室中被他审视的那日。

        敬雨看我无话可说,冷冷笑一声;“我就是做这个的……谁能逃过我的眼睛?真把我当王八耍!只不过都是男人,我理解你会寂寞,可金潮,你不该当我是傻子……更不该骗我!”

        我犹如掉入冰窖,浑身瑟缩不已,想不到他对我这段时间的生活了如指掌,他在暗地里监视我。

        “你若这么不信任我……大可以分开,为什么要忍着?”我不解。

        “你为什么要忍着?因为胜利和别人结婚了?”敬雨一步步走近我,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又恢复了冷静;“我没结婚,可又跟结婚有什么区别?我本来能忍的……可对象是他……”

        “敬雨……”我无力反抗,我没有狡辩的能力,千错万错都是我错了;“你在重庆的时候还帮我找他,我以为你是我的知音,能理解我……或许能……”

        “我的确能理解你,”敬雨迫不及待再次打断,他的情绪又上来了;“我当时想着,也许我成全你,就当我积德了!可现在我没那么大度了……我没办法这么大度了……金潮你还不明白吗?骗我的人太多了,我每天都生活在如何辨别谎话中,你从不对我说谎……可我真的没想到……连最后一个肯对我说实话的人也没了!”

        “你要是这么相信我……为什么还派人监视我?”我问。

        敬雨自嘲的笑了一声,仿佛精疲力竭;“为什么?因为……我不相信真有人不骗我……不相信有人会对我忠诚……事实证明,我没错。”

        这下换我惊愕了,过后便是铺天盖地的自责和心疼。

        “敬雨……”

        “我知道外人如何看我,我不在乎,之前我只在乎副局的看法……我也想过在乎你的看法,但你从来……没什么看法,我开始挺高兴,觉得轻松,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没看法了……”敬雨说完,步伐沉重的往楼上去。

        我无地自容,想追上去,可追上去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想追上他,好好跟他道歉。

        可敬雨不给我这个机会,他将自己关在卧室,无论我敲着门,他都不应,我没办法,只能坐在楼梯上等。

        就这样我坐了一夜,整个人仿佛一个空壳,什么都不想,只是在那里发呆,直到清早,我被一阵电话声叫回魂。

        佣人手脚麻利的去接电话,完了蹬蹬蹬跑上楼,冷不丁看到我,把她吓了一跳。

        “什么事?”

        “找……找卢先生,”佣人说;“挺着急的,说是部里的急事!”

        没等我再问什么,卧室的门开了,敬雨还穿着昨夜的衣服,眼睛肿胀,头发凌乱,他压着嗓子问;“男的女的?”

        “男的!”

        敬雨二话不说,急忙跑下楼梯去接电话,我隐隐觉得有大事发生,赶紧跟上去。

        敬雨电话打得很快,我只含糊听到了两声嗯,便见他将电话挂了。

        “……怎么了?”我慌慌的问。

        敬雨脸色很难看,全无血色,眼神闪烁,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到底怎么了?”我上前扶着他,他的体温竟比之前还冷。

        “我……我去趟部里……”敬雨含糊着,绕过我去拿外套,我赶紧让佣人去通知汽车夫开车。

        我目送敬雨的车消失在路口,整个人仍然处在迷蒙状态,只大约知道是敬雨工作上的事。

        待到中午,我陆续接到了熟人的电话,他们都是得到了小道消息,来慰问或是打探,我这才知道,敬雨所崇敬的戴副局出事了,他所乘坐的飞机因为天气的缘故,坠毁在了南京西郊的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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